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馬特利不同，作為一開始便部分知情的秋羽，並沒有因為見到了人而變得輕鬆。那種連交流都不願意的態度，除了危機已經發生以外，也可能意味著這個危機很可能來自於人類。
在文明之塔的玩家難以集合的情況下，連這個世界的居民都無法輕易利用嗎？
不過僅僅憑借一個人的態度還無法得出確定的結論。秋羽帶著馬特利繼續鄰居的訪問之旅。
這個別墅區算不上多大，一共就四十多棟房子。在繼續連續撲空二十多次後，秋羽終於又一次找到了人。
屋子裏的是一位坐著輪椅的獨居老人。秋羽開始敲門的時候，對方有微微的猶豫，但最後還是操作輪椅來到了門後。隔著門叫道，“有什麽事嗎？”
在這種情報不足的情況下，取信於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說實話。正好對方看起來也是個可以說實話的對象。
“我們遇到些奇怪的事，需要幫助。”
“嗬，遇到奇怪的事？誰又不是呢。”
秋羽想了想，“我們所說的奇怪的事和您遇到的肯定不一樣……”
馬特利吼道，“我們大概是被綁架到這個鬼地方的，至少告訴我們這裏是哪，其它人都到哪兒去了。”
房門突然被打開。老人和秋羽兩人靜靜對視了幾秒，“進來吧，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
“你們是說你們失憶了，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躺在那邊的房子裏？”在聽完秋羽的簡短說明後，老人臉上的疑惑表情不比他們少。“我還以為你們是跟著警察離開的時候在這裏掉隊的。”
馬特利瞪圓了眼睛，“警察？離開這裏？”
“咳咳，是的，大概幾天前，一些政府的工作人員挨家挨戶的通知，說出現了怪物，讓大家準備下進行撤離。”
“怪物？然後人就走光了？”
老人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這裏住得好好的，誰願意說走就走啊。但是沒過幾個鍾頭，就見不少警察帶著大批附近的居民從外麵的街道離開。本來不願意走的人慌了，馬上就有一小半人加入了撤離的隊伍。剩下的人也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陸續離開。”
馬特利懷疑的看著老人，“那你怎麽不走？”
老人拍了拍了自己的腿，“我這樣子怎麽走？反正已經一大把年紀了，與其給別人添麻煩讓人照顧，還不如在臨死前見識下怪物長什麽樣。”
“那你見到怪物長什麽樣了？”
“沒有，但應該快了。從昨天後半夜起就能聽到嚇人的叫聲，一直到天亮了才停止。”
秋羽心裏一驚，這意味著遊戲隻給了自己不到一天的時間做緩衝。不管即將出現的怪物是什麽，對需要獨自麵的自己來說都將是一個災難。
“他們都是朝哪個方向離開的？”既然無法麵對，秋羽考慮戰略轉移。
“是往……咳咳咳咳，是往……咳咳咳咳，唉，年紀大了，瞧我這腦袋，幾天前的事情就記不清了。”
秋羽心中萬馬奔騰，年紀大忘記了？這分明是遊戲對情報的控製！不過沒關係，那麽多人離開，隨便在路上找點痕跡就能發現大致的方向。可惜老人的下一句話又給了秋羽心中的奔馬重重一鞭。
“咳咳，不過你可以問問一直跟在撤離居民後麵撿東西的流浪漢。隻是這幾天東西都被撿得差不多了，應該基本上都不在附近了。”
想起剛剛才看到的那條，比專業清潔隊打掃過還幹淨的街道，不用說，這流浪漢也是用來進行遊戲情報控製的。既然他們打掃過了，十有八/九就不會給自己留下撤離方向的線索。不過目前為止，這場遊戲中即使進行情報控製，也全都在合理的邏輯範圍內。那些流量漢跟在居民後麵撿東西，卻沒有直接闖進附近的房子，應該也會有個解釋吧？
問出這個問題後，老人反倒驚訝的看著秋羽。
“撿別人掉下的東西，如果主人想要回，還了就是了，不要的話自然就是自己的了。而擅闖別人的房子可是犯罪。”
當初兌換人口素質的時候，幾個兌換項目分別是不需文明點的暴徒橫行，一點的教育普及，五點的平均水準，一百點的夜不閉戶，十萬點的烏托邦。
考慮到這裏很有可能就是以後的基地，秋羽自然希望基地中原住民的素質越高越好。但一個是不敢百分百肯定，一個是受限於文明點緊缺，所以隻得兌換了五點的平均水準。
在秋羽的考慮中，這個平均水準是以地球人類的平均水準作為參照。可是繼城市的規模外，這個平均水準又一次讓他震驚了。
一個發生災難，人去屋空的時候都沒人入室行竊的的社會，這到底是哪個次元的平均水準？那麽夜不閉戶呢？是不是指銀行夜不閉戶？烏托邦呢？該不會是彗星文明那個級別了吧？
“不能進別人的房子，那商鋪呢？我剛才通過屋子的窗戶看了一眼，發現大多數的商鋪都開著門，而裏麵的東西好像比正常的少了不少。”
老人想了想，“記得應該是危機法案裏規定的。特殊情況下，店裏的東西居民可以隨便拿，以後政府會負責補償。”
初一聽，秋羽覺得這是限製自己這些遊戲玩家的物資補給。但單獨對這個法案進行分析，卻發現其合理得讓人拍手稱讚。
一般而言，如過一個城市遇到戰爭或者什麽危機，需要所有居民舉家撤離的時候，撤離的人除了錢財和貴重物品以外，還需要帶上食物和水，如果撤離需要經過的路程比較長，除了需要更多的食物和飲用水外，還要睡覺用的被褥帳篷，換洗的衣物，防身的武器工具，應急的藥品器具，個人的喜好用品等等等等。
如果有充足的時間在撤離時準備還好說，但如果是那種沒有太多時間的逃命式撤退，絕大多數的人別說去考慮準備什麽，能不空著手跑出來就不錯了。
那麽跑掉之後呢？就算人口的素質再高，過不了一兩天也會因為饑餓而開始用各種手段尋求食物。然後這種負麵的東西就會迅速傳染。即使吃飽了肚子的人也會考慮更多的需求，很多人開始不僅僅是為了肚子。財富，身體的欲望，精神壓力，都能成為理智崩壞的誘因。如果沒有足夠的秩序武裝進行控製，偷竊，搶劫，殺人這些東西將成為人類中無限擴大的主調。
但這個法案的存在卻可以從根本上防止了這些情況的發生。
因為知道商店裏的東西可以合法的拿取，這本身就是一種秩序，不會出現破壞性掠奪造成的損失。而既然商店裏有那麽多東西，撤退的居民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會有滿足和保證。
可以想象，一個人因為災難而兩手空空的從家中離開。在離開的路上才開始有時間思考自己需要帶上哪些東西。兩旁的店鋪已經被拿空，但是每個人的攜帶能力有限，再加上有警察的監督，所以這個人並不擔心後麵的店鋪也是這樣。在前進幾分鍾或者幾十分鍾後，找到了還有不少物品的商店，進入其中，拿上自己必須的部分，和其他人繼續進行有序的撤離。
一個城市的物資儲備往往比居民的消耗高出很多，隻要不出現浪費的情況，相當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引發大的混亂。
而有了這段時間緩衝，如果不是毀滅性的災難，都足夠政府解決問題了。
隻不過，這一切站在這個世界的居民角度是好事，放秋羽這些玩家身上就相當麻煩了。各種商店中的東西被清空，別說找點什麽戰鬥武器，光是吃飯問題都夠嗆。聽監管者的口氣，這可是一場要花費不少時間的遊戲。
也許那些房門緊閉的房屋，就是遊戲在規則上特意留給玩家的，可畢竟比不上物資分類海量擺放的商店，能找到些什麽東西，能找到多少東西完全看運氣。
想倒這裏，秋羽邀請老人和自己幾人呆在一起，遭到拒絕後，也不再耽誤時間，和老人告別後，帶著馬特利匆匆趕回另外兩人等著的房子。
現在收集到的情報算不上多，但已經足夠秋羽知道下麵該怎麽做了。
追上撤退的居民，或許是一個好選擇。但一方麵不知道他們是往哪個方向走的，一旦走錯方向，隻會一頭撞進怪物堆中，另一方麵，遊戲具體形式尚不明確，不一定和大多數人呆在一起就安全。因此，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這裏，先親眼見識一下那些怪物。
雖然秋羽很不喜歡這種情況，但至少不擔心怪物一上來就能強勢的幹掉自己。
撤退隊伍都離開幾天了怪物才剛到附近，再加上又沒有聽到過部隊與之戰鬥的聲音，所以不是怪物行動速度慢得連阻攔的必要都沒有，就是怪物數量少得都追不過來人類。
對於擁有感知蔓延能力的秋羽來說，這兩種都正好都在可應對範圍以內。但一些準備還是必須的。
回到房屋後，秋羽把得到的情報簡單告訴了伊萬和井上。聽到有怪物，伊萬更不敢亂跑了。遇到危機時，比起街道那種開放空間，人類還是更傾向於呆在智慧生物特有的避風港中。
井上卻比伊萬要冷靜得多，“要換一間安全點的房子嗎？”
“沒時間選了。”不是沒時間選，而是秋羽在此之前已經用感知蔓延查探過所有接近過的房子，除了那個不友好的男人呆著的房子外，不管結構還是強度，這棟房子已經是最好的了，“很可能今天晚上那些怪物就會出現。萬一這個區域被怪物占領，在救援到來之前我們都得被困在這個房子裏，所以要盡快準備好一些必須的物品。”
救援是多半不會有了，而僅僅是被困在這個房子裏，可能性也同樣不高，怪物破門是遲早的事。秋羽那樣說隻是在心裏給他們留下希望的暗示性引導。話到了他們的腦海裏，自然就被成了呆在房子裏可以保證安全，然後等待人類的反攻救援。
井上皺眉，“可我們本身的問題還是……算了，先解決眼前的事吧，具體應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