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子的長發變成超短發之後,麥克斯韋在電光火石之間一掌將一顆電球打入了馬桶的管道之中,頓時整座馬桶中的血水劇烈翻滾起來,隱隱可見數十條細小的電弧。
“呃啊!”
馬桶深處的管道中突然傳出一陣慘叫。
那聲音離得很遠,似乎是樓下傳來的聲音。
李推緩過神來,發現彩子脖子上的鬼爪已經消失,那冤魂似乎伴著帶電血水一同流進了下水道之中。
【果然……到頭來,彩子沒死掉!可是,這似乎不算是順著劇情走啊?我們輪回者明明插手了,為何彩子能獲救?】
彩子的獲救沒讓李推感到高興,反倒心生更多的疑點。
對於一個推理型智者而言,最頭疼的莫過於一堆疑點還沒有解決,又冒出來一堆新的。
胖子先前用來裹住“特級廚師臂章”的白布這回派上了用場,他把白布遞給呂智謀,這時候也就呂智謀敢擦拭一顆血淋淋的,活著的人頭。
彩子雖然活下來了,但今天遭遇的這一幕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至少最近一個月都別想睡好覺。
值得慶幸的是這個衛生間裏沒有鏡子,女人最怕的就是親眼看到自己的醜態,彩子如果看到自己的長發已經短得更李推一個級別,加上頭上的鮮血,估計立即就產生想要自殺的心態。
“不錯,活下來就好。你們跟我來!”
李推朝眾人招了招手,快步前往地方向正是之前聽到的那陣鬼笑的聲源。
海薰被李推護在身邊,比起即將遇難的惠子,李推更擔心的是海薰。
一隊人馬走向走廊深處,兩邊的火勢逐漸降低,周邊空氣的溫度也在直線下降。
終於,走到了通道的盡頭,那裏沒有門,隻有一麵門框。裏麵黑漆漆一片,和外麵的火海形成巨大的反差。
“呂隊長,你打頭陣,我守著海薰。其他人站在門口,先別急著進來,免得發生意外,所有人出不去!”李推回身喊道。
“OK!”呂智謀揉了揉眼睛,低聲喊道:“不行了,是時候用它了。”
說罷,整間屋子頓時亮了幾分,是呂智謀開啟了狼人血統,不過他頭部還沒變形,隻是雙瞳迸發出兩道血光,自此,再也沒什麽可以阻止他在黑暗中的可見度了。
狼人血統自帶靈敏的嗅覺,呂智謀伸出鼻頭聞了好半天,最後目標鎖定了房間中央地帶的一塊鐵板。
說是鐵板,似乎是合金,沒有在大火中燒變形,它半遮半掩於這間房屋的中心地板。
日本有很多民房中都喜歡在地板下打造一片存儲空間,用於存放一些需要避光的物品,或是藏匿某些貴重物品。乍一看,那片地區和普通的地板差不多,實際上四周有四條細微的裂縫,隻需用力按下去就能打開隔層。
而這間屋子的隔層是用鐵板擋住的,且鐵板並沒有對準開口,而是傾斜了十幾度,露出了下方的黑漆漆的隔層空間。
【擺出這個造型,是故意暗示別人這底下藏了東西?】
見呂智謀蹲下身想去掀翻那塊鐵板,後排的黃青陽忍不住喊道:“喂,隊長,你不怕掀開後,爬出來什麽惡心人的東西?”
“哈哈!比燒焦的屍體更惡心的場麵我見多了,我難道會怕?”呂智謀說這話時其實心裏也有點虛,但是畢竟是隊長嘛,怎麽也能以身試險給隊友做表率啊。
這個鐵板怎麽也得掀開,至於裏麵有什麽,呂智謀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大不了逼急了直接一口狼牙咬過去,看看誰更狠。
然而,呂智謀失算了。
他掀開鐵板後發現裏麵空無一物,這隔層的空間寬敞,足夠躺下一人,他原本以為這裏麵躺著一具冤屈的屍體,沒想到裏麵什麽都沒有!
李推皺眉走了過去,本想拉著海薰一起過去,後來是鬆開手單獨走過去,低頭一看,低聲說道:“這裏麵有人燒焦的頭發、還有衣服的殘渣,顯然以前這裏麵確實躺過一具燒焦的女屍。隻是……房子發生火災了,女主人怎麽會跑到這個死角來避難?顯然是她死後或者生前被人強行封死在這片隔層裏,以致大火熄滅之後她都沒能逃出去。”
說道這裏,李推目光驟然發寒,伸手敲打鐵板。
鐺!
鐺!
鐺!
【當一個人思維停留在某個循環的規律中,突然打斷,去問她某個問題,她會很有可能說真話。】
鐺!
敲了第四聲,李推突然問道:“海薰小姐!當年,是你縱火的吧?”
他這一問,全場陷入一片死寂,連最基本的呼吸聲都沒有了。原本這房間裏還是能聽到一陣陣或焦慮或緊張的呼吸。
“李推!”
門外的黃青陽顫抖著喊到:“她……她……在在……在你後麵。”
【什麽?】
李推的反應速度極快,雙腿側翼驟然彈出兩具龍鱗護腿,毫不猶豫地腰身一個回旋踢,龍鱗護腿劃出一片炫目的金光,卻踢了個空。
【為什麽,我的眉心一點都沒有疼痛感?我的感知力出錯了?為什麽我沒有感到半點威脅?我的心髒……不是半灰色的麽?】
借著這次轉身,李推得以看清女鬼的本尊體貌,這也是本次任務女鬼母親首次正麵亮相,她身高約一米六五,披頭散發,全身上下一絲不掛,皆是炭黑色、潰爛或布滿燒傷疤痕的皮膚,麵部皮膚尤為嚇人,嘴唇已無,兩顆眼球分外突兀,仿佛等不及就要掉落下來。
李推之所以沒能踢中她,是因為她的目標根本不是李推,而是徑自飄向了海薰。
“媽……媽媽……”
即便時隔多年,海薰內心深處對自己這個病態母親仍有無可避免地畏懼心理。
她如今已成妙齡女子,但看到母親的那一瞬間,仿佛又變回了十年前那個惟命是從,膽怯乖巧的小女孩。
“海薰知錯了,海薰一直很聽話……”
海薰雙手抱頭,不敢直視母親那張燒焦的臉,一遍遍重複著相同的話,乞求,甚至是哀求,甚至毫無反抗地意識,就此等死。
當年親眼看著母親虐待姐姐,想反抗,也從未反抗過,母親讓她哭就必須得哭,讓她笑,則含著淚笑出來,看到最疼愛自己的奶奶死了,母親不讓出聲,則不準出聲,以免惹來鄰居的猜疑。
刮風下雨,漫天飛雪的天氣,穿著單薄的衣物跟著母親外出。
見到叔叔要裝作可憐兮兮地喊一聲“叔叔你好。”
見到醫生,要裝作病怏怏地咳幾聲,甚至咳嗽幾十聲。
所做的一切,隻為滿足母親那個恐怖的病狀——代理性佯病症。
“啊!”
屋內海薰剛剛被劫持,屋外又傳出一聲慘叫。
李推慌忙對外望去,這才發現,全體失算!
【又來一個?居然……居然會這樣,我怎麽會沒有想到,居然有兩隻女鬼!】
“姐姐?姐姐……”
海薰依舊捂著臉,不敢回頭,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埋著頭苦苦哀嚎:“姐姐來救我了?是那樣嗎?姐姐……姐姐你來救我了……”
李推的時間不多,他隻花了兩秒觀看門外的情勢,而與此同時,緊緊摟住海薰的那隻女鬼母親正肆無忌憚地咬著海薰的耳朵,似是品嚐一隻玩偶,“你小時候是我的玩具,長大了,還是我的玩具!”
嗖!
一聲巨響!
一麵鐵網從天而降,將那扇沒有門板的門框死死得封鎖。
如今呂智謀、李推海薰在門內,而其他人全部被隔離在門外。
而團隊的三大核心人物就有兩人在門內,一人在睡大覺。
這可怎麽辦?
李推看到門外惠子緊貼著走廊的一麵牆,牆體內伸出了兩隻蒼白的手臂,死死扣住她的肩膀,而惠子的頭頂,也隱隱有一抹髒亂的、混雜著惡臭血水的血色長發飄散下來,很快就覆蓋了惠子的額頭,直至眼睛。
“鄧樊!司馬不是給了你那種子彈嗎?快射她啊!現在隻有那個子彈有效果了!對了,千萬別誤傷了她,否則……你懂的……”
麥克斯韋突然喊道。
他這一聲提醒,惹得李推心頭一顫。
【是這樣嗎?這是……司馬布的局?】
李推很快聯想到之前巴頓在司馬布的局中成功存活,不禁聯想到此時的麥克斯韋和鄧樊,再聯想到幾分鍾前手機裏聽到的槍響。
李推充滿憐憫地看了鄧樊一眼,至此,一整套布局的細節隱隱浮出水麵,雖不能完全看破,李推大致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