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他們的神色,好像胸有成竹一樣。不由得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卓瑪央金微微一笑,輕蔑的左右看了看押著她的兩個德國人,道:“他們不是自以為聰明嗎?我就讓他們聰明一回好了。”
說到這裏,我隱約有些明白了,不過又有些不明白。看卓瑪央金的架勢,其實德國佬根本不能拿她怎麽樣的。但是……莫非——她是故意的?所以她的手下眾人跟在後麵也不動手,不然的話,隨便露兩手,召喚幾個類似於繭人的怪物來,德國佬他們還不嚇得屁滾尿流?看來還真是這樣了。如果真是故意讓德國佬抓住的話,那也應該有個目的,可是,好像我沒有看出有什麽目的值得她冒這麽大的險。
裏斯克不是白癡,他聽得卓瑪央金這麽一說,臉色大變,緊張的看著我,看我怎麽回答。同時馬亞提斯也緊張兮兮的看著我。
我想了想,卓瑪央金肯定是有戲要我配合她唱,不防配合她一下。於是不慌不忙的道:“那要怎麽辦?”
這時,卓瑪央金忽然換成大多數藏族人都能聽懂的四川話,道:“我是故意的,故意要在這裏把他們一網打盡,這些德國人實在太過分,打七層寶塔的主意已經不是一兩代的人的事情。早就想下手,就是爺爺不讓。現在正好有機會。”幸好,在西藏平時接觸的大多都是四川人,四川話基本就是西藏的普通話,所以我能聽懂。當然她這是防著德國佬。他們懂普通話,懂藏語,卻不一定能懂四川話。卓瑪央金果然心思縝密。
看來我的猜測果然沒錯,卓瑪央金有她自己的打算。“那……”我隻管配合就是,不用把話問得很明白,卓瑪央金也是聰明人,立即接過話去,仍舊用四川話道:“你們身後靠著的岩石,裏麵流動著的火紅色的東西全是被封印的怪物,七層寶塔裏所有的怪物,這裏都有。你和老李所需要的就是用你們的血滴在岩石上,引出怪物來就行。其餘的事情我自由安排。”
“那萬一跑不掉呢?”她說得太簡單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能輕易的幹掉德國佬,我們還能不受牽連,全身而退。
卓瑪央金忽地有些淒然的道:“跑不掉就什麽關係,反正人不過是一死,要死,大家死在一起也好。”這下變回普通話了。德國佬立即聽明白了,馬亞提斯和裏斯克同時一聲驚呼,爭相向漢斯翻譯卓瑪央金的話。漢斯臉色立刻變得慘白,抓住卓瑪央金胳膊的手不由自主的鬆了下來,才押著卓瑪央金出現在我們麵前時候的那種驕橫馬上變成死灰,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卓瑪央金,大聲的說了幾句德語。裏斯克馬上跟著翻譯:“卓瑪央金女士,你竟然就是為了能和羅練死在一起,所以才故意讓我們抓住你,故意同意帶我們來找他要地圖?”
卓瑪央金淡然的點點頭,沒有說話。我知道她對我的心意,聽到這話,雖然是德國佬的猜測,但心裏還是有種說不出什麽滋味的滋味。
我們還沒行動,在一片火紅閃爍的流光中,眾人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神情各異,麵色陰晴不一。
德國佬們被卓瑪央金的鎮定震住了,裏斯克也慢慢鬆開抓著卓瑪央金的手。卓瑪央金得了自由,冷笑一聲,回頭看了看仍然將槍瞄準她的斯塔方,然後略略將臉一偏,朝卓噶使了使眼色。卓噶輕輕點點頭,朝我和老李走來。卓瑪央金腳下一動,也想走,哪知漢斯和裏斯克立馬伸手擋住她。
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心裏的火立刻蹭蹭的竄起來,就要上前動手。卓噶連忙一把抓住我,我還沒回過神來,隻覺手背上一涼,低頭一看,血已經汨汨的流出來了。“你?!”我又驚又怒,舉起手的另外一隻手,不知道手不是該朝她臉上扇去。卓噶抱歉的笑笑,指了指卓瑪央金,意思是她的主意。我這才猛然想起她說的用血做引子的話,高舉著的手終於慢慢放下來。
再看卓瑪央金,她身後的手下人,慢慢的以合圍之勢將斯塔方等人圍住了,而她自己也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位置調整道空隙中。漢斯等人全部都在關注我們這邊,一時竟沒有察覺。
而卓噶,這麽一小會時間,早已經也在老李手上劃了一刀,緊接著往後一退,將藏刀握在手裏,竟是為我們防守的架勢。
卓瑪央金待她給我們兩人都放了血,帶著戲謔和憐憫的口氣對漢斯他們道:“也許,你們可以見到死去的馬——”“馬”字還沒落音,她敏捷的朝後一跳,同時朝我大喊:“抹血!”我順勢將手背速度往岩石上蹭,那邊她的手下已經動手將漢斯他們推了過來。岩石上一沾人血,卓噶敏捷的抓住我和老李的袖子,拉著我們就跑。
這所有的動作前後不過兩三秒時間,說時遲那時快,我們剛跑開兩步,暈頭轉向的德國佬們就跌跌撞撞的撞向岩石這邊來了。火紅的光線忽地暗下來,跟著馬上就有無數“撲哧撲通”的聲音響起。德國佬們一片鬼叫。
同時不等我們喘氣,卓瑪央金一聲呼喝,眾人立即朝大祭台旁邊飛奔。
快到祭台時,卓瑪央金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來,緊挨著左下角一擰,祭台立即紮紮的開出一道門來。不等招呼,眾人立即哦蜂擁進去。一進去,卓瑪央金立即將門關上。
我氣喘籲籲,沒搞懂是什麽狀況,門內還點有幾盞酥油燈,能看清楚各人樣子。我和老李驚魂未定,卓瑪央金的手下都是一臉“好僥幸”的表情,獨獨卓瑪央金,一臉的狡黠。雖然也在大口喘氣,但不無得意的看著我。
“怎……麽?”我邊喘氣,邊問她。
“沒怎麽。”卓瑪央金笑笑,搖搖頭。順勢靠著壁子坐下來,道,“等下可以看好戲。”想了想,又道,“也許你們會感興趣。”
這時那個老笑眯眯的小姑娘有些埋怨的對卓瑪央金道:“公主,你怎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老和他廢話幹什麽?”
卓瑪央金又是笑笑,沒有說話。小姑娘立即把不滿發泄向我:“羅練,你倒好,一根毫毛沒少,要知道我們公主為了你……她連自己的命都差點不要……”話沒說話,卓瑪央金立即厲聲喝止她,用的是藏語,我不懂意思。但看她臉色,似乎非常不願意我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我豈是笨人,想必是卓瑪央金為了救我,吃了不少苦頭。如此一來,心裏不由得五味雜陳。看著她,也不曉得應該說什麽好。
反倒是卓瑪央金,一臉沒事人一樣。先問我怎麽樣,手上的傷口要不要處理包紮,不等我回答,她又問老李情況如何,老李表示沒事,隻是皮外傷,這一會功夫,已經不流血了。我也跟著表示沒事。
卓瑪央金卻還是叫她手下的人拿了青稞酒過來給我們簡單消毒,又有人拿了幹淨的布來給我們包紮。看這些人對她那麽恭敬,我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問她:“你真的是公主?”
卓瑪央金淡淡的道:“怎麽會……”
小姑娘聽得這話十分不滿的接過話茬,“公主,你怎麽就不是公主了,你幹嘛那麽給他麵子。”那個“他”,自然是我羅某人了。不過,我沒發現她給了我什麽麵子,莫非是我太愚笨?
還待再問,卓瑪央金立即轉移話題,問我們:“想不想知道外麵德國人遇到什麽麻煩了?”說罷已經精神飽滿的站起身來,伸手在牆壁上摸索什麽。同時一邊道:“給你們兩位客人介紹一下,現在我們在大祭台的下麵。有小瞭望口可以直接很清楚的看到外麵發生的情況。其中包括死去的馬克也許都會出來。而且……那些怪物已經德國佬,肯定是闖不進來的。所以……你們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觀看整個過程。”
可是我根本都還沒緩過起來,包括老李和卓瑪央金手下的人,大家都還在不住的喘氣,獨獨她卻神采奕奕的。這身體素質也太好了吧?難道還真是什麽金貴的公主?所以有著與常人不同的體質?
“哢”的一聲輕響,卓瑪央金已經打開了一扇臉盤大小的窗戶,她朝我招招手,道:“你過來看……”說罷又往旁邊兩步,伸手抓住兩個小銅扣一按,又一扇同樣大小的窗戶被打開,她又對老李道,“李增,你也來。”說罷臉貼在窗口往外看了幾秒,徑自回來挨著她的手下欲席地坐下。立即卓噶連忙製止她,然後馬上有一個男子脫下自己的藏袍恭恭敬敬的鋪在她腳下。卓噶這才鬆手讓卓瑪央金坐在那羊皮氈子的藏袍上。
看來,卓瑪央金即便不是什麽公主,也應該是一個大有來頭的人物了。
見我們沒動靜,卓瑪央金笑道:“你們不好奇外麵究竟怎麽樣了嗎?雖然坐在裏麵聽不到外麵的動靜,但不代表什麽都沒有發生……不過,假如你們不想知道的話……那也沒關係,你們休息好了,馬上就帶你們走。”
天知道,我是一個好奇心多麽重的人,怎麽可能放著這麽好的機會,白白浪費掉不要。因此我連忙說道:“還有點沒力氣,能喘過氣來馬上就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