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心慌慌

第三百六十七、醒不來的噩夢(四)

第三百六十七、醒不來的噩夢(四)

夜色很快就將這棟小樓包裹了起來,雖然它永無天日。

激情總是令人充滿著無限的遐想,可激情過後的平靜卻如同一汪濺不起波瀾死水。

從今天開始,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從今晚開始,薇薇子和秦世豪就算正式分居了。她們分居的方式一點也不奇特,隻是從原來的一張床兩個人變成了兩張床兩個人而已。

夜幕依舊早早落下了帷幕。

窗外,明日高懸。

薇薇子越來越覺得秦世豪不可理喻,她覺得他們之間出了問題。很嚴重的問題,至於是什麽問題,從何而來,她就如同得了失憶症的病人一般,什麽都記不起來。或者說什麽不願意記起來。

抬頭望著天花板發呆,聽著隔板上方時不時傳來執拗執拗的聲音,她想,秦世豪也未必很快會入睡。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秦世豪很快就睡了過去,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睡的如此安寧,甚至連一個夢都沒有。

————

到了後半夜,薇薇子才迷迷糊糊的進入了睡眠狀態。而秦世豪這邊卻滑稽般的恰恰相反,一股子說不上的異樣感使得秦世豪緩緩地醒來。

是什麽東西?

秦世豪感覺自己的身邊有一個熱乎乎的物體。這個物體就緊緊地挨著自己身上,溫度不對,半邊身子也陡然僵硬。有種氣流湧到他的臉上,並且傳來一種奇怪的呼吸聲。他的心跳又開始不規則的衝動起來,他不敢睜開眼睛,他害怕睜開眼睛後會看到一些遠比想象中還要抽象可怕的東西。

可身邊有異物的感覺也隨著他逐漸清醒的大腦越發肯定起來。

他肯定,他確定,此刻正有個什麽東西在他的身邊。

終於,他輕輕的翻過身。

伸出手,一團光潔柔軟的皮毛觸手可及。

是隻貓。

沒錯,確實是隻貓,就是之前的那隻黑貓。此時,這隻黑貓正堂而皇之的躺在屬於他的床上,呼吸均勻,甚至沒有一絲膽怯。

秦世豪明明記得門窗都是關得死死的,它是怎麽進來的?!他不知道!甚至不敢想!!!

秦世豪睜開了眼睛,借著窗外射進來的月光他看清楚了身邊的這隻黑貓。它躺著,逼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它睡覺的樣子很美,尤其是它的那張臉,就像是古畫中美女臉形的縮寫。它的皮毛如同黑色的錦緞,在月光中依舊泛著盈盈的光彩。

這一切讓秦世豪有種奇怪的衝動。

他忍不住又要動手了,他生怕這隻黑貓會突然驚醒乃至逃走,但他無法自控,於是,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然後在用一種極小心極小心的動作下扶,撫摸。

這時,黑貓睜開了眼睛。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黑貓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表現。而是,用一種極有力地目光注視著秦世豪。它幾乎是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裏,鼻子裏呼出的熱氣與秦世豪的呼吸糾結在一起。

它還真熱呢。

秦世豪已經有些開始出汗了,他能感覺出它的骨頭是很輕的,又圓又滑,被自己握住的地方正是它那苗條的腰身。

黑貓溫順的躺在秦世豪的懷裏,並順勢用兩隻前爪搭在秦世豪的肩頭。黑貓正盯著自己,但是目光卻柔和了許多。

秦世豪知道自己並不是在做夢。

這隻貓真美,他大膽地撫摸起它的全身,從它的耳朵滑到脖頸兒,從後背再到尾巴。

就這樣,秦世豪又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等到他再次醒來時,和過去一樣,習慣性的摸了摸身邊,隻是這一回,他要摸得不是薇薇子,而是那隻通體烏黑的黑貓。

黑貓不在!!!

————

整整一天,薇薇子不知道自己是在怎樣的一種情緒下渡過的,她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一點點的剝離、抽去。她越來越不能理解秦世豪,並且,她也越發的不在了解自己。

黑夜如往常一般早早到來。

薇薇子已經忘記自己躺在這張空蕩蕩的床上有多久了。隻是依稀記得,那會兒天還未全黑。

晚飯時分,薇薇子幾乎是含淚乞求秦世豪留下來陪自己的。但是,秦世豪卻依舊無動於衷。昨天夜裏,她就沒有睡好。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總是聽見閣樓上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不是腳步,而像是說話交流的聲音。

而現在,這種聲音又來了。

不但有說話的聲音,交談的聲音,還有翻書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緊張,她開始覺得這個聲音不再是從樓上傳出的,而是來自臥室的隔壁。

她實在太害怕了。

全身劇烈的顫抖讓她的臉色白的嚇人,終於,她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一路小跑的打開房門,來到了走廊裏。

然後,她做出了一件足以把自己嚇死的決定,那就是她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雙腿,此刻的她正在一步一步的朝隔壁走去。

一隻眼睛正盯著她看。

她能感覺到。這種感覺,並不是第一次了!!!

隔壁的門居然是大開著的!!!

房間裏依稀有一支昏黃的蠟燭正一閃一閃的撲騰著。

突然!

房門被重重的關上了!!!

她嚇壞了,她不清楚是風吹的,還是有人或者什麽東西做的。總之,房門在一聲巨響之後被重重的關上了,她幾乎要瘋了,轉身就跑。不斷呻吟的樓梯被她踩得甚至要驚聲尖叫起來,她衝進了閣樓,驚醒了熟睡中的秦世豪。

黑暗中,驚魂未定的薇薇子隻能看見秦世豪的眼睛。就像樓下剛才那簇燭光,很亮很亮。

“薇兒,你終於上來了。”秦世豪對於薇薇子這個舉動似乎很滿意,他微笑著。這個微笑已經很久不在有了。

薇薇子不顧一切的撲到秦世豪的懷裏,恐懼使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任憑眼淚在臉上盡情地奔流。秦世豪的手指修長,和一般男士不同,他的手指幾乎老繭甚至很柔軟,輕輕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又揉了揉她那一頭的秀發。“別怕,薇兒,有我在。”

————

次日,薇薇子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秦世豪不在身邊,看來他已經起來了。薇薇子一個人坐在床上,終於,她大著膽子又將這間房子環視了一圈。

窗戶是打開著的,和煦的微風時不時的吹進來。她皺著鼻子嗅了嗅,她感覺,這間房子裏總是存在著一股特別的味道。

她突然不動了。

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不動了。

她的目光死死的鎖定在房間的牆壁上。又是那種感覺。

這裏的牆壁是那種慘白慘白的顏色,和別的房間不同,光禿禿的隻塗了雪白的石灰,還是那種泛著死灰的慘白。

閣樓裏的牆壁總是令她窒息。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耳朵也出現了嗡鳴。她從床上爬起來,朝門外走去。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間房裏待下去了,否則,否則她一定會死,一定會死的。

來到門邊,她卻停住了腳步。

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很難形容。

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她呆立在那裏,動不了了。麵前的門似乎離自己越發的遠了起來,而牆壁卻越來越近。

她伸出了手,用指尖顫悠悠的觸摸了一下牆壁。

啊!!!

那感覺冰涼刺骨,幾乎是瞬間,她朝後退了一大步,就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指尖傳來的麻木感,讓她感覺到這隻手指仿佛已經不再屬於自己。麻木至極。

她需要空氣,需要氧氣。她快要窒息了。

“秦世豪——”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薇薇子突然惱怒起來。這與她往日的柔情似水很不相同。幾乎是衝刺一般,跑到小樓的一樓。

秦世豪果然在這裏。此刻的他正坐在桌前吃早餐。

“怎麽了,薇兒,睡的還好嗎。”秦世豪的起色看起來越來越好了。

“沒,沒事。”薇薇子愣了片刻,隨後有些無力的用手指梳理著頭發,她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秦世豪吃完了,他正朝著樓上走去,薇薇子知道,他一定是去看他的‘傑作’,監控錄像了。

“對了,你幫我看下昨天晚上我這一層的監控錄像行麽。我,我好想聽到一點奇怪的聲音。”薇薇子對著秦世豪的背影說道。

很明顯,在聽見薇薇子這句話時,秦世豪全身抖動了一下。雖然這個動作很小,也隻有那麽一瞬間。但是薇薇子還是清楚的看見了。

秦世豪最終沒有說話,自顧自的走上樓去了。

半小時後,樓上傳來回應,秦世豪告訴她一無所獲,監控錄像裏什麽都沒有拍到,隻有漫長無邊的黑夜。

————

今天的夜,似乎注定著會發生點兒什麽。

窗外的知了沒命的扯著嗓子叫喚。

“聽——”秦世豪突然說道。

“我聽到了呃,很輕很輕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唱歌。”薇薇子蜷縮在秦世豪的懷裏,她的聲音顫抖的厲害。

“對,是這種聲音!奇怪,怎麽是從樓下的臥室傳上來的?你是不是沒關電腦音響?”秦世豪也用極小的聲音嘀咕著。

“不可能,我今天就沒開過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