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心慌慌

第二百六十八節 幽媾之往生(上)

第二百六十八節幽媾之往生(上)

一隻冰涼的手攀到了狄銳的脖頸上——

狄銳渾身一震,脊背處傳來麻麻的感覺,就像是被電流擊到一般,然後慢慢像全身擴散。直到腳底板也開始麻木,周身猶如萬千隻小螞蟻在來回遊走。

誰,是誰!!!

狄銳不敢回頭,一股子惡寒直逼人的麵門。這份寒涼有些過甚了,就宛如西伯利亞的寒流,隻用數秒就能完全入侵人體的奇經八脈。狄銳的眼前開始出現幻覺了,各式各樣的顏色,在眼前縱橫交錯個不停。身體的感應細胞也隨即變得愈來愈弱,但依舊能夠感受到由脊背蔓延全身的惡寒顫栗。

而在此時,幾乎是同一秒的時間。冉夕的脖頸上也攀附著這樣的一隻冰涼刺骨的手。他的感覺要比狄銳強烈甚至十倍有餘。心裏‘咯噔’一響,大腦隨即陷入了斷電的呆滯時期。

沈雨桃的臉扭曲著,嘴巴張開,瞳孔劇烈收縮著。隻是她到底有沒有喊出聲音,誰也沒有聽見。狄銳,聽不見了。冉夕,也聽不見了。

————

“阿,哈哈——唔,嘻嘻嘻——”

耳畔響起一個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幹淨、清澈。宛若不食人間煙火,取自天上瑤池之水醞釀養成,此聲如黃鶯出穀、輕盈婉轉。

“哇、哇、哇——”

嬰兒的啼哭聲接踵而來,打破了這份甜美的寧靜。

“乖寶寶,不哭哦。娘親來疼——”

唯美的嗓音再度響起,這應該是世上有著最甜美嗓音的娘親了吧。此聲一出,嬰孩兒的啼哭聲乍然而止。發出‘咯、咯、咯’的笑聲來。

狄銳隻感覺脖子上的那隻充滿惡寒的手在迷離之間已經挪開了。眼前依然是七彩繽紛的顏色,無論他如何的晃動頭部,越來越模糊的意識讓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

而冉夕顯然是被嚇住了,大約遲疑了兩三秒,才想起此時應該趕緊逃跑,至少,要離開這隻詭異的石棺,越遠越好。待到他拖著沉重的如同灌了鉛一般的雙腿,踉蹌的朝前跑了沒幾步的時候,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響。

“嘭——”

這是什麽聲音,沉悶,壓抑。

“啊,狄銳,你怎麽了——”

還未等冉夕反應過來,就聽見麵前幾乎已經丟了大半條命,如同死人麵孔一般的沈雨桃發出歇斯底裏的慘叫聲。

冉夕的瞳孔劇烈收縮著,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隻見他重重的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腦門上,一臉懊悔的轉回身來。‘是啊,還有狄銳,怎麽自己把他忘記了。’

果不其然,狄銳此時已經摔倒在地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摔倒的姿勢有些奇怪,是直挺挺的正麵著地。來不及多想,冉夕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狄銳身邊。大聲喚著他的名字,沒有一絲回應。在拉扯過程中,狄銳背部的後心處,隱隱有一種惡寒正一點點的蔓延開來。

幾乎是使出吃奶的勁兒,冉夕才將這個大塊頭翻過身來。要知道,狄銳的身形跟冉夕是差不多的,但是當一個人失去意識的時候,就如同一具僵硬的屍體,死沉死沉的。死沉死沉的屍體!!!

天呐!!!這,這還是狄銳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老天竟然如此糟踐他那張英倫格調十足的麵孔。

狄銳現在的麵部,十分的糾結。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一個字,黑。兩個字,好黑。三個字,非常黑。他的皮膚原本就屬於小麥偏古銅的顏色,略黑。可現在的這種黑,是一種黑入骨髓,無法比擬的黑。也不像燒焦的那種黑。這是一種黑氣,一股彌漫著死亡之氣的黑氣,籠罩在他那張菱角分明的臉上。

“狄銳,狄銳,冉夕,冉夕——”

沈雨桃的嗓音幾乎變了腔調,沙啞至極。聲音中帶著哭腔,撕心裂肺的嘶吼著。她有些語無論其了,往日嬌美的臉,現在幾乎都不能看了,就如同從海裏打撈上來的浮屍,慘白,浮腫。她到底想說什麽呢。是想說:危險,快跑。還是想說:我們,我們完了——

冉夕不傻,雖然在此刻因為恐懼而變得六神無主。可身邊過分詭異的氣場和沈雨桃接近絕望的嘶吼,他明白,危險,正一步步的靠近,此時,就在他的身邊!!!

拚了!!!絕對不能死,是的,還不能死,他還有他未完成的愛,——秦優優。

“啊——”

冉夕發出沉重的一聲悶哼,將大塊頭狄銳托了起來,抗在肩上。然後使出全身的氣力,奔到沈雨桃身邊,他的臉憋的通紅,頭上的青筋根根爆栗。他抽出一隻手來,將癱軟在地的沈雨桃拎起,朝著墓室的門走去——

腳步太過沉重了,他無法跟神話裏的傳奇人物一樣:青雲足下生、一聲天地驚。全身劇烈的顫抖著,這份超越極限的重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眼皮越來越重,眼前是一片漆黑。每走一步,都如同行在尖刀上。他真的不行了。可是又不忍心丟下任何一位同伴,良心不允許,良知不允許。不論丟下誰,他這輩子都甭想安生。

“優優,你在哪——”

冉夕發出從未有過的絕望聲音,隨後,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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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風,四逆。

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三個人,除了意識薄弱,陷入昏迷的狄銳外。沈雨桃和冉夕的大腦,依舊是清醒的。他們隻是過分的疲乏了,大量的體力透支,心身疲憊。虛弱,在此時猶如與生俱來一般,毫無掩飾的寫在每個人的臉上。

寒氣凜然!!!死亡的氣息漫步在墓室的各個角落,正在召喚著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異樣恐懼。掉在地上的強光手電,此時射出的白光,顯得慘淡、滲人——

石棺中,穿著藏藍色衣服的女人正抱著那個已化為一堆白骨的嬰孩兒,蹣跚的往外爬著。不知道在究竟在哪一刻,她的臉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先前那張白如石灰麵孔,此時正隨著晃動的身體,‘劈劈啪啪’的往下掉落著大小不一的殘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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