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湧起一陣無奈、一陣感傷、一絲甜蜜、一絲歉然……寧禹疆不安地把這些古怪情緒壓下,強笑道:“我還經常想如何向你學習的。”
“客氣了,你運用法力的手段另辟蹊徑,讓我大開眼界,或許能助我突破修煉的瓶頸。”夜焰搖了搖頭,明知道她在模糊焦點,但也明白步步緊逼隻會引來她的強烈反彈,所以也就順著她的意思,放過這個話題。
“不會吧,你還瓶頸了?你已經很猛了好不好!”這說法讓寧禹疆覺得要追上夜焰的境界……路漫漫其修遠兮,都不曉得向哪兒求索好了。
夜焰好笑道:“修煉之途本無止境,每到一個階段自會有瓶頸,這有什麽可奇怪的?你若是解開了封印,恐怕不消幾年就能越過我了。”
本來是一句好話,不過寧禹疆一想到解開封印的方法就有些惱羞成怒,瞪了他一眼道:“我越過你你就不害怕嗎?”
“那時我們已經成婚,夫妻一體,有什麽誰怕誰的?”夜焰半點不在意地笑了笑。
寧禹疆當場被這句拐了個小彎占她便宜的話氣炸了!
“三界之內,比我法力高的不止你一個!”就算她真的為了解除封印去跟人@@##,可以選擇的對象也不少,不是非他夜焰不可。
退一萬步說,即使她昏了頭找夜焰@@##,也不見得就要嫁給他。
她示威的話才出口,就覺得一股大力湧來,人已經被緊緊箍在夜焰懷中,他沒有說話,但是肢體語言與沉重的呼吸聲清楚昭示著他有多介意。
不管是當年的風靜語還是眼前的寧禹疆,都隻能是屬於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染指,她更不該有將自己輕率交給他以外的任何一個男人的打算!
寧禹疆一口氣提不上來,全身的法力像被無形的罩子牢牢裹住,發揮不出一絲一毫,此刻她是真真切切感覺到,隻要夜焰願意,她根本沒有分毫的抵擋之力。
她並不害怕,隻是著急又憤怒,努力試圖將法力凝聚起來,突破自夜焰身上散發出的無形罡氣。
幻感冒察覺到主人的不妥,想飛過來攻擊夜焰,翅膀勉強拍打了幾次,覺得全身像被千斤巨力壓住一樣,每動一下都萬分艱難,而且壓力越來越大,這種情況從來不曾試過,把她嚇了一跳,張嘴想叫,卻連咽喉都像被扼住了,發不出一絲聲音。
夜焰本來隻是想警告她,但是她與幻感冒一起發力試圖與他身上發出的魔功相抗衡,意外出發了他體內一直蠢蠢欲動的狂亂魔氣,他覺得身體開始不受控製,魔功好像千百隻狂奔的野馬在他體內劇烈衝撞。
深深呼吸一口氣,壓住體內叫囂著要爆發的魔功,夜焰沉聲道:“不要再說這樣的氣話,我願意等你原諒我、接受我……我不想勉強你,令你難過……”聲音中帶著深深的壓抑,不知道是想說服寧禹疆,還是想說服自己。
寧禹疆急怒之中也察覺了他的不妥,夜焰雖然性情剛強霸道,但並不狂暴,他現在的情形似乎是有即將入魔的跡象,他顯然也察覺到這一點,正在試圖抵抗。
妖魔族與仙族修煉的方法大相徑庭,妖魔族的魔功大多劍走偏鋒,而且越到後來越容易影響到修煉者的性情行事,如果修煉者意誌薄弱,就會逐漸被魔功侵蝕,行事顛倒不受控製。修煉魔功之人到了一定階段,往往是意誌與功法的博弈,或突破大成或沉淪癲狂,不管哪一樣都凶險非常。
寧禹疆現在與夜焰幾乎全身緊貼在一起,她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激發夜焰的情況向最壞的方向發展,她隻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盡量不去幹擾他。
過了不知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數天,寧禹疆終於感覺到夜焰的身體正一點一點放鬆下來,她暗暗鬆了口氣,這應該是沒事了吧……
壓製住她法力的無形罡氣如來時一樣消失得無形無蹤,夜焰長長舒了口氣,似有意似無意地低頭靠在她的肩上,兩個人的呼吸都平緩了下來,四周圍靜得出奇。
寧禹疆眼角掃到幻感冒正軟軟伏在桌子上,睡著了一般,除了胸口微微起伏,全身上下一動不動,大概是剛才抵抗夜焰發出的罡氣壓迫,導致消耗過度脫力昏迷。
她試著動了動身體,耳中馬上聽到夜焰歎息般的低語:“別動,就這樣,別動……”
夜焰似乎把全身的重量都交托了給她,寧禹疆唯恐他情形有變,耐著性子等了一陣才道:“你好些了吧,先放開我好不?我要去看看幻感冒怎麽了。”
摟住她的雙臂忽然收緊了一下,然後緩緩放鬆開來,夜焰終於退後一步,站直身體。寧禹疆抬頭打量一下他的臉色,似乎還蠻正常的,忍不住舒口氣道:“剛剛你是怎麽了?嚇死人了!”
說罷也不待他答話,轉身就跑到桌子旁去看幻感冒的情形,幸好真的隻是一時耗力過度,寧禹疆從袖子裏取出水瀟寒給她的補氣藥物喂了幻感冒一顆,然後才有精神關注其他。
不看還好,一看周圍的情形嚇了她一大跳,他們身邊方圓一丈左右就像是颶風風眼,平靜完好沒有半點損傷,但是一丈以外的地方,已經全部變成了頹垣敗瓦,包括他們所處的這座宮殿,連屋頂帶外牆都全數倒塌,他們現在猶如站在一塊空地上,放眼四望都是倒坍的樓房花木,已經沒有完好的東西。
寧禹疆抱起幻感冒,回身對夜焰無奈道:“剛才究竟怎麽了?”
夜焰怔怔看著自己的雙手,臉上神情凝重,過了一陣終於道:“記得我剛才說的瓶頸嗎?”
寧禹疆點點頭。
“從一百多年前起,我的法力就已到瓶頸,再無寸進。”
“然後?”從一百多年前起?會不會跟當年情變分手事件有關?這麽想好像有點太自戀……
“我無法靜心,每次試圖突破均告失敗,我也無心理會修煉之事,隻是隱約有幾次覺得魔功開始有不受控製地跡象。”夜焰的語氣是平淡如水的敘述,但是寧禹疆總覺得他好像在控訴自己一般……這個跟她沒關係的好不好!
“每次都這麽……激烈嗎?”土部的妖魔真倒黴啊,雖然這些宮殿使用法術建造起來的,可也花費了不少功夫,竟然就這麽玩完了。
轉念一想,這一百多年夜焰都待在魔宮裏,說不定不是因為對她思念過度玩自閉,而是不想出去破壞公物……不曉得魔宮被折騰成什麽模樣了,可憐的!
“之前一次,是去年仙魔大戰之時,我與你對過三招後,發覺不妥,怕繼續留在雲夢澤會有變故,所以匆忙離開……”
寧禹疆眨眨眼睛,好吧!好像越說越跟她脫不了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