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癩蛤蟆

第77章 我的馬尾辮

傳說是什麽,國士無雙在網棋人士中心中就是當之無愧的傳說。

而且還是一個隻管殺不管埋的傳說。

有人說在網棋網站裏沒有段位的18級實力排名依次是圍棋吧,棋魂,弈城,tom,如果挑20名挑大梁的9段散人高手,則是tom第一,弈城第二,但弈城有一點很特殊,那就是06年與韓國的tygem網成功對接後有韓國高手房,在弈城現世的韓國一流甚至是超一流高手不乏其人,這也奠定了弈城超然的地位,其中在網棋領域一直籍籍無名的國士無雙在07年弈城申請id,並未從弈城那裏索要帶P標誌的職業賬號,從3段打起,連勝20盤直升兩段,然後象征性在5、6、7段上各輸一盤,然後又開始展露令人瞠目結舌的爆發,再度20連勝,登頂9段,第一戰便頗有決戰紫禁城之巔的大家風範,與應氏杯冠軍崔哲瀚九段連戰兩盤,1比1不分伯仲,國士無雙輸了一盤後,再度連勝19盤,儼然一副弈城無與爭鋒的恐怖架勢。

最終迎戰當年在弈城橫行跋扈如日中天的韓國青年棋手attractive,整座弈城瘋狂押注,三盤定乾坤,首局國士無雙任由執黑對手橫行無忌強搶實地,白棋僅是棋盤中服隱有吞虎之力,整體形勢並不算樂觀,眾多趕來觀戰的一線職業棋手都在點評此戰危矣,尤其在黑棋中腹拔花構成龜甲形狀,白棋果真危在旦夕,隻是很快國士無雙便綻放出令人目眩的戰鬥力,20秒一步,讓人眼花繚亂的對決,一定讓很多弈城老棋手至今記憶猶新,決戰序幕拉起,黑棋中腹胡攪蠻纏,欲擴大戰局,但落子後才恍然扭羊頭即征子不利,無奈將錯就錯,憑借出眾計算順勢假征子一路高歌猛進,在中腹構築銅牆鐵壁,誰都沒料到國士無雙一記羚羊掛角的簡單做眼,讓一堆旁觀者和白棋目瞪口呆,白棋甚至連嚐試屠龍的勇氣都一掃而空,投子認輸,想必這一場,黑棋輸得就跟唐文斌一樣窩囊。交換先後手,形勢轉換,白棋愈發淩厲,黑棋飄逸,在白棋背水一戰鋌而走險的時候,國士無雙當時與今天和唐文斌軍師對局一般,突然痛下殺手,將白棋超級大龍當場斬殺,鮮血淋漓,絕不留情。

兩戰告捷,國士無雙準備離場,他在弈城基本上最多也是一天一局,怒火攻心的attractive自押60億弈幣隻求一戰,國士無雙答應再戰一盤,執白棋。結果黑棋奔波大半個棋盤,徒勞無功,即便救活大龍,卻輸了全盤。網上嘩然,驚呼龍飛虎再世。國士無雙飄然而去,不曾留下隻字片語。

那個時候幾乎所有網絡棋手都在研究討論國士無雙,有人頂禮膜拜這名大散仙的先手,有人說國士無雙強在中盤和官子,甚至驚呼此人官子計算絕對直追石佛李昌鎬,收官階段滴水不漏,絕對是超一流高手,對他總是能在背水一戰時刻將對手迤邐大半個棋盤的超級大龍瞬間斬殺歎為觀止,所以隨著近年橫空出世的“超級瑪麗”,都稱之為國士無雙第二,猜測其是否為國士無雙的馬甲。弈城9段也分好幾種,一般來說圍甲選手甚至是業餘高手、學棋少年和院生也能穩坐9段釣魚台,但國士無雙是公認的強9段,即被網棋驚為天人的11段,已經與弈城上的20幾位中日韓國手無差距,一些對國士無雙持懷疑態度的棋手對此也覺得這個說法即便有水分,也差不遠,這名悍將當得“國士無雙”四個字。

08年,國士無雙消失於弈城。

真正做到了管殺不管埋。不過除了最後那位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的韓國青年翹楚,與國士無雙對弈過的棋手,都引以為豪。

唐文斌軍師確定此人就是08年後在弈城銷聲匿跡的世外高人後,顧不得唐文斌的想法,劈裏啪啦打出一連串他的聯係方式,手機號碼,家庭住址,qq號,弈城id,等等,那手速絕對驚人,看得唐文斌一陣惱火,心想這樣一來自己找槍手的行徑豈不是暴露給蔣談樂,不過念在國士無雙的名號,他一咬牙,隱忍不發。

趙八兩同學沒想那麽多,他在弈城下棋的時候隻是偷偷瞞著那位“半個師傅”找樂子,每次上弈城也僅是下完一盤就下線閃人,如果清楚他在現實中每天練棋是如何被那人罵得狗血噴頭,就大致能理解趙甲第對網絡圍棋的淡泊,那名槍手的槍手表現出來超乎尋常的熱情,在趙甲第看來遠不如小梅和韓伶說給他介紹白菜美眉來得更有成就感和期待感。從不承認是趙甲第師傅的病態中年男人嚴厲教育過趙甲第“少不看紅樓,少不打太極”,下棋功力全在棋盤外,趙甲第學棋初期一開始聽不太懂,那會兒才六七歲的小屁孩一坨,後來逐漸了解這位雙手枯黃身如瘦竹的男人的良苦用心,就越來越不敢拿下棋當炫耀。

趙甲第下線,喝了一口礦泉水,發現袁樹和司徒堅強兩顆腦袋都湊在身後,笑道:“都一邊涼快去,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師傅,你還會下圍棋?”司徒堅強一臉崇拜,他對圍棋一竅不通,對趙甲第的那個“是”和唐文斌軍師的激動不太理解,也不沒放在心上,反正師傅在他心目中已經足夠崇高偉岸。

“下了整整十三年,你說會不會。”趙甲第沒好氣道,對圍棋,那個中年男人見到他第一句話就說,跟我學棋,那就意味著你這輩子注定不可以做職業棋手。所以小八兩這些年純粹是靠興趣支撐著堅持被那人訓斥,每次假期去閉關,如果一旦被中年人覺得棋力退步,很簡單,先別吃飯了,去坐在房間打譜12個鍾頭。一開始趙甲第不是沒哭著鼻子“離家出走”,那人也從不阻攔,可每次都會被趙山虎牽回去,等爺爺逝世後,獨自上了學,趙甲第就堅韌許多,也有想跟那人較勁的成分,所以這些年棋力一直在穩步上升,卻從沒去考定段賽的念頭。

司徒堅強樂嗬嗬去繼續學習,袁樹也坐回位置,神采奕奕。

趙甲第笑問道:“你想學?”

袁樹點點頭,她坐在星巴克,惹來太多視線,許多坐在近水樓台位置原本計劃喝一杯咖啡就走的男人都很默契地去喝第二杯,第三杯。

蔣談樂打來電話,語調歡快許多,微笑道:“趙甲第,你在弈城很有名?”

起初聽趙甲第說開著大號國士無雙帶她去弈城,結果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她還很不以為然,現在經過這麽一鬧,她開始初步認同,至於唐文斌請槍手這點小事,她毫不在意,她自己不也一樣找了槍手嘛,當然兩者的出發點很不一樣。

趙甲第樂了,道:“蔣老師,你要不信,現在就帶你去。”

蔣談樂猶豫片刻,道:“今天就算了,我手頭還有點事情。”

趙甲第本就是玩笑一說,巴不得蔣談樂不當真,就不在這個話題上自己挖坑。蔣談樂掛掉電話後立即就接到唐文斌電話,一通解釋,無非是說恰好身邊有圍棋愛好者的員工撞見他在下棋,然後臨時頂替了一下,蔣談樂就順著他的話一番客套,讓唐文斌如釋重負地主動結束尷尬話題。終究是蔣老狐狸的孫女,棋力平平,為人處事絕對不是小女孩可以媲美,其實趙甲第在跟唐文斌軍師下棋的時候就有所察覺到,特地打電話問蔣談樂是不是換人,蔣談樂也直接,回答說是,這才有趙甲第不留情麵的單方向屠殺,否則他要是一直認定跟他下棋的是“位高權重”的蔣美人,還會一路隱藏下去。掛掉唐文斌的電話,另一個電話很快就打過來,閨蜜,程瀅,著名的圍棋美女講解員,職業3段,蔣談樂戲言她隻要胸圍從a增加到b那麽粉絲一定可以暴漲一倍,這位小胸美女隻是收到蔣談樂發給她的三盤棋局,興匆匆打電話過來說:“小樂,按照你的要求,鑒定完畢,這家夥至少是tom8段的實力,如果還有所保留,說不準有9段的水準。”

“這麽強啊。”蔣談樂笑道,捧著咖啡杯躺在沙發上,像一隻慵懶的小貓咪。

“是挺強的。”程瀅笑道,其實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她和聶衛平這些老人講解過無數頂尖高手的對局,如果不是誌同道合的死黨軟磨硬磨要求她幫忙確定一下段位,她也不會去刻意關注兩個網絡棋手的對局。

蔣談樂換個姿勢,趴在沙發上,猶豫著是不是把趙甲第的弈城“國士無雙”抖摟出來,不過還是忍住,她還是期待拉著趙甲第去弈城的那一天。

“這個大國士無雙是你男朋友,還是那個tom7段?”程瀅問道。

“都不是。”蔣談樂搖搖頭。

“你要是哪天改變主意,找職業棋手做老公,我做紅娘,tom7段8段的全靠邊站,職業7段8段小夥子隨你挑。”程瀅調笑道。

“這是零概率事件。”蔣談樂笑道。

結束通話,蔣談樂放好筆記本和咖啡杯,跳下沙發,去小廚房親自下廚犒勞自己,哼著小調,已經暗中判決唐文斌死刑立即執行的她這一刻甚至想,這輩子幹脆一剩到底終生不嫁算了。

晚飯司徒堅強開著邁騰把趙甲第和袁樹接去一家餐館解決,餐桌上等菜的時候,袁樹輕聲說前兩天一個叫裴翠湖的女人跟她說要把東郊那棟別墅送給她,就是袁樹母親做保姆的那套,這個她上次有過一麵之緣的女人問袁樹要不要,袁樹哪裏敢答應,趙甲第聽到這裏點點頭說房子不能要,然後告訴袁樹既然決定出租湯臣一品就交給裴翠湖去打理,袁樹點點頭,裴翠湖是直接去的西南位育找她,在校長辦公室,氣場巨大,等菜上來,趙甲第突然問道:“小強,你手上有沒有閑錢?”

“我月光族啊,沒存過錢。不過要借的話還是能立馬借個二三十萬。”司徒堅強嘿嘿笑道,補充一句,“不用還的那種錢。”

“半年後還你,翻一番。”趙甲第看著司徒堅強,“有沒有問題?”

“還個雞-巴啊。”司徒堅強話一出嘴,立即就打住,笑道:“師傅,別打我臉,錢我這兩天就湊出個三十萬,還不還的,咱不愛聽。”

“這麽闊綽?”趙甲第無語道。

“小錢,小錢。”司徒堅強嬉皮笑臉道。

“不是朋友就可以借錢不還,沒這個道理。”趙甲第搖頭笑道。他以前其實對錢一直很渾渾噩噩,因為在他的人生中,王半斤是如此,這個揚言30歲出家做尼姑的瘋女人把攢了將近20年的紅包全就全給他買手腕上那塊5959p,麻雀和豹子這兩個發小也不必多說,都是我兜裏有一塊錢就等於你有一塊錢的死黨,後來遇見黃華胡璃這批貨色,也大多沒心沒肺,這群二世祖富家千金揮霍爹媽的錢從來不心慈手軟,對朋友也都信奉義字當頭,但讀了楊青帝的日記後,趙甲第猛然驚覺這他這一路勉強坎坷但大體一帆風順,但絕不能單純得近乎傻-逼地認為錢就是身外物,一千一萬塊錢能保證友情不變質,那一百萬一千萬一個億呢?要不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這話其實透著辛酸呐,因為一沾上錢,十有八九沒好下場。這些話這些大道理,趙甲第不想跟司徒堅強細說,沒必要,他希望盡量保持兩個人相對簡單的友誼,就像他跟室友相處一致。

很多道理,越是親近的人苦口婆心,效果不大,反而是敵人和不相幹的人,偶爾發語,才出奇的振聾發聵,楊青帝就是給趙甲第敲響警鍾的那個角色。

楊虎人笑言,每逢清明,要帶蔡姨上墳敬一杯酒,趙甲第覺得不管能否拉上高高在上的蔡姨,他也要獨自去敬上三好杯。

司徒堅強見不能改變趙甲第的想法,也就隨意,他對錢的認知就跟趙甲第前幾年一模一樣,合得來的,別跟哥說借,直接拿去,合不來看不順眼的,不好意思,哥寧肯砸小白菜身上,折成紙船丟黃浦江也不給你。

趙甲第對袁樹說道:“裴翠湖大概會每個月給你四萬左右的房租,你每個月拿出兩萬交給我打理,剩下兩萬你自己計劃。我估計到時候能每個月給你四萬,扣除本金,兩萬就當我給你的零花錢。”

袁樹張大嘴巴。

司徒堅強暗讚一聲真他娘的剛猛。

袁樹點點頭,溫順乖巧。她知道湯臣一品的房子很貴,貴到咂舌,但還是沒想到每個月房租就有那麽多,估計等以後知道那裏的單月物業費就高達起碼六七千還會更吃驚。

“趙哥,你要幹啥啊?”司徒堅強順嘴問道。

“炒股。”趙甲第笑道,這個沒什麽好瞞的。

“短線?”司徒堅強錯愕道。

“顯然。”趙甲第笑了笑,因為司徒堅強要開車,就隻是要了紮果汁,輕輕喝了口。

“那我多借一點,湊個五十萬。”司徒堅強認真道。

“不怕血本無歸?”趙甲第瞥了眼格外嚴肅的司徒堅強說道。

“師傅,又打我臉了不是。你好壞。”司徒堅強拈了一個蘭花指,故作嬌憨狀。

袁樹掩嘴嬌笑,差點一口把果汁噴出來。

吃完飯,趙甲第提議路上走走,散散步,他叼了根煙牽著袁樹,司徒堅強在後麵跟著,盡心盡職做個小跟班。

在一條繁華街道的斑馬線上,一輛瑪莎拉蒂總裁停在前排中央位置,格外顯眼。

趙甲第輕輕轉頭瞥了一眼。

瑪莎拉蒂副駕駛席位置上坐著一位馬尾辮。

她眼神古怪。

似乎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趙甲第一身樸素,叼著煙,嘴角朝那個年輕美女微微一笑,眼神卻異常冰涼,轉頭拉著袁樹穿過馬路。

他柔聲道:“袁樹,我教你圍棋,教你炒股,好不好?”

袁樹悄悄瞥了眼那輛瑪莎拉蒂,迅速回頭望向牽著她的男人,使勁點頭。

趙甲第拿下煙,掐滅,丟進垃圾桶。

我的馬尾辮,一定可以成長為蔡姨那樣的女人,而不是僅僅坐在一個30歲男人的瑪莎拉蒂裏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