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

第二十三章 早已懺悔

天平上的數字仍殘酷地倒扣著,此時顯示的是:

00:42

“恩啊!”

奧利弗一鼓作氣切下了一大快目測有三斤重的肉塊,鮮血淋淋。

痛到極致,他逐漸已麻木,左手捂住傷口,右手放下砍刀,提著那塊血肉模糊的肉片一瘸一拐地走向托盤。

他仿佛瘋了一般將肉塊放上托盤。

噔!

托盤為之一顫,顫動的聲音聽得人心酸不已。

處在正對麵的劉三難徹底傻眼,“這個奧利弗,居然這麽快就……覺悟了?”

劉三難雙拳緊捏,恨自己提不起足夠的勇氣,恨自己膽怯的心,沒有足夠的思想境界,在社會上永遠隻能淪為一個吃喝等死的小人物,他此時此刻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思想境界還不足。

隻是,他猶有不甘心,對自己受到這樣的懲罰極為不敢,到底……他還是進入了這片無限空間,既然能夠進入無限空間,至少意味著……

鐺!

第二個十秒過去了!兩人心頭皆有一塊屬於自己的時鍾!

這一次,奧利弗以壓倒性地優勢擊敗了劉三難!

劉三難也那一對令他頭痛欲裂的鑽頭中明悟出對方哪來的勇氣去割下那塊肉,如果上天讓他回到十秒前,他絕對會比奧利弗下手得還要堅決,割的肉還要多,因為,這鑽頭的折磨,根本不是懲戒人類的方式,這簡直是十八層地獄中懲罰惡鬼的刑具!鑽的是頭,疼的是全身上下每個細胞!

他發瘋似地抄起一柄砍刀,樣式和奧利弗的那把完全相同,隻是,他駭然發現自己身上的肉和對方哪有的一比?

劉三難是標準體重,身上沒什麽肌肉也沒多少贅肉,到了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他才後悔平時每餐怎麽不多吃幾碗?

沒有肉,但有東西能代替!效果還更好!

是骨頭!

劉三難腦中靈光一閃!

他沒有看過《電鋸驚魂6》,那部電影中一名黑人瘦弱女士和一名白人胖子遭遇的便是這種“天平獻祭”遊戲,當時白人男子割下了腰身數塊肥肉,最終卻輸給了那名黑人女士,因為那位女士隻用了一種更為簡單的獻祭方法——五刀砍下自己的一隻胳膊!

一隻胳膊的重量完勝白人男子數塊肥肉的重量!然而,割下一隻胳膊需要的勇氣也遠不是割幾塊肉能比的!

劉三難把心一橫,瞥了眼倒計時的數字,眼睛驟然緊閉,猛地抄起砍刀,放在手腕處,打算先切下一隻手掌!

可是看到對麵的奧利弗這次下狠心切了更多的肉!

劉三難嘴角抽搐,將砍刀向上挪了挪,挪到了胳膊肘的肘關節,這一刀切下去將是實打實的半截手臂!

隻是,就這樣果斷地剁掉半截手,劉三難還是下不了手,先前的思想覺悟瞬間煙消雲散!

人類就是這樣,經常事先立誌了要幹一件什麽事,真到了動手的時候不是打退堂鼓,就是打算拖一拖,真正果斷的大丈夫世間又有幾人?

與此同時。

對麵的奧利弗還在堅持自己的套路,腰肢左側容易切的肉被切光後,他又開始向右側的贅肉開刀,這個在自殘中逐漸心理扭曲地男人邊切邊呻吟著,帶著哭腔一遍又一遍喊著:“God……god……”

支撐著奧利弗如此放開地此殘,隻是一個信念:“不割就是死路一條,割幾塊肉的話,或許還能活著進醫院,無論如何,活著,才是最好的……”

相比之下,劉三難麵色沉痛,卻沒有半點哭腔,他心中的支柱比起奧利弗的信念更為牢固:“切斷吧,斷了又如何,隻要回到主神空間,一切傷勢都可以恢複,隻是,這次任務,主神考驗我的根本不是肉體上的犧牲啊,我……我如何下得了手?我心裏的那一關……”

眼看著新的十秒鍾就要過去了,劉三難還是下不了手!

砰!

奧利弗又駕輕就熟地往己方的托盤上投去了一塊肉!

這個絕望中近乎被逼得變態的胖子竟然驚異發現自己有點“駕輕就熟”了!

劉三難望著玻璃屏幕上顯示的:

00:31

心中頓時涼了半截,這個十秒已經輸了,他又要遭受一次鑽心入骨的懲罰了。

十秒前,他還發誓絕不再讓自己遭受這種痛楚,即便自斷一隻手也要贏,可是真到了斷手的時候他還是敵不過心中的軟弱……

“恩啊!”

鐵籠中再次爆出一聲慘叫!

00:30

天平又一次準確地稱出優勝方!

劉三難頭盔中的鐵鑽又一次深入了幾毫米!

因為軟弱,因為心中的懺悔還不夠,他自食其果!

對麵鐵牢中的奧利弗越挫越勇,他連續贏得了兩個十秒鍾的勝利,他堅定信念,一定要笑到最後,絕不鬆懈!他露出一絲苦澀中帶著一絲解脫的笑意,發瘋地將砍刀挪到了大腿處,那裏,正是他身上第二多的贅肉所在。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可是我……”劉三難嘴角顫抖著,右手所持的砍刀哆嗦著向上移了幾分,通過粗略的計算,他知道此時隻切斷半截手臂已經比不過奧利弗的那一堆肉,想要贏,隻能斷掉整個左臂!

“可是我也並非罪不可恕,我正是厭倦我的工作,厭倦那種食人血肉的糜爛生活,厭倦了那種生不由己的生存方式,才對現實世界失望,才會接觸到那本《失算》的啊……”

“我……我……我其實早已……”

望著玻璃屏幕上顯示的00:28,劉三難拋去了砍刀,酸楚地將右手伸向身旁的木桌,提起那柄全場最令人頭皮發麻的利器——鐵鋸!

“我……其實……早已懺悔過了啊……”

劉三難笑了,笑地那般釋然,輕輕閉上眼。

那把鐵鋸,毅然決然地切中了左肩的肩關節,一鋸,又一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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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仙咽了口口水,雙手顫抖著脫下T恤,擰成一條麻花,他緩緩蹲下身子,心頭一痛,僅僅是下蹲他那隻被劃破的左腳便疼得令人窒息。

他蹲下身後,將麻花條狀的衣物對著前方地板使勁掃動,試圖將玻璃片盡可能多地清理到兩邊。

然而!

他失算了!

隻有少部分玻璃碎屑可以掃開,而更多的玻璃片——壓根兒就是鑲嵌在地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