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在腳下

第二七三節 國家的根本

當官員走了之後,張元就帶著點戲謔的語氣看向了趙亞寧,“拿奧運會冠軍?你八成是瘋了吧?”

“有什麽瘋了的?這是憑實力說話。十幾年沒有贏過韓國了,我還不是贏了?這次我還不是拿到了這個冠軍了?我這麽說話,自然是靠實力的。”

“狗屁的實力,這兩場比賽,對上日本是你靠實力贏得,對上韓國那一場,要不是罰下去一個,國家隊八成還得跪了。而且這還是人家的旅歐球員都沒回來呢,實力差距大小,你自己心裏清楚。”趙亞寧的這些話可騙不了張元,他也是老球迷了,而且自己也練過,“趁早熄了奧運會的心思。老老實實踢俱樂部比賽是正經的。”

“我這麽做不也是為了讓中國足球走上良性循環麽?要是真的能夠允許國內球員出國踢球,在外國打出了名堂,到最後國家隊出了成績,還不是能夠對我參加各種評選有好處?”

張元詫異了一下,這次趙亞寧的腦袋倒是夠清楚。

“當然,這件事情,我自己有分寸,奧運會畢竟不過是個低級賽事,不能讓它耽誤了正事。”趙亞寧一句話把這個話題帶過了,“這個孫子,要錢就找你好了,找我幹什麽?”

“你的錢不找你找誰?他是看你前一段口無遮攔的說了足球先生評選,怕是收了你的黑錢,被你給捅出去。”張元搖搖頭,“別理他,給點錢就打發了。別看他那個德行,自以為自己是個當官的呢,真正要錢的時候跟要飯的似的,給點小錢就打發了。”

“這些事情以後少跟我提,看不慣他們。”趙亞寧皺皺眉,扯開了話題,“我倒是有另外一個事情想問問張哥你。日本隊的那個桑托斯你看到了,老外入籍來的。咱中國隊,能有外國人入籍麽?”

這個問題,趙亞寧的興趣很足,“張哥,你說為什麽咱們中國的球員就沒有歸化的球員呢?你看人家西亞,好多的歸化球員,原本是巴西的,阿根廷的,哪的人都有,歸化了之後就成了自己的球員,實力強,而且還簡單方便。你說中國什麽時候能有歸化球員是不是會好一些?”

“下輩子吧,這個問題想都不想。這個事情和國足變強還不一樣,它是完全沒有可能性的事情。”

張元馬上就把趙亞寧的幻想打破了,“第一,中國,韓國,日本,這三個國家都是不允許雙重國籍的,咱們不是移民國家,不支持雙重國籍,要是想歸化球員,就得讓人家放棄原有國籍,願意放棄的,有幾個?那個桑托斯,是出生在日本的二鬼子,土生土長的,人家入籍日本可以,咱國內,在中國長大的老外,踢球好的,有麽?”

“其次,歸化球員,那是得給好處的。人家西亞有人掏錢,反正人家臉皮厚,不在乎丟人。但是咱國內,這筆錢誰掏?足協?以什麽名義掏錢?為了球隊出成績而歸化球員?要是足協領導這麽幹完了,被政敵告上一狀,說這是搞麵子工程,上麵追究起來,他擔得起責任麽?咱國內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體育運動裏麵,麵子工程可是大罪過。”

“可是比賽贏了他也有功勞啊。”

“你是不懂得怎麽混官場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有功勞當然好,但是要是招人嫉恨了,被人找了岔了,那就麻煩大了。人家當官的,平平穩穩才是最好的,搞那些幹什麽?”

張元敲著桌子,“再怎麽說,中國足球理論上就是應該從民間發展的,爛可以忍受,反正誰也不能把它變好了。怪不到他們頭上,但是如果出了問題,能夠帶來榮譽不假,但是也有可能出問題,誰願意負責?”

這個說法趙亞寧不能接受,“難道就一個想賭一把前程的當官的都遇不到?”

“就算真有,也不會讓他轉成的。”張元搖了搖頭,“中國的國籍,可能是全世界控製的最嚴格的了。咱們國家人口數量太大,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外國移民遷入。對國家發展有用的技術人才也就罷了,足球方麵的人才,是不可能引進的。足球再怎麽說也不過是個遊戲罷了,為了一項遊戲運動引進人才?那麽其他的行業是不是也能夠以行業人才為理由引進人才?要是那樣一來,不就等於放寬了移民政策了麽?這種根本性的法律,關係到了國家的發展,可不是你一項體育運動就能影響到的。”

足球歸根到底是個遊戲,因為遊戲影響了國家的根本,那是不可能的。這個問題,別說足協做不到,體育總局做不到,恐怕就算是再高的領導人開口說話,都很難在上麵通得過——關係太重大了。

如果給足球開了口子,那籃球呢?排球呢?其他運動呢?如果運動都開了口子,其他的事業呢?商業,工業,那麽多的行業,哪個不比足球重要?

這個口子是開不得的。

這次張元說的話,才算是讓趙亞寧打消了自己的想法。隻是雖然知道如此,他還是有些悵然的。

“國家的政策,就不能通融一下嘛……”

“當然不行。”張元搖了搖頭,雖然他也很不喜歡這一點,但是他還是知道利害關係的,“足球不過是個運動,再怎麽樣他也不能影響到國家的發展。你看阿根廷人,把足球當成戰爭了,還把馬拉多納吹捧的神乎其神的——有個屁用?馬島戰爭還不是輸了!打了敗仗了從球場上找回來就算完了?那才真是混蛋呢。我寧肯中國足球永遠贏不了日本,也不願意看到中國打仗打輸了日本,從足球場上找自尊。”

這話倒也是。趙亞寧雖然沒有學過太多的東西,但是從小上學還是學到了一樣東西:和國土比起來,其他的東西都不是很重要。要是真的國家想阿根廷那樣打了敗仗,就算是拿了世界杯又有什麽值得吹噓的?

中華民族畢竟是中國的根本,和民族強盛這個榮譽比起來,其他的榮譽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了。

“那些東西都不要瞎想了,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主要拿俱樂部榮譽,然後與此同時,國家隊別太丟人現眼了,就算可以了。反正國家隊起點低,你拿不了國家隊榮譽,別人賴不到你身上,就舍瓦,內德維德他們似的,這方麵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可以了。”張元做了一個總結,“寧子,咱們現在,可是朝著金球獎去的了,各方各麵,都不能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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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隨後的十二月十日的比賽中,中國隊3:1戰勝了中國香港,再次取得了一場勝利。

而這場比賽結束後,中國隊也以三戰全勝的成績,迎來了東亞四強賽的冠軍。

這個比賽對中國國家隊來說,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這是中國國家隊建立以來,第一個正式比賽的冠軍。

“自從趙亞寧加入了中國國家隊以來,中國國家隊在亞洲任人欺淩的日子就結束了。國奧隊拿到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亞運會冠軍,而現在,國足又拿到了第一個正式比賽冠軍。有這樣出色的球員,國家隊當然會有很好的成績。我們相信,在未來的日子裏麵,我們還會在趙亞寧的帶領下,拿到更多的冠軍。”

趙亞寧這個時候,已經坐在了前往吉隆坡的飛機上。他自己也清楚,這件事情,影響力可遠比亞運會冠軍大多了。

一來是級別畢竟不一樣,國奧隊的勝利和國家隊的冠軍畢竟沒有辦法比。二來,也是因為這次國足的比賽,畢竟是和上次不一樣的。上場的亞運會,中國隊沾光實在是太大。沒有遇到東道主韓國,半決賽對手是一向在亞運會上不怎麽投入的日本,而決賽的對手伊朗雖然很強,但是卻偏偏趕上了阿裏代伊的父親死了,伊朗隊頭牌球星回家奔喪了,這樣的勝利,怎麽說都有些勝之不武的意味。

但是這一次的比賽,意義就不一樣了。中國隊在日本的土地上結束了對日本的五年不勝,同時,還用一場4:1的勝利,徹底打擊了韓國人,結束了長達十一年的恐韓症,還拿到了國家隊的第一個冠軍,這樣的比賽意義自然是非常重大的了。

平時指責李大頭性格暴躁的媒體,現在也紛紛開口稱讚李大頭機智勇敢,為中國隊爭取了先機,從而幫助中國戰勝了韓國。

其他的國家隊球員,雖然沒有了這樣的‘高光時刻’,但是畢竟也是比賽的勝利者,人人腦袋上,都多了一定抗韓英雄的光環。

這個稱號,讓趙亞寧既興奮又悲哀。興奮自然是因為

而在這項比賽結束之後,關於趙亞寧和馬達維基亞的亞洲足球先生的爭論,也終於有了結果。

“我們可以確定,在範知一之後,中國又迎來了第二個亞洲足球先生。而這一次,我們得到的,是一個亞洲最強的前腰,甚至可以說,是未來的世界最強前腰之一。中國足球必將越來越好,必將屹立於世界強隊之間!”

而看到這些話的,不止是中國足球界,也有在摩納哥的珀蒂和德尚。

“竟然讓他去參加那個什麽狗屁典禮,為這樣一個破典禮,耽誤了我們的比賽,實在是太過分了。”珀蒂對這個事情雖然已經有了預料,但是依然還是有些不滿,畢竟亞洲足球先生這樣的榮譽,他實在看不上眼,“中國隊的意思,這以後的日子裏麵,還準備把喬伊當成牲口一樣用,需要他隨叫隨到,這樣的話,下半個賽季,還不定有多少麻煩呢。”

因為趙亞寧沒有及時回來,加上久利和濟科斯禁賽,摩納哥已然小組提前出線了,對於這場客場比賽,德尚也隻是派出了半替補陣容,拿到了一場0-0後,成功的晉級了。

珀蒂的抱怨,德尚沒有在意,雖然他現在抱怨的很厲害,但是如果趙亞寧真的回來了,他肯定比德尚更舍不得過度使用趙亞寧,趙亞寧也一樣得回家歇著去。

“麻煩也是就這一個賽季了,下個賽季,他也不大可能留在我們這裏了,忍忍也就過去了。”德尚對於這個問題,也隻能勸說兩句,“現在他拿著六十萬的薪水,幹的活比那些拿二百萬年薪的都不差,要是再不許他去國家隊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我知道這個道理,隻是……”珀蒂搖搖頭,“足聯早就說幾個大洲的國家隊比賽時間要調整,到現在都沒有做完,都是幹什麽吃的,這些問題都處理不好,真是廢物到家了。”

德尚沒有說什麽,隻是笑了笑。

“孩子們都在訓練麽?”珀蒂想起了什麽,突然問了一句。

“沒有。球隊有規定的,這種隊友獲得榮譽的時刻,他們得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為隊友慶祝的。”德尚回答道。

這個規定是德尚的規定,為的是培養球隊的榮譽感。可是這樣的在賽季中期,還是在訓練時間進行的評選,對於摩納哥還是第一次。

而就在這個時候,珀蒂聽到了外麵傳來的一片嘈雜的喊聲。

“看樣子是喬伊拿到了評選的獎項了,你不去看看嗎?”珀蒂問道。

“不想去,他拿到的榮譽越多,身價就越高,到了夏天,就離我們越遠了。”德尚搖了搖頭。

俄羅斯人入主摩納哥的談判,最終還是失敗了。摩納哥現在的錢,是花的上個賽季的冠軍所得,而到了下個賽季,再不賣人,隻怕工資都發不出了。

這個話,讓珀蒂也歎了口氣,“我們就是這種球隊啊,還能說什麽?”

“總是有些不甘心。”德尚搖搖頭,“無論如何,今年我都要好好在各條戰線上拚一把。我要真正的找出來,我們的極限,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