卡卡布在一旁拉著我的手急急的道:“大哥哥,你快穿上吧,要去裁判所的監獄必須借星使的身份做掩護。”見我仍淡淡的注視著她,卡卡布趕緊補充道:“真的,我的幫手就隻有美杜莎了,那晚的事完全是巧合呢,本來我想用美杜莎去破壞凱亞斯的計劃,沒想到被哥哥你搶先一步。哥哥,卡卡布能把這些全都說出來,就是代表完全信任哥哥啊!所以哥哥也要信任卡卡布……”
都到這個時候了,就當是賭我的運氣吧。我不動聲色的將青袍披到身上,變成一個和美杜莎同樣冷酷神秘的星使。
“星使都是擁有特殊魂器的遺魂師,他們可以操縱光線達到暫時隱形的效果,一會讓美杜莎幫助哥哥你進入那種狀態。我是聖使,不會有人懷疑我。”卡卡布兩眼都彎成了一條小縫,高高興興的說著,轉身帶頭向外走去。
臨走出藏書館的通道前,小丫頭突然又回過頭,扶頭大大的黑框眼鏡衝我吐了吐舌頭:“哥哥,其實那晚在蒙特爾村可不僅卡卡布在盯著呢,還有別的人哦,那是凱亞斯與其它的力量進行的第一次暗中博弈。”
其它的力量,暗中博弈?是盤山穀的巢人嗎?凱亞斯的“絕戶計”已經到了收宮的階段,如果說巢人那邊沒有一點察覺和對策也是不可能的。
或許本來那一晚應該是巢人與學人、靈獸門與盤山穀的第一次半明麵的交鋒,但卻被我這個意外闖入的人給攪了局。這麽看,卡卡布說我是一隻改變了大局的蝴蝶倒還真沒說錯。
隻是不知這種影響對於我的目地實現是好是壞?
懷著複雜的心思,我沉默著跟著卡卡布,與美杜莎一起並排著走上青色古玉鋪成的螺旋階梯,向著星之塔的最高層,第九層的裁判所走去。
今天得到的情報遠超過我的想像,希望一會見到林覓仙能得到更多對我有用的東西。
從卡卡布的嘴裏,我知道做為聖使,卡卡布擁有很多特權,包括自由出入星之塔的各層,還有擁有星使做自己的魂仆等等。不過卡卡布仍不能觸碰長老們的權威,那邊“時間之林”是連她也不能去的聖地。
在美杜莎的幫助下,我和她一樣時隱時現的走在卡卡布的身後,絲毫沒有引起其他遺魂師的懷疑。越往星之塔的上層走,周圍的遺魂師就越少,直到我們上到第九層,甚至在廣闊的空間裏看不到一個人。
裁判所或許是一個類似內部監督局的地方,令遺魂師們也紛紛敬而遠之。
“現在……”我用隻有卡卡布才能聽到的聲音問:“我們就這樣大搖大擺的直接走進監牢?”
“別急哥哥,一切都看卡卡布的吧。”卡卡布頭也不回的說著,反手衝我比了個“V”。
三個人在卡卡布的帶隊下,先是走進左手一間刻有太陽與眼睛標記的石室。就在剛要進入前,卡卡布忽然停了下來,石室大門左右憑空浮現出兩名穿著青袍的星使,隱藏在青袍陰影下的四雙眼睛冷漠的注視著我們。
卡卡布絲毫不懼,仰起頭,一臉人畜無害的迷人笑容,用稚嫩的嗓音道:“我想來看看靈獸,爺爺知道。”
兩名星使無聲的點頭,隨即消失在空氣裏。
順利走進石室,我發現裏麵空無一人,這裏並不是普通的房間,而是一個在周圍石壁上繪滿各種煉獄刑罰圖畫的長長通道。
“卡卡布,你剛才告訴他們凱亞斯知道你來?”
“是啊,他們又不會去和凱亞斯對質,怕什麽。”卡卡布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扶了扶眼鏡又道:“守衛監牢的隻有兩名星使,過了他們那關咱們接下來就暢通無阻了。”
“怎麽,裁判所這麽重要的監牢隻有兩名星使守衛?凱亞斯難道不怕出事?”
“不怕啊,根本不用擔心。”卡卡布說著揮揮手道:“快走吧,一會能讓大哥哥你看到好東西。”
我很快就知道所謂“好東西”是指什麽了。
空氣裏忽然傳來“呼哧”聲,像是鐵匠鋪裏拉動的風箱,又像是某種動物的喘息。同時,一股腥味也湧入我的鼻子,我不禁緊了緊拳頭。
似乎有什麽危險的東西在靠近。
我的精神立刻高度集中,冷靜的視線順著聲音掃去,隻見在距離頭頂十數米的青黑色石壁穹頂上,一些陰影正在上麵緩緩的遊移著。再看仔細點,那不是陰影,而是三隻長得像壁虎一樣,長達四五米的巨大蜥蜴,它們身上有著與石壁顏色類似的青色鱗甲,長長的舌頭像是青蛙般不時的吐出嘴外。
帶著吸盤的蹼爪牢牢的吸附著穹頂,一雙雙灰色的毫無生氣的冷瞳眨也不眨的盯著我們,像是隱藏在暗處的監視器。
“這是什麽……”我的心微微一震,身上不自覺帶起一股敵視氣息。
就在這一瞬,頭頂上方的數隻巨型蜥蜴突然瞳孔收縮,長舌一吐一縮,“呱”的一聲,閃電般的循著石壁攀爬而下,從十數米高的穹頂爬過二三十米長的通道出現在我們正麵,整個過程隻用了不到三秒時間。
這一下我看清了,眼前的巨蜥蜴不是三隻,而是六隻,整整六隻身高體型從頭到尾有五米長的巨蜥蜴,眨動著冷血的棗核狀灰色瞳孔,微微呲出尖牙,長舌卷動間,一些半透明的不明液體帶著強烈的腥味從它們的齒縫間滴落。
“滴嗒……”
隨著液體滴落的聲音,卡卡布嚇了一跳,趕緊衝我揮手道:“大哥哥,快放鬆別緊張,這是鎮守裁判所監牢的阿西莫多巨蜥,它們對殺氣很敏感,你快放鬆下來。”
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美杜莎也伸出一隻冰冷的手掌壓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視線掃了她的手一眼,身上的一絲殺意瞬時散去,心境恢複到完全不帶任何雜念的淡漠狀態。
那六隻巨型蜥蜴果然神態也放鬆下來。卡卡布走到其中一頭麵前,衝它伸出小手摸了摸巨蜥的鼻翼,用極溫柔的聲音道:“乖乖阿西莫多巨蜥,我是卡卡布啊,上次來過的,我進裏麵轉一圈就走,不會讓你們為難的。”
那隻巨蜥鼻孔翕動,微微點頭,灰色的眼珠子轉了轉,像是聽懂了似的低嗚了一聲,長舌一卷,閃電般的轉身攀爬上牆,沒一會便重新倒掛在穹頂上。其餘的五隻巨蜥蜴也隨著它一起爬上了穹頂。
“呼,好險。”卡卡布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衝我吐了吐舌頭道:“這些巨蜥很厲害的,就算是五級的遺魂師也打不過它們。”
我點點頭,難怪這座監牢隻有門外才有兩名星使守衛,因為裏麵全是厲害的靈獸,就算有人能殺進去,也早驚動了裁判所裏的凱亞斯,根本沒有成功救人的機會。
出了石室通道後來到一個像是迷宮一樣充滿曲折甬道的地宮裏。卡卡布帶著我和美杜莎,沒走多久就碰到了一群長達兩米的青翼紅眼蝙蝠。它們隱藏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滑行著,如果不是我的五感有著遠超普通人的敏銳,幾乎就要被它們騙過去了。
“這是靈血蝠,專門吸噬人和動物的腦髓,它們又有個別稱叫做‘暗夜殺手’,常常在人睡夢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人殺了。”卡卡布說著,衝那群無聲盤旋的靈血蝠吹了聲口哨。
或許這些靈獸都有一定的智慧,在卡卡布打過招呼後並沒有為難我們,隻是用冷漠的獸眼默默的注視著我們離開。
之後在甬道內我們又遇到了一身雪紋的靈豹、渾身墨黑的黑靈狼、渾身粘濕布滿青綠鱗甲,長達十餘米的靈巨蟒、以及一頭白色的巨虎和一頭金色的巨獅。
據卡卡布說,這些靈獸都是凱亞斯利用天龍會及靈獸門的力量從各地搜集來,然後悉心調教的,不但極具靈性,並且擁有強大的破壞力,普通的遺魂師就算是一個小門派打過來,都未必能衝破它們的防線。
整個過程像是參觀了一場大型的靈獸展覽,那些極具殺戳與破壞欲的靈獸們令我也不禁在心裏捏了把汗。我雖不懼生死,但是想想如果在這一步被這些野獸撕成碎片,那還真是心有不甘。
最後,當一排排由材質奇異的黑色石門間隔的石窟出現在我麵前時,卡卡布終於呼了口氣,她的眼睛向四處瞅了瞅:“咦,咱們過關了!本來這裏還有最難纏的一頭靈獸,不過它今天好像不在。”
“什麽靈獸?”
“是凱亞斯的護身靈獸,叫‘魍魎’,平時凱亞斯都是把放在這裏守衛,它很厲害,一個就抵得上外麵那六隻巨蜥,而且智力也很高,都聽得懂我們說話,如果碰到它就不太好過關了呢。”卡卡布說著,捏了捏自己的小鼻子道:“它今天不在,一定是凱亞斯把它召喚去了,不知道又要對付什麽人……哎,不說了,大哥哥,我們快到了”
說著,一臉小得意的卡卡布拉起我的手,衝美杜莎招呼一聲,拉著我往前跑了幾步,來到一座標記有“L”符號的石窟前,踮起腳尖朝石門上的一條寬僅兩指的透氣孔瞧了一眼,脆聲道:“在裏麵。”
我的視線隨著她的聲音向石窟內望去。隻見在幽暗的石室中,牆壁上昏黃的鯨油燭火微微閃動著,恍如暗無天日的另一個世界,順著油燈的光線向下搜索,在燭光黯淡的陰影下,兩個人影正坐在牆角裏,相互倚靠著,透著一股淒清的氣息。
那正是林覓仙和她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