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

第二十八章 監督員與相親者

“你?你說什麽?”

劍客收起闊劍,橫在肩頭。

“他們派我進來,監督你們!”中年大叔呆坐在桌前,似是猜到對方還會語氣強硬地追問,他埋頭一口氣解釋道:“魔法偵探局一共派來兩個監督員,那家夥跟我不一樣,他的職責純粹是為了維護考核現場的秩序,而我……”

【還有一個?麵試者中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監督員?是誰?現在出局了沒有?等等……我為什麽要相信他?除非他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自己的身份,否則,說都可以說自己是監督員,麵試中不排除安插監督員的可能,但是安插兩個監督員似乎不太合理吧?】

“如果讓我知道你是懼怕我殺了你才撒謊的話?我會一劍劈斷你的腦袋!”

“如果那麽做,你不但會被取消資格,連活著走出山脈的機會都沒有!”中年大叔取下眼鏡,從上衣口袋中抽出一張手帕,慢吞吞地擦拭鏡片,明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他開口,他卻擦得極為細膩。反正人就坐在那裏,要殺要剮隨你便。

除了李推,其他人全都不自覺地靠近前排,期待後話。

冰雪祭祀卻捂著櫻唇,持續不斷地咳嗽,已無心關注外事。

“你沒事吧?”精靈射手關切道。

“沒……沒什麽……”冰雪祭祀氣若遊絲。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險些摔倒。

精靈射手離得最近,趕忙衝了過去,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攙扶到座位前,趕忙鬆開自己的雙手,深怕被誤會自己這是要吃豆腐。

“啊,那個……冒犯了,不好意思。”精靈射手尷尬地笑道。

“謝了。”冰雪祭祀微微頷首,單手托腮,自顧閉目養神。

李推遠遠看到這一幕,總感覺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

【畢竟是能夠進入終極麵試環節的強者,身體外表沒什麽傷勢,為什麽氣色這麽差?是裝出來的,還是因為鬥篷下的窈窕身軀確實傷痕累累?又或者說?】

李推心頭一顫:“兩個監督員,難道另外一個便是這冰雪祭祀?因為中年男子無意間透露了一共有兩個監督員,所以要不了多久大家就會開始互相懷疑了。依那個叫傑瑞的家夥的性子,為了找出考題,即便是監督員他也願意得罪。什麽樣的人最像是監督員呢?對這場考核不太在乎的人,麵試之前受傷最輕的人,等等,可以參考的要素很多很多,難道這個冰雪祭祀隻是為了降低大家對她的懷疑所以才裝作弱不禁風的樣子?嘶……真是越來越複雜,最頭疼的是,我該不該相信這個傻子說的話呢?有時錯聽一句話,會走很多冤枉路。”

在大夥將信將疑的時候,中年大叔重新戴上了眼鏡,低聲說道:“整座魔獸養殖場的初始設定為,收斂半徑4248米,劃分十組扇形區域,每組中隻能有一人獲得最終麵試權限。以山脈中心位置的地下基地總議事廳為坐標原點,我們當前所在的坐標為(14,6,-10)。在我們頭頂上方十米處就是考官所在的位置。這間考核現場長21.72米,寬11.08米,高14.98米。牆體中設計有八根通水管道和六根通氣管道。屋頂共四個通風口,琉璃燈的魔法充能周期為72天一充……”

中年大叔一口氣說了一串,最後補了一句:“我負責山脈的地理資源統計,我有個關係要好的同事負責建築設計,這次聘任高層職位有內聘名額,我們有報名了……可惜他……他……”

說著說著,這個年紀老大不小的男人居然又開始抽泣起來,最要命的是這次哭起來沒個休止

“哼,真是可笑啊。作為一個監督員,你自己報出身份難道不怕上頭怪罪下來?盡管你報出有關這裏的強有力的一堆數據,但我還是懷疑你的真實身份!我不相信這種麵試中會安排監督員,真正的監督員隻有一個!就是那堆石頭!”傑瑞伸手指向出口處的山嶺巨人。

中年大叔神情黯淡,渾身發顫,嘴巴幾次開合欲言又止,之前的神誌清醒隻是大家短暫的福音而已,如今又變得初次相見時那般情緒不能自理。

“喂!說話!別在我麵前裝瘋賣傻,我不吃這一套!”

劍客狠狠瞪了過去,這次故技重施,一劍懸在傻大叔的脖子上,然而這次誰也沒法阻止這個傻子繼續發呆,他緩緩昂起頭,頸脖將那柄闊劍向上頂起,劍客手頭倒也有分寸,並沒有施加什麽力道,饒是如此,中年男子此次抬頭付出的代價便是頸脖的皮膚表層被割開一道裂口,鮮血直流。

“喂。你幹什麽?不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不過是一次麵試而已,大家能活著走到這一步都不容易,再鬧出人命出來難道不是一種罪孽?”精靈射手揮舞長弓將闊劍推開,左手指尖青光流轉,一股自然之力打入中年男子的肩膀,晶瑩的青色粒子向上匯聚,很快那流血的傷口便愈合了。

中年男子依舊目光呆滯,死死盯著前方講台的沙漏,對於劍客的誤傷他沒有怨憤,對於精靈的治療,他也沒有感激。

他黯然地坐在那裏,仿佛與世隔絕。

一千個讀者便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即便有人不惜這中年男子的瘋言瘋語,但一眾人當中總是有人會產生懷疑。

和李推預料的一樣,精靈射術最先被懷疑。

劍客和牛仔近乎同時瞪向精靈,不懷好意地笑道:“你就是那第二個監督員吧?”

“開什麽玩笑?我也是麵試者之一啊。”

“他也是麵試者之一!”傑瑞冷笑道。

“他是內聘人員來參加考核,我是貨真價實的外來人員呢!”精靈男子雙手掩麵,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解釋:“真是糟糕透了,該怎麽說才能讓人信服呢?”

“十大扇形小組,每組出現一個人,我一柄長劍飲盡五人鮮血,最終才走到這裏。這個叫傑瑞的男人有多陰險你我都知道,他能入圍也很正常。倒是你?嗬,我會相信你用手裏那張勉強射一射燈盞的木箭就能從小組中脫穎而出?本來我還真沒想過我們當中會不會有兩個監督員,但是聽他這麽一說,哈哈,你最讓我懷疑啊!”劍客一步步逼向精靈射手,直至將他逼退到牆角,惡狠狠地問道:“你主張大家和平相處是吧?光頭是這麽教你的吧?在這片山脈中沒有規則,他們便是唯一的規則!而你,最為指派人員,應該比我們知道更多的規則吧。說吧,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規則”二字似乎是個敏感詞,劍客剛剛脫口而出,身旁那持續發呆的傻大叔又自言自語起來:

“不……不……不能損毀計……計……計時器,雙手不能沾……沾……沾染鮮……鮮血……”

“是這樣嗎?”劍客倚仗自己寬闊的胸脯,一舉將精靈射手抵到牆上,對於中年大叔的“代替”回答,他沒有理會,反倒喜悅一笑,近一步逼問身前的嫌疑分子。

“我真的不是監督員啊!哎……我……我……”精靈射手漲紅了臉,終於憋不住了,將自己埋藏已久的秘密說了出來:“我會告訴你們我是來相親的嗎?哎呀,真是丟死人了。說了你們誰會信呢?我自己都不信。可是……暗夜精靈族的長老們就是派我來相親的,他們接到密函,說魔探局康斯坦丁分局想跟暗夜精靈族聯姻,讓我們暗夜一族派一名年輕有為的人過來,族裏的長老懷疑這是個圈套,但又不敢得罪魔探局,所以……所以就把我這個年青一代中實力倒數第三的射手給派了過來。哎,你們別這麽看著我啊,我確實沒什麽實力跟你們競爭,我這次過來隻求能活著回去……至於相親什麽的,根本就是騙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