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屍群的嚎叫聲中，幾人度過了在別墅中的第一晚。
天亮時，除了秋羽外，一個個都是黑色的熊貓眼。
實際上，他們把秋羽安排的任務完成的非常好。二三樓已經徹底加固，一樓到二樓的木質樓梯也全部破壞，三米多的高度隻能通過一個隨時可以收起的扶梯上下。所以晚上住在樓上的幾人根本不用擔心喪屍會突然咬到自己。
但他們的心理素質可達不到秋羽那種千錘百煉的程度。沒有被嚇得驚叫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外麵怎麽樣？”
見秋羽正扒開沒有被釘住的窗簾觀察外麵，馬特利也湊了過去。
“看來這隻是先頭部隊，數量比我預計的還要少不少。”
馬特利看了一眼，確實如秋羽所說。街上並沒有出現萬屍狂湧的景象。隻有一些如同醉漢般倒在街頭大睡的少量喪屍。大概喪屍也會找遮風避雨的地方休息，比起大街上，倒在店鋪裏的要多一些，但也就三三兩兩的擠在一起。
馬特利又換個了方向，觀察別墅區裏的狀況。而在這裏能看到的喪屍更少。整片視野所及的區域裏也就那麽兩三隻。
其實這也合理。整個別墅都被牆壁包圍，隻有兩個出入口。這兩三隻喪屍能進來都不知道他們圍著牆轉了多久。
“今天要出去找東西嗎？”
盡管喪屍不多，但並不代表著就沒危險。就真實想法而言馬特利是很不想出去的。但既然秋羽說這是喪屍的先頭部隊，那麽不趁著喪屍不多的時候多儲備點物資，等大部隊的喪屍來了，再想去可就不容易了。
秋羽隻是望著窗外，完全沒有去看馬特利因為緊張和糾結而遊移不定的眼神，“不用了。趁現在安靜去好好的補一覺吧。”
馬特利鬆了口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睡沒睡著，現在的狀態也確實不適合去幹高風險的事，“那你呢？”
“我出去逛逛。”秋羽的回答輕描淡寫。
“這怎麽行，你一個人......”
秋羽笑道，“沒事，我昨晚睡得很好。”
馬特利苦笑，“你知道我是想說什麽。”
秋羽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在這種時候，大家都要在能力範圍內做出最適合自己的貢獻嘛。”
“我......”馬特利想了想，決定把另外兩個還在睡覺的人也拖上，“我們的貢獻就是睡覺嗎？”
秋羽認真的點了點頭，“對，現在食物緊缺，你們睡到晚上的話，不就能省兩頓飯了嗎？”
馬特利發現，對方這個玩笑般的話語，居然讓自己完全找不到反駁的餘地。而睡眠不足的大腦也違背著自己思考的意誌，隨著眼皮越來越重，居然違心的認同起了這種“貢獻”方式。
“好吧，我去睡覺。”用了長達幾秒的時間掙紮後，馬特利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了床上。
在馬特利離開後，秋羽沒用樓梯，直接從三米多高的二樓跳了下去。要是以前的話，這個對普通人來說也不算誇張的高度多半得要秋羽半條命，但現在僅僅是腳麻了那麽一下。這還是沒有使用感知蔓延來讓身體擺出抗衝擊動作的前提下。
來到廚房，秋羽把還算趁手的幾把菜刀全別到了身上。雖然還有鐵楸，斧頭，榔頭這些選擇，但對秋羽來說，菜刀更輕更便於攜帶。而殺喪屍的時候也隻需一刀，比那些需要反複攻擊才能發揮效果的武器要省力得多。
出門後，秋羽直奔最近的一隻喪屍。
他可不會天真到認為，喪屍隻要休眠就完全是一攤仍人宰割的爛肉。在做其它事之前要先測試與喪屍的安全距離。
“三點二米。”
秋羽砍掉了因為自己接近而爬起來的喪屍腦袋。
“三點一米。”
第二隻喪屍丟掉了腦袋。
“二點七米。”
又是一個腦袋高高飛起。
僅僅三隻的數據還算不上精確，但別墅區裏已經找不到其它喪屍，於是，秋羽走向老人所在的房子。
剛剛敲了幾下房門便打開了。
“老先生，現在您已經見識過怪物，並且活下來了。要和我們呆在一起嗎？”
老人昨天一副看破世事的樣子拒絕了秋羽。但看破不等於就不怕死了，昨天的拒絕比起他嘴上所說的那些，更像是見所有居民都離開，覺得怪物一來，在什麽地方都多半是個死字，與其死在外麵，還不如省點力氣死在自己家裏。
而經過昨晚，見到這些怪物並不是一出現就收割生命的死神，正常人都應該會再燃生存的希望。
老人也確實猶豫了，“可是我的腿不方便，根本幫不上什麽忙。”
秋羽露出陽光般的笑容，“不需要您做什麽，這種時候，隻要和同為人類的我們呆在一起就好。”
老人開始皺眉沉思，秋羽也不著急，靜靜等著。
良久以後。
“好吧。以後需要你們的照顧，我也不能完全沒有貢獻。”老人指了指左邊一間本該是臥室的地方，“因為腿的關係，我很少出門，所以每一次都會采購足夠用上很長一段時間的東西。叫其他人一起來搬過去吧。”
除了秋羽認為這個世界每一個原住民都是以後的財富，所以必須保護外，那些食物就是秋羽一二再邀請老人的另一個原因了。
在第一次到這裏時，秋羽的感知便發現了老人滿滿一屋子的食物。其中大部分都是可以長期保存的各種罐頭食品。而老人能一個人住別墅，顯然身家不少，那些罐頭自然不會是廉價品。什麽魚子醬的，牛肉的，菠菜的，番茄的，種類之豐富也足以堪比大型菜市場。有了這些罐頭，不止填飽肚子，連營養均衡的問題都解決了。
對於其他玩家來說，這是一場遊戲，老人隻不過是遊戲裏一個弱小的NPC。以文明存亡的大義為借口，在那些物資的誘惑下，根本不會在乎這個老人怎麽樣。但秋羽既然決定融入這個世界，就一定會以這個世界的道德觀約束自己。如果老人這次還是不同意，秋羽也隻會先行離開，進行下一次的嚐試。
“好的，您先準備一下。我下午的時候會帶人過來接您的。對了，能先借一下您的刀具嗎？”
離開老人那裏後，秋羽又一次從別墅區的後門離開。一路清理順帶測試喪屍的蘇醒距離。
當第二把菜刀也徹底損壞之後，秋羽來到了昨天感知到生命活動的地點。
這是一棟兩層的商住兩用樓。目標的反應在二樓。然而秋羽剛到樓梯口，就看到一個將近兩米，渾身肌肉誇張得連衣服都要撐破的壯漢，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裹正從樓上下來。
這一幕秋羽是用眼睛而不是感知看到，所以對方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秋羽。
“這是您的房子嗎？抱歉，我以為沒人，隻是暫住一晚，現在就離開。”雖然在用著敬語，但壯漢的聲音不卑不亢，說換的同時，臉上也缺少著應有的表情。可這並不代表壯漢是個腦子剛夠用的傻瓜。秋羽的目光僅僅隻是在他身後的的包裹上掃了一下，便被其敏銳的察覺，“裏麵都是我自己的東西。如果您需要的話可以檢查。”
秋羽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不不，這不是我的房子，我也沒權利檢查你的東西。我隻是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麽能用的東西。”
壯漢嘴角咧了一下，大概算是笑吧，“您又不是流浪漢，用不著到處撿東西吧？”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結合他的行為和微妙的說法，秋羽猛然想到一個可能，“難道你是流浪漢？”
雖然是疑問語氣，但秋羽已經肯定了答案。以秋羽的智慧其實早該發現。但問題是世界上哪可能會有這種形象的流量漢？光那身肌肉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才鍛煉得出來。而作為回報，光是憑借這些肌肉四處走個秀，參加點什麽比賽都足夠養活自己了，哪還用得著當四處撿垃圾的流浪漢！
流浪反倒漢疑惑道，“一看我的樣子就該知道我是流量漢了吧。”
“你的樣子？”在見識到這個大得誇張的城市之後，秋羽就知道這場遊戲讓自己震驚的地方還有很多，但想不到來得這麽快，這麽匪夷所思，“你該不會說，所有的流量漢都是你這體格吧？”
流浪漢肯定的點頭，“這就是我們的特征啊。”
秋羽艱難的重整思考模式，但問題依然有失水準，“當流量漢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福利待遇？”
流浪漢沒有立即回答，思考了一番後才道，“你該不會是從其它沒有見過流浪漢的城市來的吧？”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秋羽一瞬間想到了數百種可能。最後還是流浪漢自己作出了說明。
所謂的流浪漢，並非是一種職業，而是一個選擇流浪為生活方式的種族。這個種族因為曆來的傳統總是四處旅行。秉承著不幹涉他人，也不融入他人的方式遊走在一個又一個的城市。最初一批流浪漢來到太山城時，因為其強壯的體格收到了很多的工作邀請。可是無一例外的悉數拒絕，久而久之，居民們和流量漢就以兩條平行線的方式，各不相幹的生活在了同一座城市中。
“這麽說你還去過其它城市？”秋羽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為之停止。
“不，這是我來到的第一座城市。至於其它的城市隻是聽別的流浪漢說過。”
“那其它城市是怎麽樣的？要怎麽樣才能去？”
流浪漢想了一下，“忘了。”
秋羽歎了口氣，這也算是預料之內的結果，“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流浪漢隻是搖頭。秋羽知道，這個問題不是忘了，而是他不想說。
“我住的地方附近還有很多空房子，你可以住那裏，大家也好在這種時候相互照應。”這個流浪漢的身上還有很多東西可以發掘，秋羽希望盡量把他留下來。
流浪漢繼續搖頭，“抱歉了，我們的生活方式不能因為這點點小災難而改變。”
“小小的災難嗎......你認為現在看到的災難就是全部了？”
這句話讓流浪漢愣了一下。秋羽能看出，他被勾起了好奇心。但在下一秒，他便恢複了標準的撲克臉，“下麵的路還很長，我該走了。”
出了樓梯口，看到一路上被秋羽斷頭的喪屍，流浪漢的眼裏閃過一縷驚色，於是，又回頭對秋羽說了一句告誡般的話語，“盡量適應這個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