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俺錯了,昨晚睡太晚,今早起遲了,剛剛趕了一章送上來!下次再也不熬夜了,晚上更新挪到20點啊。以後還正常,捂臉遁走!)
蒲草卻是笑道,“嫂子也說是小玩意兒,那還客套什麽,難道跟我們一家見外了?”
陳二嫂聽了這話哈哈笑起來,起身道,“行,那就不客套了,我回去吃飯,你有什麽活計就喊一聲啊。”
蒲草送了陳二嫂出門,再回來瞧得春妮蹲在那些筐婁之間翻翻撿撿,嘴角笑得都要咧到耳根了,忍不住笑罵道,“你這妮子樂傻了不成,人家二嫂走了都不送送。”
春妮回瞪了她一眼,小聲嘟囔道,“我不這般,二嫂就還要坐下去,許是這些好東西就要分她一半了。”
蒲草隨手拿了一匹月白的細棉布打量,嗔怪笑道,“你這吝嗇鬼,可是越來越像你婆婆了。”
春妮聞言臉色一黯,手下拾掇得也慢了,半晌才道,“還不是日子太窮鬧得,誰有錢了都會大方送人情。”
蒲草沒想到勾起她心裏的愁苦,趕緊勸道,“再有十來日就能賣菜了,你就等著白花花的銀子往兜裏裝吧。快收了這臉色,別人看了還以為我不分你東西惹你生氣了呢。”
“分我?”春妮往後退了一步,擺手拒絕,“我可不要!我和生子已經沒少拖累你了,這都是值錢之物可不能再要了。”
蒲草氣得伸手戳她的腦門兒,“我都說這些東西就當買方家的,賣了菜錢就還。那菜錢有你一份,自然這東西就有你一份。”
春妮琢磨一下覺得這話也對,就笑道,“那你到時候可一定記得在工錢裏扣出去。”
“記得,保證記得。”蒲草不在意的揮揮手,“你看我像那吃虧的人嘛!”
兩人說笑著把一堆吃用之物都分了開來,春妮隻拿走小半兒剩下的都留給蒲草,畢竟張家人口多。
蒲草聽得春妮念叨著要送去娘家孝順爹娘,就道,“咱們馬上就賣菜了,到時候再孝順家裏也不遲。倒是上次幫忙送生子去城裏治傷的兩位叔伯那裏,你是不是該還還禮了?”
春妮一愣,應道,“那不過是件小事兒,過年時候送包點心就行了,不用這麽急著還禮吧?”
蒲草卻是聳肩,“人情這東西可是難說,你認為欠他一個苞穀粒,人家卻覺得你欠的是隻西瓜,還是早還早了。”
春妮是個聽勸的,特別是生子出事後都是蒲草在幫忙張羅,依賴之心就更重了。聽得她這般說就道,“那好,我晚上就去還禮。省得以後種菜賺錢了,他們借著這情分上門來問種菜法子,我還不好拒絕。”
蒲草眨眨眼睛,起身上前抱了春妮的腦袋裝模作樣的瞧了又瞧,惹得春妮疑惑問道,“我頭上沾灰串兒了?”
蒲草搖頭,一臉遺憾的說道,“沒有,我就是瞧瞧你頭上是不是哪裏開竅了,怎麽突然聰明許多?”
春妮琢磨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被嘲笑笨拙,立刻撲到蒲草跟前想要撓癢出氣,蒲草麻利的躲開了嚷道,“看著腳下,別踢灑了素油!”
春妮生怕糟蹋了好東西,趕忙停腳不再追趕,氣鼓鼓望著笑彎了腰的蒲草磨牙不已。
不提蒲草和春妮兩個如何笑鬧,隻說東子一路坐在馬車上垂頭喪氣犯愁如何跟主子回話,再也沒有來時的歡喜模樣。
車夫老王想要勸說兩句卻無奈天生口拙,隻得快馬加鞭壓過厚厚積雪趕回府裏。
念恩園東北角種得那一小片梅林,昨晚居然頂著風雪開了一樹,小小的紅色花朵盛放在枯瘦枝頭,襯著周遭的雪景更顯明媚三分。
早已摸清主子喜好的小管事,吃過午飯就吩咐丫鬟小廝在畫樓裏添了炭盆,茶水點心、筆墨紙硯也備得齊備,果然自家主子聽得花開就上得樓來。
半硯濃墨剛剛研好,朱砂也化得正豔,方傑喝著熱茶尚未動筆之時,東子就一臉心虛模樣的在門外探頭探腦,不敢進來回話。
小管事偶然瞧見了就道,“公子,東子辦事回來了。”
方傑挑眉,扭頭問著一臉懊惱走進來的貼身小廝,“怎麽,事情沒辦成?”
東子行了禮,苦笑道,“回公子的話,事情…辦成了,就是…就是張家小嫂子不收,小的是把東西扔下之後跑回來的。”
“不收?”方傑不置可否的低聲應了一句,然後提筆開始作畫,半晌又道,“她可是要你捎了什麽話?”
東子不敢隱瞞就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末了生怕主子責怪他似的又把那些吃用之物也仔細說個清楚,然後就縮著腦袋等待發落了。
不想方傑臉上卻半點兒沒有惱色,反倒手下畫筆行雲流水般在宣紙上移動,嘴角輕翹的愉悅模樣直讓偷瞄主子的東子看傻了眼。
小管事慢慢退後兩步,扯了東子出了畫樓,離得遠遠才說道,“你這鬼機靈怎麽犯傻了,主子沒責罰你就趕緊退下吧,還等什麽?”
東子狠勁撓撓後腦勺,奇怪道,“主子每次給牡丹姑娘送禮物,牡丹姑娘都會回個荷包之類,這次那小嫂子不識抬舉,咱們公子怎麽不但不惱怒,反倒…嗯,看著很歡喜?”
小管事一巴掌拍在他頭上,算是出了昨日的那口氣,笑罵道,“你不是聰明嗎,自己猜就是了,還問我幹什麽?”
東子趕緊討好的行禮作揖,可惜小管事打定主意不套出事情始末不罷休,兩人這樣拉扯著出了花園漸漸走遠。
方傑站在窗前掃了一眼,繼續低頭去仔細描繪那梅花。一朵朵,一瓣瓣,沒有牡丹富貴,沒有芍藥嬌豔,卻獨立風雪中,自有傲骨風姿…
南山溝裏的女子們,這幾日坐在大炕上做針線可是有了新話題。不管開始說的是什麽,最後總能拐到張劉兩家收得的重禮上。
而陳大娘家裏因為離得兩家最近,人人都道她們婆媳最是清楚內情,於是來陳家做針線的婦人是與日俱增。
這不,這一日剛剛擺開針線筐,鞋底子一拿在手裏就有小媳婦兒試探著說道,“昨日我家羊糞蛋兒又被我掐了兩把!這皮猴子瞧得你家壯子那冰尜好看又帶聲響兒,死活鬧著要他爹給買一個。我們家裏能吃飽肚子就不錯了,哪有銀錢給他買那好玩意兒,不打他一頓以後怕是還要星星要月亮呢。”
陳大嫂和陳二嫂對視一眼,臉上都滿是厭煩之色。這幾日她們說了不下幾百遍,怎麽這些人就是抓住問個沒完。
陳二嫂瞧著婆婆也是眉頭皺著,就笑罵道,“孫桂花,你可真是多心眼兒的老娘們兒。都跟你說了幾遍了,你還要提這話茬兒。你們家裏沒餘錢給孩子買好玩意兒,我們家裏就富裕多少不成?那是隔壁蒲草得了人家的謝禮,分給我們家孩子們玩兒的。”
“謝禮?謝什麽的禮?”旁邊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婦人趕忙接了話頭兒,低聲笑問道,“我那日可是看到了,那富家公子長得可真是俊俏。”
陳大娘聽得這話不好聽,也開口說道,“當日不是說過了嗎,那富家公子是個酒樓老板,先前出了銀子資助蒲草種菜,這次上門是來探看菜苗兒長勢。我怕蒲草沒菜待客就送了幾個鹹鴨蛋過去,那公子回去後許是覺得唐突了,就送了一些謝禮過來,我們家孩子這才跟著沾光得了個小玩意兒。”
那婦人見得陳大娘臉上有些煩色,有心閉嘴不再問又實在心癢難耐,就幹笑道,“我前日去孔六嫂子那裏坐坐,見得春妮送去的粳米和細麵可是不少。他們兩家這謝禮怕是沒少收啊?”
“就是,”旁人接話道,“這蒲草妹子原本瞧著蔫耷耷的,如今變得猴精不說,這眼界也高了,平常人怕是都不入眼了…。”
陳大嫂聽不下去,忍不住插話兒道,“她看不入眼也是應該,當初張嬸子待她不好,多少次餓到倒路邊兒也沒見誰給塊餅子,那時還就隻有春妮護著她。”
那婦人本是妒忌,畢竟那白花花的粳米、細麵她們一年也見不到幾次,聽得傳言說張家起碼收了兩袋子,誰心裏不是長草一般難受。
此時她又被陳大嫂嗆了話頭兒,心裏一酸就有些口不擇言起來,“大嫂這麽說可是不該,那張婆子多潑啊,誰敢招惹她。就是蒲草當初恐怕也是在她跟前裝傻,要不然怎麽張婆子一死,她立刻就猴精兒了。這不,連城裏的富家子都招惹回來了。”
“行了,行了。”陳大娘瞧著大兒媳臉紅脖子粗還要再跟人家爭辯,就開口攔道,“都是一個村裏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誰用不到誰家啊。大夥兒說幾句解個悶兒就算了,可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傳到蒲草耳朵裏該傷心了。”
眾人聽了這話都是閉了嘴,慢慢又說起旁事,等到做下晌飯的時候就各自散了。
陳大嫂拿著笤帚下死力的把大炕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嘴裏低聲罵著,“這些扯老婆舌的,她們嘴裏就沒有好人。”
陳二嫂拾掇好針線筐放到箱蓋兒上,勸道,“你也別替蒲草生氣了,風水輪流轉,說不定啥時候她們就要巴結到蒲草頭上呢。”
陳大嫂歎氣,“女人活著就是不容易,做點兒啥事都難免被人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