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左手平托著死亡筆記的小半截紙張,右手握著一隻短小精致的黑色鋼筆,這回他沒有用毛筆,原因很簡單,這種緊急時刻毛筆寫字速度不夠快,且容易出錯。
歐迪斯腳踏飛毯忽然停止向前,一臉錯愕地罵道:“混蛋!你的……你的死亡筆記,居然還能用一次?不可能,這怎麽可能?死亡筆記在一個任務世界中明明隻能用一次!”
一旁的林思雨起初還微微一愣,很快便想個明白,“歐迪斯以為司馬是跟他同一個時期出獄,不知道司馬已經歸隊過一次,更不知道司馬這是第二次進入這片任務世界。在已經發展了幾十年並更名的任務世界裏,死亡筆記的使用次數限製能重新刷新……”
司馬一言不發,手指加重握筆的力道,筆尖放到紙張上的死亡名單區域,正欲提筆,卻突然停了下來,抬頭眯眼望向歐迪斯。
總感覺自己疏忽了什麽,他抬眼望向身旁的惡靈教主,可惜得到了是一個漠不關心的眼神。司馬不禁感慨:“現在站我身邊的是教主那個人格,如歌是推理王的話,或許能給我一點有價值的提示……”
“你們……你們把那綠毛小子殺了?見鬼……”歐迪斯一邊緩速倒飛,一邊揮拳對周遭的空氣發泄,“年輕人就是氣盛,根本不聽指揮。白癡,真是白癡,說了不要單獨行動,這家夥偏要急著送死。”
說到這裏,歐迪斯怨毒地瞪向惡靈教主這邊,低聲罵道:“真看不出來,你這家夥藏得真夠深,區區一個B級的二項血統竟然能殺得我的隊員屍骨無存。骷髏小子,我記住你了!”
“死到臨頭還嘴硬,我不知道你說的死亡筆記是什麽,不過,似乎是一種很有趣的裝備。我倒不介意親眼見證這種新鮮玩意兒讓人出現怎樣的死法。嗬,想必隻要我旁邊的這位書法家動一動筆,你的生命就要進入倒計時狀態吧?嗬哈哈哈哈……”教主李推狂放不羈地笑道,絲毫沒把歐迪斯放在眼裏,眼中充滿蔑視,仿佛在說:“就算死亡筆記殺不掉你,本尊照樣可以賜你一死!”
聞言,歐迪斯的麵色收斂幾分,他也不是沒過見過世麵的人,不可能被別人幾句危言就鎮住。整個人筆挺地立在飛毯前端,死死盯住司馬,一言不發。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趕忙拉起鬥篷的風帽,側身迎向中洲隊的高空“三劍客”,不敢再露麵。
見此情形,林思雨笑著調侃道:“醜媳婦都已經見過公婆了,現在遮著臉哪還來得及?你的麵部特征已經化作一段數據存進死亡筆記中了。等著接受製裁吧?你呀,真是大笨蛋,哪來那麽多的自信,就算司馬曾經用死亡筆記殺過你的隊友,今天你出來報仇也要謹慎一點啊。我要是你啊,我就帶個麵具出門。”
歐迪斯被說的麵色鐵青,身子側過去的程度加大了幾分,這下再也沒人能看到他的臉。
隻能遠遠地看到他的嘴角在輕微的顫抖。
林思雨的分析不假,歐迪斯的近期嘴臉已經被死亡筆記的持有者近距離盡收眼底,眼睛看到的圖像傳到大腦,成為一種記憶,是一種蛋白質,對於B+級裝備死亡筆記而言歐迪斯的長相記憶可以說是一串數據,已經傳入了死神界。
現在歐迪斯再怎麽遮掩也來不及了。
司馬很少跟隊友談論自己過去的事跡,用死亡筆記殺死過歐迪斯的隊友完全是林思雨的個人推理。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子很會深入發掘對方的內心想法,更善於察言觀色。這是一個盜賊最基本的技能。
歐迪斯隻是遮住臉頰,卻沒有第一時間逃之夭夭,這在李推看來或許隻是個強者的自尊心作怪。在司馬看來,對方想必對死亡筆記的殺人手法記憶猶新,知道即便逃離了現場,該來的還是會來。
不過司馬卻極力推哦衝對方當場私逃,他可沒有百分百地把握能直接弄死歐迪斯。畢竟這本死亡筆記還隻是B級的裝備,想要直接抹殺A級強者還得看運氣了。不過即便殺不掉對方,把他弄個短時間癱瘓或肢體殘廢還是很有可能的,一旦歐迪斯被弄個半身不遂,想逃都逃不了了。
“他為什麽還不逃?”
見歐迪斯仍舊於空中死死對峙,司馬心中的疑心反倒更重了。
從一開始第一眼重見歐迪斯就感覺對方的氣質變了。
不過在歐迪斯破口大罵綠箭俠有多麽坑隊友的那一刻起,司馬又放下了戒心。因為對方的言行舉止太符合歐迪斯的性格了。司馬深深記得當年的歐迪斯也是個特別喜歡抱怨隊友的指揮者。
他隻喜歡兩種隊友。一種是悶頭做事不說話型的,還有一種,可以隨便說話,但必須要聽指揮,一切以團隊中智者的指揮為第一原則。
除去這兩種討喜的隊友,那些辦事效率差,亦或是一意孤行不聽指揮的隊友最為可氣。
不是每個智者都跟司馬和李推這樣懶得跟隊友多囉嗦幾句,歐迪斯性格比較外向,見到隊友不聽話就想罵,離得近了就當場罵,離得遠了就隔空罵,哪怕那人不聽指揮不幸身亡。他也要盯著屍體狠狠罵兩句以發泄情緒。
綠箭俠死了連屍體都不剩,於是歐迪斯便對著空氣中那團滾燙的血霧吐槽了幾句。
司馬手頭的鋼筆筆尖在紙張上輕輕點了一顆黑點,最後還是停筆,沒有寫出歐迪斯的全名。
不遠處飛毯上的男人突然笑了,重新側過身子,猛地舉起意念權杖,一個仙人指路筆直地指向司馬,語氣有些顫抖,卻包含驚喜:“瞧我這緊張的,真是在你麵前丟盡了顏麵啊。司馬啊司馬,你還是老樣子,喜歡使詐!你這家夥,跟我一樣最近才被主神放出來吧?是我杞人憂天,你的那本破筆記根本就不能用,在這種時候拿出來嚇唬我?我還真是夠蠢,居然被你嚇到!”
歐迪斯又一次摘下風帽,立在原地自嘲地拍了下額頭,幹咳了幾聲,以平複急促的心跳。
“不,你想多了。來,給你一個簡單的方法來驗證你的猜想。”司馬大袖一揮,眉心閃過一絲亮點,全身戒備頓時鬆弛幾分,伸開雙手,放聲大笑:“我將資料可見度設置成10%,來,我記得你一直舍不得兌換中級探查術吧?來,拿你的初級探查術看一看我的身份欄。我究竟是新一代的中州隊員?還是跟你一樣的落魄度假者?”
司馬話還未說完,歐迪斯早就搶先一步使用了探查術,結果不想而知。他整張臉唰的一下無比蒼白。
抬手伸向鬥篷的風帽,想了想還是沒那麽做,這回臉已經丟盡了,還有必要再把臉遮住?
“哼,你運氣還真不賴,居然比我提前了那麽久就成功歸隊,而且還是回歸了你夢魂縈繞的中洲隊。恭喜你啊,不知道……你這些日子有沒有攢夠生存點把死亡筆記升級到A級呢?”歐迪斯仍舊不甘心地試探了一句。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吧?”
司馬裝作不緊不慢,語重心長地道了一句。突然眼底寒光乍放,左手重新托起,右手執筆在紙上飛速的寫了一大串英文。
眼看著歐迪斯的姓和名已經完成了一半。
“休想!”
歐迪斯突然粗暴地怒吼一聲,這一吼的聲勢與他的文雅氣勢背道而馳,不過不得不承認這驚心動魄地一吼還真有那麽點成效,司馬心頭一驚,趕忙停筆。
不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差。
而是這死亡筆記的書寫過程要求極其嚴格,不能寫錯一丁點,否則本次任務世界的唯一一次製裁機會就極其容易喪失。
畢竟這是個同級強者間能直接秒殺對方的神級裝備,是越級重創對手的秘密武器。因此實施製裁的標準極其嚴格,不但要在同任務世界的同一時間軸下要求24小時內見過被提名者的麵孔,還要求書寫死因和性命時容不得半點錯誤。
歐迪斯這莫名地一吼真讓司馬有三分忌憚,他趕忙停筆。抬眼一望,隻見意念權杖形如鳥喙的尖嘴遠遠地指向這邊,雖沒有散發某些奇特的射線或腦電波,不過眼看著歐迪斯那歇斯底裏地架勢,有種要臨死反撲、魚死網破的意味。
“你敢?”
歐迪斯喘著大氣:“你試試看呀?繼續寫?你覺得洛基的這個寶貝中看不中用嗎?來,你大可以測試一次!嗬嗬哈哈哈,我的名字你已經寫出了一半了吧?來,你試試寫剩下的一半。看看會寫成什麽?我們來打個賭,我賭你你接下來的寫出的字符不屬於地球上的任何一門語言?哇哦,那歪歪扭扭地字體……嘖嘖,真是令人期待。”
說罷,歐迪斯不忘胡亂地攪動意念權杖,見司馬猶有疑慮,他甚至抽回權杖,手指做出持毛筆的別扭姿態,在空中歪歪扭扭地書寫著不倫不類地透明字符。
做出持毛筆的手勢,完全是在諷刺,是一種赤裸裸地挑釁。
教主李推容不得這種跳梁小醜在自己眼前作怪,毫不留情地衝司馬吼道:“跟他囉嗦什麽?一口氣寫完。讓本尊見識一下你的那張破紙有什麽神奇之處。在我沉寂的這些年,無限空間理應新出了越來越多的強力兌換物才對!”
“來呀,你大可試試看呀?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隻有一次機會!如果失敗了,可就沒人再像我這麽傻來給你當試驗品嘍?哈哈哈哈……”歐迪斯洋腔怪調地連連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