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笑成功獲取到大使基因的一刻,秋羽突然拿出了張寫滿了密密麻麻奇怪文字的紙製合約。
“我猜,你很想要這個吧?”
沒有人回應。
“不要的話,我可就在上麵簽字了。”說話的同時,秋羽真的從固有空間中拿出了一隻筆,作勢就往紙上湊。
“偶……偶也不是非得要那種東西。”
幾有半米直徑的光球帶著與行為不符的辯解,趕在秋羽落筆之前現出了身影。
秋羽收起了筆,微笑著看著光球,“猜猜我現在的想什麽?”
“不就是想讓偶把那個胖子傳送走,讓你這場遊戲的對手找不到他,好用他們的基因信息為威脅進行談判嗎?”
“那就這麽幹吧。”秋羽把合約往光球的方向遞了遞。
半秒之後,錢笑被用慪氣孩子丟玩具的手法扔進了文明之塔。
“那個……可以給偶了嗎?”光球發出滿是天真的問題與聲音。
“你的誠意我確實看到了,那麽下麵我們就來關於你想收購這份合約的價錢進行磋商。”
“……”
秋羽並沒有把監管者叫出來,送跑錢笑就完事。他還需要監管者這張虎皮一直撐在這裏。以它本身的獨特存在方式威懾萬物創造者文明。
而監管者也知道秋羽的打算,可是為了得到那份合約,就算明知被利用也沒辦法。
“不用那麽麻煩,這個文明並沒有被選為遊戲參加者,隻要你給合約給偶,偶立刻就能把他們從宇宙中抹除。”
監管者的話讓秋羽心中一驚。超級文明可是他目前努力奮鬥的巨大目標,放到監管者眼裏,居然和一隻螞蟻差不多,說碾死就碾死。
“偶不會騙你的,超級文明要多少有多少,而隻有具有足夠潛力的文明才有資格參與遊戲。”
秋羽重新冷靜下來,“那更驗證了這份合約的價值,我們還是從這裏開始談吧。”
稍微有些殘破的網吧當中。
“你不會真的的就這麽回去了吧?”時序滿臉都是懷疑。
“當然……”少女的笑容如同被恒星勾勒出夢幻光暈的美麗星球,“不會。”
天空上劃過一片黑色的陰影,可如同錯覺般,讓人想細看時,卻又什麽都發現不了。隻是,時序發現了,少女也發現了。
但他們都不在意,或者說,那根本不值得他們在意。
“不行,不行,其他越法者來多少都沒問題,可是絕對存在者是絕對招惹不起的。”
生怕少女在製造出無可收拾的麻煩,時序用最快的速度在身後拉開了一道通往星空的門扉。
密集得堪比海邊沙粒的各式星艦在門扉之後的星空中整齊停泊,那是超乎想象的數量,已經讓人分不清哪些光芒是宇宙中的星星,又有哪些光芒是屬於文明的造物。
少女以無數星艦為背景,立於門扉之前靜靜看著秋羽的遊戲倉。良久,就在時序臉部的表情幾乎開始抽搐之時,才微微邁出了腳步——向著門扉邁出。
“誰說我是要招惹絕對存在者?”
少女的話與舉動讓時序鬆了一口氣。
“我要招惹的,說不定是比絕對存在者還要不能招惹的存在。”
時序剛剛鬆出去的氣又被中途積壓在了胸口中。
“不過也不急在這一時。”
時序再次鬆了半口氣。
“反正啊……”少女向前伸手,柔弱而纖細的手臂穿過連接星空的門扉,跨越遙遠得難以想象的距離,輕撫著那片被星艦光輝所占據的星空,“屬於地球文明的遊戲才剛剛開始,在這個,或者另一個宇宙當中,我們總會再次相見的……這一點,能看到未來的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弦之統禦者隻能有一個,這不但是我們,也是法則存在的根本,你們的計劃……)
(第一弦域的所有宇宙都已經消失,由弦而生的一切都正迅速步向終結……)
(這是一場下位者的決死反抗,既然實宇宙的文明打算放棄我們,那就把他們一起拖入毀滅……)
(直徑三京光年巨型宇宙接近,第455545455212至564545478965號宇宙毀滅。對方宇宙質量無明顯降低……)
(730大數的三維宇宙被破壞,附近的高維宇宙正在向三維展開……來不急了……防線被突破……對方正在收縮……九維……十維……十一維……是十一維的實宇宙……)
(我知道你們的選擇,就像你們知道我的選擇一樣……)
“你怎麽了?”
已經進入門扉的少女又退了出來,在失神的時序眼前揮動著手掌。
“哦……”時序眼前的景象漸漸消隱,換成了少女略帶疑惑的關切表情。因為知道自己不善於說謊,而少女又相當擅長看穿別人的謊言,所以時序如實回答,“被你的話引出了一些不好的時間片段。”
“有多不好?”時間的秘密,隻有被時間眷顧之人才能知曉,雖然好奇,但少女也無法去詢問具體的內容。
“相當不好。”
“關於我的?”
時序想了想,“關於所有文明的。”
“這樣啊,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少女是這樣說的,也確實是這樣想的,順便,還生怕時序受到影響而想不開,溫言開導著他,“就算宇宙塌下來,不也有先遭殃的文明撐著嗎……”
地球上空,某個臨時開辟出的獨立空間當中。
一團仿佛失重狀態下,帶著些微扭曲,飄浮在空中的液體生物正蜷縮在這裏瑟瑟發抖。
那是如同老鼠見到貓,人類見到死神般,來源於最純粹恐懼的顫抖。
萬物創造者文明的大使一直以為自己是整個文明中最倒黴的人,但和這位讓整個文明都以自己力量為傲,甚至以其力量為名的領袖相比,已經遠遠算得上是幸運了。
萬物創造者的力量,可以創造出一切被自己所理解的東西,放在初、中級文明,因為知識的限製,很難發揮出多大的力量。但是以超級文明的知識為底蘊,萬物創造者力量的極限,便等同於整個文明想象力的極限。
所以,擁有力量的萬物創造者並不僅僅是坐在寶座上下下命令,也是整個文明開疆拓土,威懾八方的統帥與戰士。
當錢笑在命運之城使用思禦體力量,從而被追蹤到時,本來有無數選擇的萬物創造者,仿佛受到某種力量推動般,鬼使神差的去到了那裏。
他本來覺得那是一件並不麻煩的臨時娛樂,結果卻被青色光球打得狼狽退卻。
滿肚子的怒火正無處宣泄,卻在自己的領土中感知到了和那個青色光球相同,但卻要弱上不少的波動。
在確實覺得自己有能力對付這個敵人後,才攜帶驚人的氣勢洶湧而來。可是,還來不急讓自己發威,三股隻屬於越法者的力量便如同一道讓人絕望的厚牆般矗立在了眼前。
就算再自負,清楚越法者力量的萬物創造者也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同時和三名越法者戰鬥,更加不要說三名越法者背後所擁有的其它力量。
陰謀,這是一個針對自己的巨大陰謀。萬物創造者如此堅信。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絲毫的辦法。無法戰鬥,因為他知道自己打不過。無法逃跑,因為從法則層麵創造萬物的力量正受到同樣力量的抵消,就連製造一個次元通道這種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在沉重的壓力下拚命喘息,好不容易等到其中的一名越法者離開,萬物創造者才又隱約覺得他們並不是想對自己做些什麽,於是才不再隱藏,連忙使用文明科技的力量,想要盡快遠離這顆讓人詛咒的星球。
但……依然做不到。先前隻是受到同樣屬於萬物創造者的力量約束,而現在,萬物創造者的力量還在約束著自己,然後自己的力量卻已經徹底消失。就仿佛屬於自己的力量被一個恐怖的存在徹底剝奪,然後反過來用這個力量對付自己般。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不敢想,實際上,即使是想了也不可能猜到。
時序和少女直到離開地球,也自始至終沒有看過萬物創造者一眼。秋炎有自己的事做,例如找個地方坐著發呆,所以從物理層麵上來說,也沒有時間稍微關注下他。
這種侮辱讓不管是越法者身份,還是身為一個超級文明領袖的萬物創造者都一度感覺到氣氛。但很快,他就意思到,自己並沒有那個生氣的資格。
兩方人秘談,發現有人偷聽到後,密談的雙方會很生氣,然後一起來對付偷聽談話的人。這種情況說明交談的雙方覺得偷聽者是一個值得重視的威脅。
偷聽的是一個懵懂的小孩,密談的雙發會視情況威逼利誘,試探安撫,因為那個小孩有讓他們這要做的必要。
但是,如果偷聽者僅僅是一隻貓狗呢?有人會在乎它聽了多久,聽到了些什麽嗎……
另一個地球。
司馬天智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呼叫監管者。雖然光球正在和秋羽談判,但這並不妨礙另一顆稍小些的光球與司馬天智交流。
看著眼前隻有乒乓球大小的光球,司馬天智下意識的覺得什麽地方不對,一種仿佛受到了差別對待的不甘隱約在心頭浮現,可細思之下又找不到問題的根源。
“偶正在忙,有不重要的事請用精煉的語言表達。”
司馬天智敏銳抓住了監管者話裏的重點。從來都是想知道什麽,就直接進入人類大腦中翻找的監管者居然讓自己用語言來表達,看來它的忙,恐怕是在和某種恐怖的存在戰鬥吧。自己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我用法則能力得到了一個超級文明個體的所有知識與記憶,然後想到了一個能讓我們文明度快速提高,也能讓你快速成長的方法。”
和秋羽談判很費精力,特別是還處於劣勢方的情況下,所以確實很忙的光球沒有說話,隻是閃了閃,示意司馬天智繼續說下去。
又是一陣奇怪的鬱悶感襲來,但立刻就被亢奮狀態下的司馬天智強行驅散,“我知道很多文明都有思禦體的實驗場,但最少都要到高級文明才行。但是隻要借助你的力量,我們立刻就能建立起屬於地球文明的實驗場,隻要能在遊戲中使用思禦體,同級文明之中地球將立於不敗之地。”
“偶的預算不允許……”
“不不,你不用考慮預算的問題。思禦體實驗場最大的問題在於場地,設計和控製。但現在解決的方法都有了。我從萬物創造者文明的記憶中知道三個平行地球的坐標,場地可以用那裏。設計就用那些平行地球上文學作品中的形象,實際的製造,以錢笑的那三萬多種生物的基因為原型,再加上現在可以從你那裏兌換的2152年的技術作少許修正。至於控製,隻要給實驗場的人定下如同任務的目標,例如通關電影遊戲一類的場景,再施加點死亡的壓力,加上對力量的沉迷,他們自己就會建立一個完全自我約束的世界。”
“聽起來似乎可行,施加死亡的壓力偶也很在行。可是力量,這個到底要給他們多少才合適呢?”
“力量當然也不是憑空給的,可以完全引入毀滅遊戲的模式,讓他們想要獲得多少力量就需要付出多少……嗯……生存點怎麽樣?這樣的話,既可以給他們一個明確的奮鬥目標,又能保證你把有限的資源投入到應該投資的人身上。如果可以的話,在得到思禦體的試驗數據之後,還可以把其中的佼佼者帶到這裏來,成為我們的力量。甚至連接觸都可以不用,直接把我們的戰鬥以任務的形式發放給他們。”
光球沉默了,但司馬天智知道他是在認真的思考。半分鍾之後。
“偶覺得可行,但偶要一個世界親自控製,作為地球人類基因力量與法則融合的試驗場。一個世界交給你。”
“那還有一個?”司馬天智有不好的預感。
“偶在剛剛的談判中,把它送給某個你肯定不願意聽到名字的人了。”
瞬間,司馬天智感覺有大股的血液在喉嚨處翻滾。
某個遙遠的不規則星係中,一顆綠色的星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灰色與紅色覆蓋。五顏六色,如同西方傳說中的巨龍一次次俯衝、翱翔,將烈焰與強酸噴吐向星球上一切能動的生物。
在被眾多巨龍圍繞的一座千米高塔之巔,一隻渾身火紅的蜥蜴人斜坐於金銀堆砌的王座上,仰望著仿佛破碎的星空。
“大局已定,連咱都沒想到,在輸掉第一局之後,你們居然能7連勝。隻差最後一局,就可以進入星之海洋了。”
蜥蜴人仿佛陷入了出神的狀態,耳邊響起的聲音並沒有讓他做出絲毫反應。
“一點也不激動嗎?那麽給你一個有意思的情報作為這場勝利的獎勵,是——關於你們第一場遊戲對手的。”
嘩啦——
蜥蜴人好像沒有動,但金與銀的王座卻已經崩塌,如同紛紛揚揚的雪花般,反射著火焰的光芒從高塔上灑下。
聲音並沒有賣多久的關子。
“那個文明有了意外的收獲,所以也隻差一場遊戲就可以跨入中級文明的行列了。下一場對你們雙方來說,都異常重要的遊戲在你們之間展開如何?”
蜥蜴人並沒有如同聲音所想的那樣興奮讚同,而是在星球的晝夜交替了三次後,才緩緩伸出寒光閃爍的手爪,遙指星空。
銀河係一個比地球處於更加外圍區域的巨大行星。
鉛灰色的厚重雲層中,雷電無休止的轟鳴嘶吼,一些如同水母般的生物在密集的雷電中快速穿行,偶有被擊中的,仿佛及身的並非讓生命畏懼的天罰,而是一道可口的大餐般,微微停頓之後,便帶著在身上四串的電舌繼續前行。
除了這些水母般的生物之外,也有其它少許不畏雷電的生物在空中飛舞。一隻有著四對肉翼的生物,因為躲避身型比自己大上數倍的水母,一直向著雲層之上飛翔。
當穿透最後一道烏雲之後,展現在它眼前的不是蔚藍天空,也不是黑色天宇,而是一個懸浮在這裏的巨大金屬巢穴,無數水母正在這裏進進出出。在水母聚集最多的巢穴頂端,一顆有著不少瑕疵但依然有著美麗藍色的圓球,在另一顆小上不少的銀球環繞下緩慢旋轉著。
一方麵是畏懼,另一方麵是好奇,最終,後者略微處於優勢,肉翼鼓動間,悄悄向著水母的金屬巢穴靠近了一些。
僅僅是近了一些,它便感覺自己開始了下墜,拚命鼓動四翼,可是沒有絲毫效果。世界似乎開始翻轉,然後,它看到了自己變成十幾塊的身體正在和自己的頭顱一起下墜。
當它的碎塊掉落到星球的地麵上時,每一塊碎塊帶來的都是如同隕石墜地的巨大衝擊。
數以萬計,曾被錢笑指揮過的巨型青蛙感受到滅頂之災,四下躲避,但直到被一片肉翼砸下,也沒有一隻能逃出這片從天而降的死亡範圍。
某個未名的空間,一艘停泊在這裏的七彩星艦正如同液體般,融化為了一道七彩的鏡麵。如同地獄百鬼的生物,仿佛幽靈般的藍影,堅固的金屬造物,接連從這裏爬出,但幾乎就在爬出鏡麵的瞬間,便被這個宇宙的法則分解成了最微小的粒子。但更多的東西依然前仆後繼的通過鏡麵,無休無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