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恨這種裝叉叉的人了,明明隻要我和老李其中任何一人隨便手一動,刺穿他的頸動脈,他老人家就別想活命了,他還在這裏盡情的裝牛叉!想拖延時間等待援兵。看來,不給他點顏色看是不行的了。
於是對老李一使眼色,讓他稍微錯開身子點,我在八十七身後,正好,於是悄無聲息的抬起腳,使足力氣,正要往他膝彎踢去,哪知正在這時,手上鐵棍忽然被一股奇大的力推開,緊接著眼前人影一晃,八十七已然跳開到一旁去了。而我,力道發出,收勢不住,連打兩個趔趄,這才穩住身形。
一股冷氣從背後涼颼颼的冒上來,這八十七,他……他……
老李看著我,麵帶懼色,不知下一步該怎樣。我咬咬牙,豁出去了,他再厲害,也總歸是血肉之軀做成的人,隻要我們和他磨著,消耗掉他的體力,到時候再下殺手也不遲。這麽想著,我也就隨手把門關上了——放著外麵進來援兵。
八十七神色自若,也不打算乘勝追擊,好整以暇的看了看我和老李一會兒,嘴角露出揶揄的笑容來:“你們倆的身手還蠻不錯嘛。”
我隻在心裏盤算怎麽對付八十七,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八十七說完,歎了口氣,道:“說起來,你們也算襲擊上級,不過也不怪你們,是我們的人沒有把話說明白。”
……
久經沙場,我和老李已經培養出了足夠的默契,他也一樣,對八十七的話置若罔聞。
八十七極其遺憾的道:“我也想找人練練手,看自己是不是退化了呢,可惜,你們上麵的人馬上就要來啦。二位應該把自己的儀表收拾一下,以免給你們的營長留下不好的印象。”
說完也不管我們作何反應,徑自走過去拿起散落在地上的洗臉盆去接水。
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我和老李齊齊衝過去,眼看就要到他身邊了,不料他背後竟長了眼睛一般,身子一貓,輕輕巧巧的一貓腰,也不回頭,直接從我和老李的空隙間滑溜溜的鑽了過去。
我大駭,心下殺機,轉身用鐵棍再刺,八十七閃身避過,手裏仍然端著半盆自來水。老李再刺,他再閃過,很是懊惱的道:“我去給你們兩個打洗臉水,讓你們收拾收拾下見長官,你們就是這麽不知好歹嗎?”說罷把臉盆往地上重重一放,“算了,你們自己去收拾吧。我也懶得做這個好人了。”
他的舉動讓人又驚又怕,同時他一身高深莫測的功夫讓我覺得自己純粹連三腳貓都算不上……
正在猶豫間,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有人大聲道:“報告八十七,人來了!”
短短一會兒時間,八十七神色已經變得極其正常了,還是帶著那種小商小販那樣子的看起來很“淳樸”的笑容,道:“來了嗎?那趕快請進來。”
接著,門外響起了一個很有些耳熟的聲音:“報告八十七,某某軍區陳澤到。”
陳澤???腦子裏冒出無數個問號來,是我們營長陳澤嗎?
我看著老李,老李看著我,兩人一時之間都不知所措了。
八十七親自去開了門,將門外的人帶了進來。一共兩人,一男一女,都是熟人。其中那女人,一看見我,異常欣喜,露出兩個圓圓的小酒窩來,笑嘻嘻的道:“羅練,手裏拿著鐵棍幹什麽?啊呀!還帶著尖,難道你想殺人?”
我不理她,規規矩矩的走男人麵前,規規矩矩的立正站好,啪的一聲敬禮:“營長好!”是的,來的男人正在我們營長陳澤,真的是他。雖然他和這個女人一起出現在這個地方讓我很是吃驚,但不敢造次,還是先按規矩來。
陳澤有些緊張的叫我趕緊去見過八十七,上級命令,不去也得去,我隻好再去說了聲八十七好。
八十七還沒反應,那女人卻幸災樂禍起來,道:“我們羅練羅大爺也有這麽溫順聽話的時候,要是公主看見,不知多開心!”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旺姆你給我住嘴!”
這個女人——旺姆,卓瑪央金的貼身婢女,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我們打過無數次交道,古格遺址的地下,還有在他們的大本營裏麵,都打過交道,也算同生共死過。
旺姆不理我,笑嘻嘻的走到老李麵前,又打量了老李一番,歎了口氣,道:“你又不高又不好看,也不算多有本事,將來還要回你江西的老家去。看來是沒得戲了。”
八十七極是由著旺姆,不僅不阻止她在這裏裝瘋賣傻的,而且居然還附和她的話:“就是就是,旺姆,這小子無論如何也是配不上你的。”
旺姆眼睛一翻,瞪著八十七,道:“你少來,我才看上不他。是另外有個眼睛不知長到哪裏去的人看上他了。我隻是好奇……你說,我們公主,多麽尊貴的人物,居然會看上這麽個羅練,他哪裏有我們藏族的男人好?還有這個李增,更加別說了,他連羅練都比不上,居然邊珍(也就是燕子)那個小姑娘還要死要活的!哎……我們藏族的美男子多的是,趕明兒我讓公主給她指配個去!”
老李麵色通紅,不知怎地,居然真的發怒了。“你給我住嘴!死一邊去!你……你……”他指著旺姆,氣得嘴唇直哆嗦,手不住發抖,“你要是敢隨便擺布燕子,我……我跟你拚了!”說話間就要衝過去,我連忙拉住他,叫他冷靜。同時陳澤裏厲聲喝止他。
老李一向都是沉著冷靜的人,此時被我抓住,很快就冷靜了下來,說了聲失禮,隨即站到一旁去,不再說話。
看來他真的對燕子動心了。
八十七出來打圓場了,道:“好了好了,這些都是旺姆開玩笑的。我們先談正事。李增你也過來……”老李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八十七又道,“你別聽旺姆的話,她胡說的,嚇唬你來著。”
旺姆一收笑嘻嘻的樣子,正色道:“誰胡說了?連我們公主都沒權利嫁給外族人。她一個小小的婢女,就可以隨便跟外人跑了?”
聽到這話,我隻覺得心裏一沉,外族人……真他.媽.的糾結,算了算了,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吧。
迅速把在雲南的事情梳理了一遍,發現有很多疑點都需要得到解答,可是一時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八十七倒很能察言觀色,他看了看我和老李二人,道:“你們想必有很多問題要問。也許我可以幫旺姆給你們回答。”他邊說邊看著旺姆,旺姆點點頭,很是信任的道:“你來說那再好不過。我漢語還有點不行,還怕詞不達意呢。”說罷又是一笑。
八十七想了想,才道:“先從馬大娘和紮西這兩人說起。他們都是卓瑪央金的手下。不過是分屬不同派係。也不知怎麽得知了這撫仙湖底下有和他們王朝相關東西的消息,於是就打主意套上你們兩人進來。”
“唐明浩堂兄打漁翻船,這是偶然的災害。但他喪身後,身上結的白殼,這些卻是紮西做的手腳。所以才會發生馬大娘千方百計的想來搶走屍體的事情……想必你們都還記得,在撫仙湖那裏經常有人跟著你們,其中有我們的人,也有馬大娘和紮西的人。不過馬大娘到底還是比不過紮西狡猾,竟讓他先得手,把你們騙下水去了。”
“當然,你們羅練、李增,還有個老狐狸許之午,這是何等的人物,怎麽可能輕易被騙。於是他就先叫邊珍(燕子)帶你們去水下一處他早已探明有寶物存在的地方,找到一串朝珠,那還是雍正時期的東珠朝珠——對吧?”
……
“有了這串朝珠,而且他還通過一些渠道賣到了北京去。北京自然是許之午的勢力,這朝珠的成色價值,許之午豈會不知道?他既然知道了,怎麽會不心動,繼而慫恿你們下去?”
見我們臉上很是不自在,八十七又替我們找台階,道:“換成是我,也一定會動心。隻需要在水裏去轉幾圈,就能得到許多價值連城的寶物,誰不動心?何況還有個水鬼一路帶頭,也不用擔心遇到危險。”
這八十七說話極是圓滑玲瓏,絕不給人難堪。看起來雖然是個再市儈溫和不過的小商販模樣,但實際上又是個極其深藏不漏的人物。盡管如此,我還是相信他說的這些話,因為句句聽起來似乎都是那麽回事。
然後他總結了一句,道:“總之紮西先搞定了馬大娘以後,在給你們,尤其是針對老奸巨猾的許之午下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圈套,然後,諸位,包括我們在內,都被套了進去。當然,卓瑪央金以及大祭師,還有邊珍(燕子)他們全部都不知情。卓瑪央金隻知道紮西是個忠心耿耿的臣子,邊珍隻知道紮西叫她帶你們去水下找到某間屋子某個寶藏,然後把那裏所有的東西都帶回來,包括如果見到一個幾乎透明的黑蠍子和黑球狀的玩意,都要帶回去。”
聽到這裏,我隻聽得一身冷汗出來,紮西居然做事當真是滴水不漏,連卓瑪央金都可以騙過,而我們也一直傻乎乎的被他設計著走,那……那現在,焉知這又不會是個圈套呢?
八十七沒有注意到我臉色的變化,又道:“不過,紮西再工於心計,他卻也不知道那底下的寶物究竟是做什麽用的。隻知道和古格王朝的消失有關,而且他也真是個忠心耿耿的臣子,隻想先於馬大娘得到這些東西,然後交給卓瑪央金研究。這也是卓瑪央金為什麽沒有懲罰他的原因。”
八十七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總算弄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大致原因,從頭到尾不過是紮西的一個圈套,他想拿著能找出古格王朝消失的秘密的東西去向卓瑪央金邀功而已。可是,那古格王朝究竟怎麽消失的?
八十七侃侃而談的樣子,看起來他應該知道了?於是當下我就問了他。
不料,他極其可惡的道:“就算我知道這些原因也不會告訴你,因為一切都沒有得到佐證。更何況我根本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不由得怒了,敢情他又是一位想給我們下套的人?“那你唧唧歪歪的給我們廢話半天幹什麽?”
八十七居心叵測的笑笑,反問道:“幹什麽?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麽唐明浩死去的堂兄身上為什麽結了許多白殼,你們在底下遇到會說話的醫生次仁以及那些奇奇怪怪的大王魚白袍人嗎?”
又來這套!可惜經過這麽多事情,我那該死的好奇心早就被掐死了,於是立即毫不客氣的回絕他:“不好意思,我想李增和我一樣,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然而,該死的老李居然在這個時候和我一點默契都沒有了,他道:“羅技師,我願意去看看。”
我張大了嘴,瞪眼看著他,他麵色異常平靜,又重複了一遍。
八十七在一旁道:“這些問題,再你們去找到那支消失的科考隊以後,都會有個明確的答案。當然你們感興趣,那最好不過。如果不感興趣,那我叫陳澤來幹嘛的呢?”
從來沒見過八十七那麽陰險的笑容,他得意洋洋的看著我們,不管我有任何的借口和理由,他都早已想好了對策,而且事實上,陳澤帶著軍區的協助命令來,我也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隻能接受八十七的“邀請”:他說雅魯藏布江大峽穀那裏,有一支國家級科考隊失蹤了。我們,必須去協助找到他們。至於為什麽要我們去,他給的理由很冠冕堂皇:他們的消失和古格王朝有極大的關係。而我們是迄今為止和古格王朝關係最密切的漢人……
於是我和老李,再次被動的卷入到雅魯藏布江大峽穀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