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節故居疑雲(三)
樓道裏的燈悄無聲息地亮了起來,就如同突然停電後的突然來電。一切來得看起來是那麽地不經意,但也那麽不經意的紮在了秦優優的心尖。
昏黃的燈光再次亮起的時候變得明亮了許多。是心裏作用嗎?總不能是電壓所致吧。
黑貓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秦優優,借著燈光,秦優優終於看清了它,它就蜷縮在媽媽的懷裏,盯著秦優優的眼睛。秦優優覺得這黑貓的眼睛包藏著某種特殊的東西讓人生畏。不過她必須承認它真的很美,它的皮毛,它的四肢,它的耳朵,還有它的眼睛。
像是有魔力一般,它的美讓它有一種誘惑力,使人產生一種既親近又畏懼的矛盾情緒。現在,秦優優就是這樣。她忽然想要把它捧在懷裏撫摸它,完全忘記之前的警惕,於是她向前走去。
“喵——”黑貓叫了一聲,那聲音很尖利,似乎是在警告。剛才還柔軟服帖的毛發卻在這一刻高高乍起。直立的尾巴是貓咪戰鬥前的征兆,這一幕將秦優優從恍惚中拉到了現實。
就如同夢中驚醒一般,秦優優看了看媽媽奇怪的眼神,和自己的動作。什麽!!!自己剛才是要去抱這隻貓嗎?這怎麽可能,簡直是滑稽。
“優優,怎麽了,你嚇倒咪咪了——”薇薇子的語氣中沒有擔憂和疑問,反而有一絲嚴厲。
黑貓哆嗦的在薇薇子懷裏,如果從薇薇子的角度來看,那顯然是一隻柔弱的小動物受到了某種程度的驚嚇。
可是秦優優卻發現,這隻貓咪的眼神,以及嘴角卻掛著一抹笑意。對,是嘲笑。
這隻貓居然!!!
秦優優想起好些電影橋段中小人得誌的畫麵,就是那種兩麵三刀,賊喊捉賊,一麵裝的嬌小柔弱,轉臉便是陰險狠毒,還有狡猾!!!
如果說貓是最有靈性的動物,不如說貓是最陰暗的玩意兒。
————
殘破不全的窗玻璃上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外麵開始下雨了。整棟樓沉浸在雨夜裏。雨夜?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麵早已是漆黑一片了。
想到走進這棟小樓的時候,雖然是陰天,但時間卻最多是中午。
“時間過的真快——”薇薇子聽著雨聲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碎碎念道。
“是啊——”秦優優配合著應允道。
周圍靜悄悄的,除了她們輕微的鼻息和打在窗玻璃上的雨點。忽然,媽媽地臉色猙獰了起來,這是一種幾近顛獰的顫栗。
“怎麽了?!”秦優優的心也咚的一下沉了下去。
“你聽——”薇薇子壓低了聲音說道。
秦優優仔細地聽著,卻沒有聽見什麽異常的聲音,“隻有窗外的雨聲,要不然咱們——”
秦優優是想說要不然咱們先回去吧,可薇薇子卻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如果有鏡子的話,薇薇子可以看見自己此刻的眼神是如此的緊張,敏銳,甚至有些可怕。
她慌亂的搖了搖頭,繼續低聲說著:“不,不隻是雨聲,你再聽聽,你仔細聽——”
兩個人都屏住了呼吸,片刻之後,秦優優終於忍不住了:“什麽聲音都沒有,你到底怎麽了?”
“不,我聽見了,就在幾秒以前。”忽然,薇薇子仰起頭,盯著頭頂那破舊不堪的樓板,“聽,又來了,那聲音又來了,優優你快聽啊——”
“我什麽都聽不到。”秦優優搖了搖頭,也抬頭看著天花板,輕聲地問:“媽媽,你到底聽到了什麽了?”
沒有異常,絕對沒有異常。至少沒有敵意。秦優優能夠感覺到,在剛才,她心慌膽寒,如果那個時候,說周圍有些不尋常她是相信的。可是在這一會兒,她甚至連呼吸都是暢快的。有的時候,跟眼睛比起來,秦優優更加相信自己的感覺。
“腳步聲,有很奇怪的腳步聲,從天花板上傳來的。”薇薇子的聲音急促而低沉,顯得十分緊張,接著她伸出手,指向了頭頂。
“會不會是什麽別的聲音?比如水管?或者,或者是貓咪什麽的——”秦優優厭惡的看了眼那隻窩在薇薇子懷裏假寐的黑貓。
“不可能,就是腳步聲,人的腳步聲,我聽得非常清晰。聽,又來了,聽啊——”她的語氣裏終於顯出了恐懼,她緊緊地抓住秦優優的手。
秦優優皺了皺眉,最後,她終於忍受不住了,她轉過身,邁開步子。
“你,你要幹什麽。”薇薇子驚慌的問道。
“我到樓上去看看。”秦優優回答。
“不,不要,樓上,樓上什麽都沒有。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燈光灑落下來,秦優優看見了媽媽臉上從未有過的表情。恐懼?極度恐懼?
如果一個人的恐懼到達了頂點,那麽他的臉上會是一種近似於扭曲,猙獰,變形,甚至不太像人類的麵孔。
秦優優扯了扯薇薇子的手,示意一起上去。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薇薇子居然大吼大叫了起來,這樣的失態,在秦優優的記憶力是完全沒有的。
“聽,聽,又來了,又來了——”
“喵嗚——”
薇薇子鬆開黑貓,雙手護耳蜷縮在了地上。黑貓輕巧的一躍,隨後快速消失在了樓梯口。
越是這樣秦優優的好奇心就越重。之前想要離開的想法也在此刻煙消雲散。她看了看地上的媽媽,咬了咬嘴唇匆匆地朝著樓梯口走去。
也許是雨夜的原因,樓梯口盤旋著嗖嗖的涼風。走廊微弱的光線也好像更加微弱了,隻能將上樓的樓梯映照出一半來。腐朽的木質樓梯露出縫隙來,像是嘲笑的嘴臉。
秦優優回頭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樓上的黑洞。片刻之後,她還是選擇把手電留給媽媽。雖然現在二層走廊的燈是亮著的,但是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會發生剛才那種斷電的情況。
薇薇子將臉深深地埋在雙腿之間,透過縫隙,看見女兒走回來將手電放在了自己的身邊。一時間,心中的暖流直衝腦海。母性的理智終於被喚醒了。
“這房子裏有鬼,真的,這房子裏有鬼——”薇薇子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