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殺人,我要回去。”在確定秋羽不是開玩笑後,雲敏然一步步往後退去。
“回去?”秋羽笑道,“我們走了這麽久,你確定還記得回去的路?
雲敏然回頭向著冰冷的街道望去,她很想說絕對記得,畢竟離開時間並不是太久,而且走的幾乎是筆直的路線。但這不光是記不記得道路的問題,還有……
“哦,我想想,比起認路,更主要的問題是,會不會在返回的路上遇到點怪物……哎呀,再仔細想想的話,還有可能即使回去了,可是我們的大部隊卻已經離開了。不過這這還不算糟,更糟糕的是……”
“夠了。”
雲敏然大叫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麵前這個有著天使般笑容的人,居然像個惡魔般把自己心裏擔心與畏懼的東西一點一點發掘出來。
薑英扶住雲敏然乞求般對秋羽道,“殺人什麽的,我們實在做不到……”
但這句話換來的是,秋羽遞到她們麵前的一把手槍,“正因為做不到才要練習。”
雲敏然一把推開了秋羽的手,“開什麽玩笑,為什麽我們非得學習殺人?你知道什麽是戰爭嗎?那是需要殺人的士兵,救人的醫生,後勤的支援來共同運作。要是所有人都去學殺人,那才是一場必輸的戰爭。”
“理解的很透徹啊……”秋羽再次把把槍放到了兩人的麵前,“不過,你給自己的定位,並不是遊戲給你的定位。想當救人的醫生,就先當好殺人的士兵保證自己能夠活下去。”
“你這是什麽強盜邏輯?”雲敏然再次推開了秋羽的手,“別真把這當成什麽人人都要殺怪練級,自給自足的網絡遊戲。這是讓文明生存下去的戰爭,隻有相互扶持才能贏得勝利。我隻需要作好醫生,安全自然有士兵來保護。”
“那現在不是沒有士兵保護你嗎?”
“是你讓我們和士兵分開的。”
“所以了哦,不管怎麽樣,既然和士兵分開了,就隻能靠自己了。”
雲敏然被秋羽無恥的邏輯弄得滯了半天,崩潰似的大罵起來,“強盜,無賴。”
司馬天智有些看不下去,“你怎麽有心情在這逗他們?有什麽理由直接說吧。”
“正在說啊。”秋羽把槍收了回來自己把玩著,“我們被弄進這場遊戲不也沒有經過我們的同意,然後被迫一場接一場的玩下去嗎?所以這裏這本身就是一個由強盜邏輯轉為事實的例子。要說文明戰爭的話,新入的我們不過是在部落階段,人就那麽多,即使有職業的劃分,但在戰鬥的時候如果不能人人都拿起武器,打得過其他部落嗎?也許輸掉一場戰爭的原因,就是因為少了一個能出力的人。”
司馬天智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吧?”
“這隻是一個先說出來,讓我們的行為顯得好聽點的理由。”秋羽完全收回了臉上的笑意,“真正原因還是在於我不想白白損失力量,以及被拖後腿。”
“能先被選入這場遊戲,就說明進來的人總有特別的地方,這些特別,也許會在某個時候成為重要的力量……前提是能活到發揮出這些力量的時候。但是比起未來,更重要的還是現在。所以為了能保證勝利,我會毫不猶豫的讓這些未來的重要力量,在現在作為炮灰去發揮價值。如果不想以炮灰的價值死去,就要變得比炮灰更有用一些,至少達到在完成炮灰的任務後,還能讓自己生存下去的程度。”
秋羽淡淡的看了雲敏然一眼,“別用仇人的眼神看我,每一場遊戲的目的都在於獲得勝利生存下去,所以除了勝利是絕對的以外,沒有任何人是絕對不能死,或者絕對不能為了勝利而犧牲掉的。在為了大局而被放棄之時,能救自己的隻有自己。”
“所以你讓我們練級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提高我們的生存幾率?那還真謝謝了。”雲敏然冷笑道。
秋羽認真道,“如果有一天,你被打得斷手斷腳,而我們又為了趕時間必須丟下你。最後你憑借著今天的練級成功活下去,再來真心感謝我吧。”
“我實在想不出,在那種情況下,活下去的我和練習殺人有什麽關係。”
“殺人隻是練習的最終目標,過程也是相當有用的……”
秋羽突然停了下來,從包裏拿出三把突擊步槍,快速丟給了流氓二人組和餘東。然後對司馬天智道,“你有兌換什麽先進的武器嗎?我這裏就是後坐力最小的手槍,估計你也多半用不了。”
“不用你擔心。”司馬天智拿出一把半個手掌大的迷你手槍,緊張的看向了周圍。
秋羽嘴角向上挑了挑,似乎是想笑,但最終還是沒有笑出來。看著被突然緊張起來的氣氛弄得不知所措的薑英和雲敏然,歎氣道,“你們……就先從看開始吧。”
司馬天智在環視了周圍一圈後,靠到了秋羽身邊,“我可是什麽都沒看到,你先指個方向。”
“不行。”
司馬天智愕然的看著秋羽,“不行?你法則能力使用過度了?”
“不是,我是說不能用,必殺怎麽能浪費在最先出場的小怪身上。”
“你沒用法則能力怎麽知道有小怪來了?我可不喜歡這樣的玩笑。”司馬天智說著就想把槍收起來。雖然身體不好,他還是對自己的視力和觀察力相當有信心的。
“別大意,我的感覺不比法則能力差,周圍確實有惡意的東西盯上我們了。”
聽到秋羽這麽說,拿著槍的三人才猛然反應過來,兩個流氓當先跑到了秋羽和司馬天智的身邊,餘東也連忙招呼兩個不知道該幹什麽的女孩子過來,和其他幾人紮堆在一起。
“這情況別說誰保護誰,能不妨礙對方就不錯了,看來還真是有必要練級。”司馬天智握槍的手被幾個人撞來撞去,想瞄準一個地方都做不到。
“我說了,這裏都是需要練級的人,別想著依靠別人。各自注意一個方向,按監管者所說,如果有外星人接近的話場景會有變化。”秋羽說話倒還顯得鎮靜,但拿著銀色突擊步槍的手卻緊貼在身側沒有抬起來。因為一旦抬起來,就會讓其他人看見,他的手正微微顫抖著。
“是真的嗎?看都看不見居然可以感覺到。”流氓之一的伊格爾已全然沒有了先前麵對戰士槍口時的冷靜,握槍的姿勢看起來沒什麽問題,可是手指卻沒有放在扳機上。
“討厭,為什麽我非得在這裏做這些……”雲敏然已經聽不進其他人的話,所有的精力都用於不讓自己哭出來。
餘東看看周圍,又看看手裏的槍,“這個有什麽保險的吧?要打開嗎?怎麽打開啊?”
看起來麵相比伊格爾更加凶惡的克裏奧,不但沒有按秋羽說的去做,反而和薑英、雲敏然一樣,不停往中間擠。
司馬天智頭上青筋畢露,“你們都想死嗎?”
“媽的,我們隻是普通人,是普通人啊。”聽到嗬斥,克裏奧已經不顧司馬天智是幕後老板的事實,隻是吼叫著說出了心中現在的事實。
司馬天智很想用自己的一套來告訴他,既然進入這個遊戲,他就已經不再是普通人,而是為全人類而戰的戰士,將地球的未來掌握在手中的人類領導者……可是他發現,在一堆人簇擁下,能輕易說出口的話,在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沒辦法開口。
自己已經參與過了兩場遊戲,第一場雖然危險,但是在數十人的圍繞下,恐懼感覺被無限稀釋,而且沒多久就依靠秋羽的行動獲得了勝利。而上一場,不管是秋羽一行,蘇昊一行,還是那些末世戰士,從沒有哪一個人會不知道怎麽開槍,沒有哪一個會覺得殺人是件艱難的事,更沒有哪一個會不知道麵對危險時應該怎麽做。
可是現在,司馬天智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帶進了慣性思維。他們能做出如同即時戰略裏的標準舉動,是因為他們都在各自的生存環境中練就了擅於殺人,至少是能夠讓自己在凶險環境中生存的技能。
而眼前這些人麵對危險的反應,才是正常人應該具有的。準確的說還不隻是正常人,蘇昊的那些手下,可以說全都是世界各國的精英,但即使是他們,也隻有應對正常危險的能力,在麵對海怪,和降落倉帶來的異常時,也出現了多多少少的慌張失措,如果不是蘇昊的壓製,或許連他們都無法保證正常的戰鬥。
結合現在的情況,看來真如同秋羽所說,自己這些人對於適應這場遊戲,實在是差得太遠了。但是,照這樣看來……
司馬天智突然打了冷戰,再無心觀察周圍的情況,對秋羽道,“你剛才說,為了保證勝利,可以讓任何人去死,這裏的任何人包括我們兩個嗎?”
“包括。”
司馬天智的心猛的往下一沉,一個迅速清晰的猜測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秋羽根本不是帶自己出來練級的,而是這場遊戲已經到了想勝利,就必須拋棄一切累贅的程度。如果帶著自己這些一遇到危險,不要說戰鬥,甚至還有可能打亂布置的人,那麽其他戰士的力量就無法最大化的發揮……剛想到這裏,司馬天智又拚命的將這個想法驅逐了出去。如果要消除累贅的話,趕走這二十三個人就好,自己和秋羽的正麵作用和比拖累要大得多,即使真到了妨礙其他人的程度,再丟下也來得急,沒理由現在就離開隊伍出來送死。
司馬天智咬牙道,“我們真的是來練級的嗎?”
“真的是。”秋羽艱難的說出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