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書房一路金澤立目送她們離開,直到再看不見她們的身影,待他回到書房時,四長老已經等在那裏,一見他便迫不及待問道:“族長看,柔兒她會上鉤嗎?”
金澤立道:“應該會,剛才她並沒有懷疑我的說辭。那個逆女,果然與風族的人勾勾搭搭,難怪敢提出要脫離金族,原來是找到新靠山了!既然如此,也就不要怪我這個做父親的無情了!”
四長老見他態度堅決,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安然回到原位,道:“如此我先去困龍澤一趟,把法陣準備妥當,等著風族那丫頭上鉤!”
金澤立點點頭道:“正該如此,那丫頭似乎對陣法也頗有些研究,你要小心莫讓她發現。”
四長老嘿嘿冷笑兩聲道:“鎮魔大陣威力強大,確實很容易被人察覺,不過族長莫非忘了,三百多年前,我金族正好得了一樣法寶可以隱藏法陣的氣息與法力,讓人身入陣中而毫無知覺的?”
金澤立被他一提也想了起來:“你說的是‘蔽日金鎖’?”
四長老得意道:“正是!這蔽日金鎖隻要埋入地中,百裏之內什麽法陣的氣息法力都會被壓於地底,分毫不露。如果不是有這件寶貝,我也不敢誇口能把風族族長困在困龍澤中!”
金澤立哈哈大笑道:“天助我金族!隻是你之前說要要修補困龍澤中的法陣,使它的禁錮法力暫時增強,你確定辦的到嗎?”
要知道黑風山下那麽多仙魔兩派的精英都無法想出一個能夠修補法陣的萬全之法,金澤立真不太相信四長老一個人能辦到。
四長老解釋道:“黑風山那個鎮魔大陣為了增強威力,使陣中五行相生永久不滅,特地在外圍設計了五個連環小陣,困龍澤這個就相對簡單得多,隻靠幾件上古仙物為法陣提供五行之力,因為年代久遠,這些仙物的法力已經虛耗殆盡,所以法陣威力與鎮魔大陣不可同日而語,不過同樣地,要修補起來也簡單得多。陣中沒有惡靈,就算修補過程中失效也無所謂。我這些天來都在暗中調派人手加緊修補,今早就已完工,族長請放心!”
金澤立點點頭道:“此時關乎金族存亡,絕對不能出半分差錯!”
“我馬上到困龍澤外守著,定不負族長所托。”四長老也知道這事的嚴重性,害寧禹疆不成,結果將會是寧禹疆召集仙魔兩派一同前來討伐叛徒,一個風族就足以令金族陷入危機,何況是仙魔聯手,金族就算不被滅族,也會被大落塵埃,日後難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那邊寧禹疆與柔兒回到鈴鏡殿,柔兒心情如撥雲見月,好得不得了。原來她的父親並沒有背叛仙族,原來父親對她也是有一點感情的,寧願冒險拒絕五盟也不願自己嫁得委屈,真是太好了!
回想這幾天以來的所有懷疑、不安、失望、痛苦,統統都已經好像上輩子的事情一樣,她按捺不住地拉著寧禹疆道:“我想幫幫君父,如果能夠在困龍澤找到克製惡靈的方法,君父就不必冒險去跟五盟的人合作了。”
寧禹疆對於金澤立的話心中其實仍有懷疑,關於惡靈的來曆他並沒有隱瞞撒謊,但是他與五盟合作真的隻是為了套取克製惡靈的方法那麽簡單嗎?雖然他的那一番話合情合理,不過他的態度是不是轉變的太快了一點?
她還記得那晚柔兒與金澤立夫婦攤牌時,他們並沒有打算告訴柔兒向五盟套取消息的計劃,反而欺騙柔兒那個什麽火皓世是火族的嫡係子弟,非逼著柔兒嫁不可。怎麽不過幾天過去,金澤立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轉變,不但不逼柔兒出嫁,還把婚事背後的“秘密”和盤托出?
這做法太反常了!
但是麵對柔兒的歡欣雀躍,這些懷疑又如何說得出口?
寧禹疆問道:“你想去困龍澤?”被柔兒這麽一說,她心中馬上明白過來,金澤立特別提到困龍澤一個入口上有風族的圖騰暗記,如果他在說謊,那顯然是想引風族的人上鉤,更確切地說,是想引她這個風族族長上鉤!
但是她自信並沒有露出形跡,金澤立怎麽可能知道她在金族這裏呢?
寧禹疆認真回想一下金澤立這幾次的表現,更加確信他確實不知道麵前的許巧宜是她易形假冒的。
柔兒想起寧禹疆說過不能暴露她的身份,連忙忍住幾乎衝口而出的話,改為以心聲對她說道:“君父說困龍澤入口有風族的圖騰,我想或許你能破解,你……你可以幫我嗎?”
“說什麽傻話,這件事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如果金族長說的話是真的,解開了封印我們就能找到克製惡靈的方法,那是造福三界的大好事。”寧禹疆壓下心中的懷疑。
她看得出來,不管她幫不幫忙,柔兒都會去闖困龍澤,如果金澤立真的是故意引她們去的,那困龍澤必然凶險非常!柔兒一去恐怕就危險了,她怎麽放心讓柔兒一個人冒險?
她不是沒想過勸柔兒別去,但是她知道一定勸不住,反而讓柔兒傷心。現在但願一切隻是她多疑,金澤立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否則……徹底的失望可能比直接殺了柔兒更要讓她難過。
就當此行是給金澤立的最後一次機會吧,不然就讓柔兒對他死心好了,免得日後零零碎碎的糾纏煩惱。
寧禹疆自信自己的實力足以應對這世上絕大多數的意外情況,而且從心底裏說,除了柔兒,金族就沒有一個能讓她看得上眼的家夥,整體修為水平低下不說,整天就知道小雞肚腸窩裏鬥,她就不信他們能倒騰出什麽厲害的陷阱!
兩個女孩子依舊不想驚動旁人,到了夜間,寧禹疆用當初水影洛教的法子,將兩個紙人變成許巧宜與柔兒的模樣放在床上,然後拉了柔兒,避過在鈴鏡殿外看守的侍衛,一路潛伏著出了九重天,往後山的困龍澤而去。
鈴鏡殿的侍衛早就得了金澤立的命令,看管鬆懈無比,以便於柔兒聯絡風族的人,兩個少女的法力又比他們高了一大截,所以沒花什麽力氣,也沒有驚動任何人,月上中天的時候,她們就到了困龍澤附近。
困龍澤在鏖鏊钜山數座山峰環抱的一個深穀之內,顧名思義就是一個大沼澤,這片沼澤上寸草不生,一眼看去如同一個被籠罩在濃濃煙霧中的巨大烏黑泥潭,死氣沉沉靜得離奇,附近甚至聽不到一絲蟲鳴鳥叫的聲音。
柔兒也隻聽說過大概方位,過去從不曾到這個地方來,見到這樣的情景,心裏也有些發寒。她輕聲對寧禹疆道:“這個困龍澤是兌族人煉化屍身和處覺叛徒的地方,據說人隻要淹沒在這泥潭中,就再也沒有生還的機會了。”
寧禹疆已經變回本來模樣,她瞪著泥潭看了一陣,隨手在附近找了塊足有籃球大的石頭,一把投入泥潭中。
石頭沒有濺起半點泥漿,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這麽無聲無息消失在困龍澤中。
寧禹疆道:“這困龍澤果然有些古怪,我們找找它的入口在哪裏,聽金族長的說法,入口可能不止一個呢。”
說罷她拉著柔兒圍著困龍澤轉了一圈,果然發現困龍澤東南西北入口足有四個之多!
“東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柔兒,你想從西邊進還是東邊進?”寧禹疆笑道。
“君父說有個入口上有風族的圖騰,風是木的分支,會不會就是東邊那個入口呢?”
“那就從東邊進吧。”
寧禹疆走到困龍澤東邊入口處,伸手做了個劈的姿勢,低喝一聲:“開!”隻見困龍澤內烏黑的泥漿像被利刃切開了一般,平靜的表麵驟然裂開一道足有三四米長的口子,這道口子不斷向兩邊拉扯,硬生生從岸邊到沼澤中撕開了一條足有一米寬的通道。
通道直往困龍澤底而去,前麵黑洞洞地不知有多深更不知這個入口內藏了什麽東西,柔兒抖擻精神,當先走了進去。
待兩人都走入了困龍澤內,被分開的烏黑泥漿慢慢流回原處,困龍澤恢複了原本的模樣,不留一絲痕跡,仿佛從來沒人到來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月影西斜,困龍澤依然毫無動靜。山穀左側山峰之上一個人影一閃,如一隻夜梟飛撲到困龍澤邊,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們兩個丫頭竟然這麽快就送上門來自尋死路!真是天助我也!”
這個人正是埋伏在附近的四長老,他本以為至少要登上數天,沒想到前腳才到,那邊寧禹疆與柔兒就聯袂到來。一想到風族族長竟然輕易被自己算計入了絕境,他就止不住地得意。一頭銅色的頭發在月光下隨著他的笑聲不住抖動,死寂的山穀內不斷回響著他猖狂的笑聲。
困龍澤上的煙霧又濃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