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熊人和蜉蝣特都有了頓悟的感覺。
自打進門起,複雜的行進路線居然是為了開啟進入目的地入口的必要程序。可是不管怎麽看,這都實在超乎想象了一些。各種密道的開啟,見過掌紋的,見過聲紋的,見過口臭的,見過體重的,要說再出現一些按順序踩過地板的也可以理解,可是幾人現在走過的地板先不說完全沒有看到任何機關,光是這個長度也遠遠超越不可思議的程度了。可以說既浪費資源,也沒有必要。
就像是數字密碼,一般來說六位就已經夠用了,弄個六百位出來,唯一的作用隻能是給自己找麻煩。那些能破解六位密碼的人,在找到規律後破解六百位也不是什麽難事,真想要提高安全性,比起增加密碼的位數,還是使用更高質的密碼組合或其他方式來得有效。
不過,就像秋羽所說,在能親眼確實事實之前,大談分析與推論並沒有多大意義。再加上因為分析、推論而耽誤時間的代價,是要在剛才的來路上再走一次……雖然熊人和蜉蝣特不介意多鍛煉下身體,可是他們沒一個能記住毫無規律的錯亂路線,絕對不敢有去再走一次的想法。
幾乎就在秋羽話音落下的同時,兩人便以衝刺的速度撲向了那道怎麽看也不像是什麽入口的金屬樓梯。但下一刻,牆壁中陰暗的光線被略帶熱量的柔和白光所取代。
出於未思勝先思敗的卓越意識,熊人和蜉蝣特發現環境的突然變化後,第一時間不是看前麵而是看後麵。反正秋羽在前麵就已經足以說明前方目前還沒有任何危險,倒是退路不能不先研究清楚。
“這是?”
但在有的時候,即使親眼見到,也不一定有用,尤其是這一點剛剛在進來時已經被驗證過。
兩人回頭看到的來路竟然是幾百根光芒正在黯淡下去的柱狀晶體,而固定這些晶體的則是一麵厚實的金屬牆,所以別說退路,就連現在的基本情況兩人也搞不懂。隻有現在出不去了這點倒是相當清楚。
“大概是某種把我們身體分解再傳輸的單向設備吧。”
秋羽飛到了一根晶體柱前,在熊人大叫著小心之時,已經站了上去。此時的晶體柱已經完全黯淡下來,對秋羽的接觸沒有絲毫反應,看起來就如同一根品質較差的普通水晶。
蜉蝣特轉身看向即將前往的未知世界,“我們被傳了多遠?”
這裏也算是一個房間吧,不過四周並沒有可以進一步確認這一點的東西存在,隻是在布滿水晶柱的金屬壁正對麵,有一道關閉狀態的自動金屬門。
“沒有多遠,這種設計不過是為了不給其他人留下控製力以外的出入口。”
“那我們還在灰暗的錯亂孤島上?”熊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仿佛比起逃掉,留在這裏更讓他高興。
秋羽點頭,“當然,甚至可以說我們還在城牆內部。”
“不可能,城牆裏不可能建得起這麽大的空間。”熊人立刻作出否定。
“城牆裏不可能有,那城牆下呢?”秋羽從水晶柱上輕盈躍起,向著自動門飛去,“這裏才是真正用於守護越空門以及實現目的基地。出去看看吧……嗯?居然是這樣啊……”
在秋羽幾人所在的房間之外,兩個森林幻想的人正用手的磁卡在門鎖上劃過。隨著清脆的嘟嘟聲響起,門上顯示自由通行的綠色變為非常事態下的紅色,既絕對鎖定狀態。除了由同一張磁卡再次解鎖外,不接受任何外部的控製信號和開啟設置。換句話說,如果這張磁卡遺失,除了暴力拆除外,再沒有任何溫和的方法可以把門打開。
在確認門鎖上的紅色後,這張本該被妥善保管的磁卡竟然啪的一聲,被人折成了兩截。即使這樣,破壞者依然覺得不夠般,在看著斷卡猶豫了一瞬後,從空間中召喚出了一把加強版的打火機鄭重的將其點燃。
“沒必要這麽小心吧?裏麵那個東西的能量都耗盡了,就算有人打它什麽主意也不會選這裏。”旁邊一個皮膚略顯灰色的人出聲道。
“我也覺得有些多餘,別說能量的問題,光是要啟動這個轉送器的步驟就複雜得讓人發指,連我到現在都還記不住該怎麽走。就是那些三眼怪想來個裏應外合,在打遍其它地方的主意之前,也不可能會到這裏來浪費時間。”
“那你還燒得這麽認真。”灰膚人奇怪的問道。
“這就是你總是得不到提拔的原因了。”點火者握著卡的手指退後了一些,好讓火苗能占據磁卡上更多的區域,“我們怎麽想是我們的事,但上麵的命令怎麽說,我們就得怎麽做。既然上麵要我們鎖上門後就立刻讓磁卡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就得傾盡全力去做。像現在這樣隻是燒成灰,還讓我覺得任務達成有些不夠完美。”
“你這個馬屁精。”灰膚人一口吹滅了已離熄滅不遠的火苗。
點火者皺了皺眉,重新點燃了火焰,“現在又沒其它人在,我有必要拍馬屁嗎?”
灰膚人被問得一滯,眼神閃動了幾下,靜待著點火者後麵的話。
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裏的點火者笑道,“嘿,你小子,看來還不是太笨,能進我們核心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不過基本的經驗還遠遠不夠啊。”
“那還請前輩指點。”灰膚人賠笑道。
能被人稱為前輩,自然有能被稱為前輩的資本,點火者幾乎在對方第一個字出口時,就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服。不過沒關係,能混進核心組的,哪一個不是自持本事心高氣傲的家夥?要是能輕易服氣反倒不正常。不過,除了本事之外,想在核心組的行動中活下來,更重要的還是聰明。現在正好沒事,就來看看這個搭檔夠不夠聰明吧,免得像前麵一個白癡那樣,到現實世界去度假還險些把自己給拉上。
“你對法則世界了解多少?”點火者看似隨意的問著。
“這可是個大話題,我怎麽說得清楚。”
“這不就對了,不但你說不清楚,就連創造者公司也說不清楚。就拿這個轉送器來說。法則世界的信息網絡上根本就沒有它的存在,但那些人偏偏就弄到了這裏。組織裏那一大堆科學家除了用法,什麽都沒研究出來……跑題了,我是說,誰知道那一個個的組織裏有多少沒有公開的神奇道具,就算其中有憑借一點灰燼就還原出整張磁卡的技術也一點都不奇怪。”
灰膚人道,“照這麽說,他們也不一定就在磁卡上打注意,也可能擁有完全解析磁化分子排列的技術來直接開門。”
“這就是取舍的問題了。在能想到的範圍內,優先考慮能做到的,至於做不到的,也沒強行去做的必要,畢竟法則世界中任何事情都會發生,真想著萬無一失是不可能的。隻要在能想到並能做到的範圍內做到最好,就已經是某種程度上的完美了。我們的頭沒下毀掉磁卡的命令,而是說,讓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就是在要求我們盡量做到讓它無限接近消失的程度。同理,讓我們在門上做文章而不是直接毀掉轉送器,這是在為自己埋下現在做不到,但說不定其他人可以做到的可能。”
灰膚人一驚,“你是說,這個轉送……”
踏踏。
點火者用跺腳踢散地上灰燼的動作打斷了他的話。結合剛剛談話的內容,這個舉動的意義就很明顯了。
不用去猜想法則世界未公布開的技術,光是已知技術中就有無數可以暗中監視人的東西。
被監視者發現自己很聰明不一定是壞事,但是被發現自己把表現聰明的話直說了出來,那就一定是壞事了。很多東西,永遠都隻能停留在心知肚明的程度。別人管不了你聰明不聰明,但是卻管的了你嘴巴牢靠不牢靠。
“哎呀,真是累人,半天才燒完。”灰膚人轉移了話題,“不知道地麵上那些普通的組織成員有沒有來得急撤退。”
“撤退?要是他們能撤退的話,這場戲不就不夠真實了嗎?開幕的可是黃昏旅啊,能有黃昏旅陪葬,他們死的也不算冤枉了。”
“但話說回來,畢竟還是死了啊,不知道以後再進入法則裏,會不會對我們組織心懷怨恨。”
“為了實現目的,犧牲一些低層成員在法則世界,甚至是現實世界都是天經地義的。隻有讓我們這些核心成員享受用他們換來的利益,才能讓組織更好的發展。這些東西在他們加入組織開始就應該懂的。”
“在現實世界我也是個被剝削階級,成為了組織的核心成員也覺得最多就身份高一些,現在聽你這麽一說,居然也是可以剝削其他人的貴族階層了。”灰膚人猥瑣的搓著手。
“你小子啊……”
點火者繼續把話題扯向了關於核心成員的優越性上。不管心中到底是不是如同嘴上說的那樣,但是當前的情況下這樣說即使沒有好效果,但也絕對沒有差的效果——假如現在的一舉一動真受到監視,那麽能監視自己的也隻能是組織中的其他核心成員。大談相互之間共同的優越性,很可能會博得對方的好感,就算不行,也會給對方一種自己是重視組織核心成員身份的人,不會被打上差評的標簽。
當然,這些小小的正負浮動還不值得點火者這麽上心,這麽做主要還是在測試身邊這個搭檔是否夠聰明的同時,懂得運用這份聰明。現在嘛,看起來他的表現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