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幾乎是方傑一開口,她就立時就想起了燒烤坊,興致勃勃的拉著方傑仔細說了起來。
方傑傾身聽她說完,慢慢點了點頭,笑道,“你說的這烤肉,我在西疆草原上吃過幾次,味道確實不錯,想必會合北地人的胃口。隻不過那種叫孜然的調料是什麽,我怎麽從未聽聞過?”
蒲草正是憧憬著生意興隆、客似雲來,突然被方傑這般一瓢冷水澆過來,瞬時失望之極。要知道,孜然可是燒烤調料裏最重要的一種,缺了它味道就會大打折扣,“怎麽可能沒有孜然?孜然就是像麥子一樣的小顆粒,有一種刺鼻的奇異味道…”
“你別急啊,”方傑見她皺眉趕忙開口安撫道,“我在西疆還有幾個朋友,明日我就派人送信請他們幫忙找尋。左右富貴樓盤下來也要拾掇一番,不是一時半刻就能重新開張的。”
蒲草想了想也覺自己有些心急了,笑道,“好,若是找不到孜然就罷了。馬上夏日就要來了,哪怕開個粥鋪都不至於賠本,等到落雪之後我還有個更好的主意呢。”
“什麽好主意?”方傑眼見蒲草重新露了笑臉,也跟著歡喜起來,“怪不得外人都把當聚寶盆看待,別人尋條財路都要吃盡辛苦,你這般信手拈來就是一條,倒著實讓人嫉妒了。”
“那當然,財路就是我家養的,想要多少有多少!”
“哈哈,今日風大,幸好我這窗子關得嚴實!”
“你才風大閃了舌頭呢!”
兩人說著說著就笑鬧到了一處兒,免不得最後又是口舌纏綿、耳鬢廝磨。
眼見外麵天色黑透兒,蒲草趕緊拾掇好衣衫鬢發,出門回去自家。
方傑一直把她送到劉家後園,這才怏怏不樂的轉身回去,那背影像極了被主人拋棄的小狗,直看得蒲草好笑不已…
北地的春日@比之南方要來得遲,但隻要春風變得溫柔,暖陽開始高照,冰雪盡皆融化,山林原野幾乎是眨眼間就披上了一層淺綠的春裝。
小小的燕子們成群結隊從南方飛回,歡喜的住進了舊日的小窩,偶爾互相竄個門兒,嘰嘰喳喳說起旅途見聞,惹得各家淘氣小子們心癢難耐,摩拳擦掌到處找尋竹竿、梯子,打算抓下一兩隻塞進灶眼兒裏燒熟打打牙祭。
當然他們這個想法還沒等付諸行動,就被家裏的老人一人一巴掌拍得抱著屁股亂竄了。燕子在農家人的心裏,那是同喜鵲一般的吉祥鳥,隻有平日行善、人丁又興旺的人家才能招來燕子築巢常伴。他們怎會讓家裏的淘氣小子們欺負了這報春的使者?
南溝村外的百畝旱田裏,積雪已是化得幹淨,露出了黑黝黝的土地。各家的老少爺們都趕著牛車或者挑著擔子,忙碌著往田裏運送糞肥,待得漚熟之後揚撒開來,再犁上一遍,就足夠供給苞穀一年的養料了。
一晃兒日子就到了四月末,蒲草仔細問詢了村裏的老人,估算著不會再有霜凍降下。於是,這一日正午,趕在太陽最是炙熱的時候,劉家、陳家、董家所有人都聚到了張家幫忙。一棵棵長在紙筒裏的菜苗被挪到了平板車上,小心翼翼運去劉家靠近河邊的那二畝旱田。
各家原本都在忙著刨坑點苞穀籽兒,突然見得這一車車綠油油的菜苗都是驚奇之極,紛紛扔下手裏的活計跑來看熱鬧。有那嗓門高的鄉親就嚷道,“哎呀,這不是茄子秧和辣椒秧嗎,居然都長這麽高了?”
“可不是,咱們各家才點籽兒,人家這苗都半尺高了,這怕是不到一月就要結果兒了啊?”
“生子,這可是你種出來的?你這小子真是越來越能耐了!”
劉厚生擔心眾人開口索要,一邊憨笑著往下挪紙筒一邊應道,“我哪有這能耐,都是蒲草妹子在菜棚裏提前種下的,費了不少功夫才種出這麽幾百棵。”
眾人一聽這話,嘴裏讚著心裏卻盤算開了。去年秋日時,蒲草蓋棚子種菜,大夥兒背地可沒少笑話她異想天開,結果張家賺了個盆滿缽圓。這會兒,各家剛剛點籽兒下地,蒲草又直接栽了半尺的秧苗,到時候這二畝地的青菜早早上市,還不知道又要賺回多少銀子呢。
有那心急的鄉親已是悄悄退到人群之後,小跑兒去稟告幾位長輩和裏正了。劉厚生瞧在眼裏,卻是沒有攔阻。
很快,蒲草和方傑押著最後一車黃瓜秧前腳兒剛到地頭兒,後腳兒裏正和幾位長輩也趕了過來。
他們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驚奇稱讚,末了各個都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蒲草極有眼色,本身也沒打算藏著掖著。於是主動開口笑道,“裏正大叔和各位長輩不要著急,這般種青苗下地有很大風險,萬一哪晚再降一場霜就都凍死了。我們兩家今年先琢磨著試試看,若是成了,明年春天大夥兒想種,我再一起教授就是。就是哪家不願意棄糧種菜,這菜苗細出來賣與別村,定然也能多賺幾兩銀子。”
方傑抖抖衣袖上沾染的黑土,也是笑道:“鄉親們種出菜來,也不必費心找買家,到時候我請各個酒樓和高門大戶的采買聚一聚,這菜保管剩不下。就算真有富餘,運去周邊幾縣,價格許是還要更高。”
“真的?那可太好了。”
“就是,咱們村子可要發財了。”
眾多鄉親聽得蒲草不藏私,方傑又解決了他們最大的隱憂,都是歡喜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紛紛圍著兩人謝個不停。
裏正和幾位族老想象著明年這時小小的南溝村必定要聞名方圓百裏,也都是激動的紅光滿麵。這雖然還算不上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起碼也是值得舉村歡慶啊。
張二兩口子本來也在刨坑種苞穀,聽得消息湊來看熱鬧,眼見蒲草這般受歡迎,眾人又是口口聲聲說著發財之類好話,那心裏又嫉又恨,忍不住撇嘴小聲說道,“菜苗還沒種下呢,就想著賣錢了。這逆天的東西,老天爺興許一惱火,吹口氣的功夫就都凍死了,淨想美事!”
“可不是,不種莊稼隻種菜,看到了秋天保管喝西北風去。”
春妮離得這兩口子最近,聽得這話立時倒豎眼眉就要開罵。不想站她旁邊的劉老太動作更快,一口唾沫就唾到了張二嬸腳邊兒,“你個爛舌頭的娘們,不張嘴沒人把你當啞巴!會說好話就說,不會說就閉緊狗嘴。我兒子辛辛苦苦種菜,怎麽就是逆天了?老天爺就是發怒也是打雷劈死你這爛舌頭的!”
老太太這些日子剛剛和兒子兒媳相處的好一些,想起先前那些年長歪的心腸就是後悔,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結果張二兩口子這般撞槍口了,老太太自然半點兒不留情,罵了他們個狗血噴頭。
張二嬸子瞪了眼睛就要回罵,蒲草卻是一臉苦笑的攔了一句,“二叔二嬸兒若是對我有何不滿,盡管叱責。隻是別詛咒這菜種不成,畢竟全村老少都指望這個發家致富,娶媳婦兒嫁閨女呢。”
她這話明著是勸,實際就是個在敲打眾人。果然聽了這話,原本還傻乎乎看熱鬧的村人立刻齊齊一激靈。可不是這個道理嘛,蒲草已是答應試種成功就教授給大夥兒一起發財。這菜地如今可不是張家劉家的了,往大了說,就是全村人的試驗田啊。若是張二一家咒罵成了真,斷的是全村財路。
這般想著,那些上了年紀、輩分又高的幾個老頭兒老太太就都開口了,“張二,你們兩口子說得什麽話,見不得鄉親們過好日子,是不是?”
“就是,就是,隻要辛苦流汗種下的,老天爺都會保佑豐收的。”
“老天爺最看不得好吃懶做的人家,真是有報應,還不一定是誰家呢?”
張二兩口子被圍在中間,滿耳朵都是大夥兒拐彎抹角的叱罵,倆人氣得是七竅生煙,想要舌戰群“儒”吧,還沒那個勇氣,最後隻得一甩袖子扭頭就走了。
眾人罵得還沒過癮,見此就又轉向裏正和幾位族老,控訴道,“咱們村裏有這一家子真是太倒黴了,從來就見不得大夥兒得一點兒好,什麽時候攆他們出村去算了。”
裏正和幾位族老也都不喜張二一家,但是老輩兒人做事最講究留餘地,但凡能忍受得下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攆人出村子奪生計的事兒,他們是輕易不會做的。
裏正捋捋下顎稀疏幾根胡子,沉吟著說道,“他們一家除了口舌遭人厭也沒做什麽大惡,還是再看看吧。若是以後有什麽太出格的事兒,再攆也不遲。”
說完,他又岔開話頭兒說道,“這些時日山上的草木還沒長起來,蒲草這菜苗種到田裏怕是會招畜生禍害啊。既然明年大夥都要跟著沾光,不如就先出點兒力氣吧,村裏後生們晚上輪流來幫忙守夜,如何?”
孔五爺這老頭兒最是直脾氣又仗義,聽得這話第一個應道,“成,天下哪有白撿的銀子,既然全村都要跟著沾光,怎麽也要先出點力氣。這守夜的事兒算我家虎子一個。”
虎子是老爺子的大孫子,今年十七歲,正是精力旺盛,恨不得一日十二個時辰都是白天的時候。聽得這話他立刻嚷道,“好咧,爺爺,今晚我就來,萬一山上下來野豬啥的,我也獵上一頭,那咱家一年都不用買肉了。”
(花期求虎摸安慰,嗚嗚,坐飛機回家,結果整個飛機一百多人,就我一個暈機的,吐的七葷八素,現在偶爾還覺得天旋地轉呢。有沒有比我更悲劇的了,先折騰了一章,寫寫春景,心裏果斷跟著感覺清爽了好多。哈哈。我恢複一下就加更還債啊。
對了,還有一件事,花期腦子不是太給力,從來不敢嚐試雙開。所以,目前在全力寫小園一本書,沒在外站開新文。最進在忙瑞雪的出版,更新要慢一些,但是小園情節已經進入後半部分了,花期保證會越來越精彩,大家期待吧。努力!努力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