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除了累以外已經完全隻有麻木狀態了,槍聲就槍聲吧。到現在我們什麽恐怖的東西沒見過呢。我懶懶的連看都沒看老李一眼,道:“哦。”
老李又緊張了起來,他動作麻利的把步槍上好子彈,叫我趕緊跟他去前麵看看。我心想躲都躲不及一些亂七八糟的怪物,你老李倒好,一見到稍微有點異常的情況就分外來勁,都不考慮下我的感受,也不問下我的意見。
不過雖然不情願,還是得跟著他循槍聲而去——我們不能內訌,一內訌就都完蛋了。
槍聲從前麵傳來,不似最開始的那般密集,隔一會響一聲,想必雙方進入僵持階段,誰都不敢輕舉妄動。我和老李都沒說話,盡量加快速度放低腳步聲往前走。
走了大概十幾分鍾的樣子,可以清晰的聽到打鬥聲,我心裏一喜,聽那呼喝聲音竟是鬼子的。
“老李,鬼子跟人幹上了。我們先坐山觀虎鬥,等下再過去。”我拉住老李低聲道。
老李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無奈,我隻好跟下去。跟過去沒幾步,眼前的景象讓我完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態去對待。本來我都已經麻木了,可是看到這些東西,心髒又被刺激得複活驚駭起來:雖然仍在不知名的洞裏,可這裏豁然開朗十分寬敞平坦,頂上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木棺,被鐵鏈拴在頂上懸在半空的、整整齊齊一排一排停在地上的……一眼望去見不到頭,不知有多少具。棺材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繪有亭台,山水人物等。
每具棺材就是一個人,那這裏得有多少死人!我心裏直發怵,看看老李,他皺著眉頭像在思考什麽東西。我全身發冷,趕忙過去緊挨著他,主要是找點心理安慰,他身上帶有桃木劍,萬一……萬一的話,也還可以保命。
前方——無數棺材的前方這時又傳來槍響,依我的意思趕緊過去看個究竟,跟活人幹仗打架總比對著無數的死人好。可是老李這下反而不急了,他走到一具棺材邊,蹲下身仔細的查看棺材的材質、花紋,然後,他叫我過去。
“羅技師,你過來幫我把棺材蓋掀起來。”他說得十分輕描淡寫。
我一愣:“掀棺材蓋?”
老李點點頭,神色嚴肅,道:“這裏有蹊蹺,你先過來幫我,慢點我給你解釋。”
我還知道這裏有蹊蹺,這麽多的棺材,放在地上的不說,但是被鐵鏈懸在半空的就蹊蹺之極了。其實還是害怕,我磨磨蹭蹭的慢慢走到老李身邊。
老李也許看出我的害怕,溫和的道:“不用怕,沒什麽……羅技師,不要完全掀開,從側麵弄出點縫隙來,我看看裏麵的東西。”
我手心全是冷汗,萬一棺材裏麵突然蹦出一具僵屍來,那我們就真的是完了。雖然這麽想,但又不想被老李小看,隻得硬著頭皮去另一頭小心翼翼的同老李把棺材蓋輕輕往旁邊移出一條縫。我閉上眼睛掩耳盜鈴的給自己壯膽。
一陣輕響過後,老李忽然無比驚訝的“咦”了一聲,“怎麽是這個衣服?”我知道他說的是棺材裏的人穿的壽衣,老李本是見多識廣之人,他說奇怪,那肯定就非同尋常了。不過,我還是沒有膽子去看究竟奇怪在什麽地方。
“怎麽了?”我把臉朝上一邊,看也不看棺材的問老李。
“這個衣服不是壽衣。”老李自言自語的道,“長明燈……發罐……”
長明燈和發罐我知道,許多地方的漢人土葬時都會放這兩樣事物。不過……藏族人信奉天.葬,肯定是用不著這些東西的。想到這裏,我一驚,難道這裏所有的棺材裏的人全是漢人?!
“羅技師,把棺材蓋好。再開幾具看一下。”老李臉色有些反常,是一種異常興奮躁動的紅。我答應著,又同他移開了幾具棺材,都是他去查看。我再好奇都沒有膽量看棺材裏的死人,頂多斜著眼睛看到地上所有的棺材前麵都放有已經熄滅的長明燈和陶罐——也就是發罐。
接連掀開七八具棺材蓋看了以後,老李問我:“羅技師,你覺得怎麽樣?”我根本都沒看,哪裏知道怎麽樣,於是搖搖頭。
老李歎了口氣,憂心忡忡的道:“都是兵,你知道吧,就像電視裏那樣,衣服前後有個兵字的那種衣服。”
我點點頭,其實不懂老李為什麽說這個。
他接著又道:“應該是清末的兵了,有具棺材裏還有把原裝德國88式毛瑟槍……”
毛瑟槍?假如真是清末的人,擁有毛瑟槍,那他得是多高的地位!原裝毛瑟槍在清末的時候,不是隨便每一個士兵都能擁有的。普通士兵頂多一把漢陽造。
這時,前麵又是一聲槍響。
老李沒有理會,眉頭皺得更緊,問我:“羅技師,你對清朝的曆史熟悉不?有沒有至少一百個士兵突然在西藏消失的記載?我看這裏至少有一百具棺材……”
清史我倒不是很含糊,清末朝廷消減駐藏士兵人數。要是突然消失一百個漢族士兵,這麽大的事,不可能沒有記載的。但……迅速把腦子裏的相關資料都搜索了一遍,都找不到相關的記錄。
“確定是清末的駐藏士兵?”我不確定的問道。
老李肯定的點點頭:“肯定是,而且我看的幾個都還是年輕力壯的……衣服也都完好無損。不信的話,你再看看去。”
我當然沒膽子再去看,根據老李的說法,也就是這裏至少有一百個清末的士兵,棺材裏還有陪葬的武器。這不是一般的蹊蹺。
老李本是道家弟子,對各地喪葬習俗了然於胸。棺材上會的亭台人物等是“二十四孝”的內容,以及長明燈發罐等物乃是典型的北方喪葬事物。也就是這些人都是北方漢人了。這樣一來,事情更複雜了,居然這麽多北方普通士兵死後著軍裝不按規矩穿黑色壽衣,棺材不釘死蓋子不落土下葬,反而藏在西藏的深山的山腹裏……
我迷茫的看著老李,希望他能進一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老李臉色變得更凝重,他叫我站在一旁,自己去把每具棺材的蓋子都搬動一下,親眼確認全都沒釘棺材蓋後,也不說原因,叫我趕緊跟他去找小日本。
鬼子好找,就在前麵傳來槍聲的地方。我和老李硬著頭皮穿過密密麻麻的棺材往前走。零星的槍聲越來越近,終於,我們看到日本鬼子了,還有卓瑪央金。不過,我們和他們之間還隔了幾個人,幾個和老李說的那些清末士兵一樣穿著的人,不過衣服有些稍微風化。他們動作緩慢的試圖襲擊鬼子那一群人。鬼子一見這些人逼近,便慌忙開槍,仿佛彈藥不足了。一逼退那些人,他們便不再開槍,以節省子彈。雙方旗鼓相當僵持不下。
見我們一到,鬼子們個個臉色大變,倒是卓瑪央金,她神色自若的對我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我自見到那大坑底下的紅色登山服起,便一直有些擔心她出了事故,現在見她安然無恙,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失落她怎麽沒死,又覺得有些安心,她總算沒死。
卓瑪央金這娘.們,雖然我心裏瞬息變了好幾次想法,但不管怎樣,都沒有一個理由讓我可以裝作毫無芥蒂的回應她,點頭微笑。她夥同日本鬼子把我推到血泉水裏的事,我不可能就那麽輕易忘記了。因此,我直接無視她的招呼,回頭問老李這些穿著清末衣服的人是不是僵屍。
老李沉吟了下,道:“看穿著是和棺材裏的那些人是一樣的,而且我也注意到之前那裏有幾具空棺,如過我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應該是從那些裏麵跑出來的。”
就在老李說話的當兒,我們身後又傳來一陣淩亂的“紮紮”聲。圍攻鬼子的人一直背朝著我們,忽聽得這聲音,他們齊刷刷的慢慢轉過身來,望著我們背後。我一看他們的樣子,立刻駭得死死拉著老李,倒退了好幾步。他們臉上幹枯得隻剩一張幹癟發黑的皮,眼睛就是兩個深陷的黑洞,牙齒白森森的露在外麵!
鬼子麵前不能丟了麵子,就算心裏再怕我也強打起精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盡量作出微笑的樣子給他們看,然後低聲問老李:“怎麽辦?”
老李沒有說話,凝神仔細聽那“紮紮”聲,聽著聽著他忽然臉色大變:“羅技師,不好!”
我連忙問怎麽了。老李告訴我那些“紮紮”聲是移動棺材蓋的聲音,我仔細一聽,果然和開始我們移棺材蓋的聲音差不多。難道那近一百具棺材都發生屍變,都變成我們眼前的這些不知算鬼還是什麽僵屍的東西?要果真如此,不用說了,我們這些活人全都得喪命,沒有一個能幸免的。返身回去,那段被鬼子炸出來的洞口已經被我和老李堵住,就算沒堵上,洞對麵還有好幾個怎麽都弄不死的僵屍,隨時可以輕易要了我們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