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打出一個肘擊的楊延昭一聲低喝,就在他打算收勢之時,一道身影悄然出現,頓時,響聲大作,定眼望去,卻是一隻拳頭朝著麵門襲來。
來不及猜想對方的身份,楊延昭本能的閃到左側,伸出右手便纏上對方的小臂,變掌為爪,鎖住他的手臂。
與此同時,左臂肘屈順勢迎了上去,一如既往著他的風格,多管齊下,務必要將對手雷霆擊倒。
可是很快,楊延昭心猛地的一顫,因為被他右手所纏上的手臂像是突然縮成了虛無一般,從他手中抽去,更為震驚的是在抽走手臂之時,還來了個反擒拿,一擊便將他的右臂給抓住,竟動彈不了。
而左肘也傳來劇烈的疼痛,楊延昭當下蹙起了眉頭,這時他才看到來人竟是孟闞。
孟闞笑著將手鬆了開,楊延昭則是忍著左臂的痛,趕忙的行起禮來,“延昭見過師叔。”
“無須多禮,剛見你這招數有些新奇,遂起了好奇之心,來試上一試,的確是有些精妙之處。”
“師叔謬讚了,這些都是延昭胡亂之舉,一些上不得台麵的粗糙把式。”
“你小子太過謙遜了,雖然眼下還不能以氣入形,但憑你剛才的招數對付一般的高手也是綽綽有餘,隻是,遇上真正的高手,特別是氣藏溝壑的高手,還是難以匹敵。”
聞言,楊延昭臉上閃過一絲的酸楚,接觸的越多,他也明白,武藝即便再精進,沒有氣勁那也是白搭。
鴻溝難越,並不能緊緊靠著招式來彌補。
或許看出了楊延昭心中的那分低落,孟闞鬆了鬆肩骨笑著道,“你也別太在意,師兄已經修書給了你三師叔了,他精通丹藥之物,由那家夥出手,應該是手到擒來。
你剛才所練的招數簡而有力,是不可多得的一招製敵之術,不過仍是有著些破綻,或者說是完善之處。”
原來恩師請了三師叔來給自己查探身體,聽到這,楊延昭生出一絲的感激,也安心了不少。
稍後又聞孟闞的下半句,忙彎身行禮,“還請師叔指點。”
昨夜,一陣的交談,他已經從郭淮口中得知每一代地魁行走除了修習‘魁衍經’之外,還苦研體術,所以孟闞在武藝招數上早已達到了巔峰造極之步。
特別是剛才的短暫交手中,楊延昭絲毫沒有感覺到威壓,那便證明了孟闞是用體術與他交手。
而這擒拿十四式是從後世帶來,憑著自身的底子,他可以自信的認為撇去氣勁不說,即便是高手也能戰上一戰。
可是剛才,隻是在一擊之中,便被人給破解,甚至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擒,楊延昭唯有在心中默念‘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眼下聽到孟闞要指點他這擒拿術,哪裏還會猶豫,順杆子往上爬,眼巴巴的朝著孟闞望去。
看著楊延昭恭謹的模樣,孟闞愛才之心不由得又動了幾分,抬首瞄了瞄上方,發現耿元符已經離去,當即負手在後,輕咳了幾聲。
“咳咳……看來是昨夜茶水喝了少了,怎麽覺得嗓子有些幹……”
孟闞如此的說,楊延昭怎能不知他所指,當下快步的往著客棧大步而去,“師叔請稍等片刻,延昭這就取茶水來!”
不多時,心中滿是焦急的楊延昭手中提著一紅褐色的歪把子茶壺匆匆的走了回來,這時刻,要尋個精致的壺來需費些時刻,便順手抄了一個就近的,順帶著抓了隻空杯盞便急忙了趕回了。
當他踏進空地時,孟闞不知何時弄了隻小方凳,正安然的坐在那幾株無名的低矮翠綠邊,雙手輕甩,寬大的袖袍隨著晨風悠悠的晃動著。
如此風雅之氣,可是眼前這人,這模樣與氣質,楊延昭實在不忍出言掃了孟闞的興致,頓時也同情起郭淮來。
不知這些年他是如何的忍受了下來,或許是見慣了,所以見怪不怪了?
當然,揚言得將這覺得別扭的笑意給掩埋了下去,隨即走上前,倒了杯茶水,很是恭敬的遞了上去,“清晨店家還未張羅開,所以隻尋得這粗陋之茶,還望師叔不要嫌棄才是。”
看著近在身邊,彎身遞來茶水的楊延昭,孟闞爽朗的笑聲隨即響起,笑了許久,這才將茶水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老夫本就是一粗人,粗人對粗茶,哪裏還會有不滿?”
連續喝了兩杯,孟闞這才從小方凳上起了身,走到一旁,背對著楊延昭道,低沉喝道,“小子,你看好了!”
趕忙將手中的歪把壺放到一邊,楊延昭眼都不敢眨的盯著孟闞,感覺著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勢。
這與氣勁無關,是一種立而不動,似乎整個人已紮根與腳下的磚石,穩重而又厚實。
“你的招數狠有餘,但準卻不足!”
突然間,孟闞動了,確切的說是他的右手中不知何時拾起的小石子飛了出去,頃刻間,那石子閃電般的撲向不遠處的一麵院牆。
沒有聽到一絲的撞擊之聲,也沒有楊延昭想象的牆毀磚落的畫麵,那石子在碰到院牆之時,詭異的跌落到了地麵上。
完好無損的跌落在了地麵上!
“還有,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你能止住的!”
在楊延昭還未清醒過來時,那孟闞的聲音再次響起,尋聲望去,隻見本是個魁梧的漢子轉眼間所成了嬌小弱女子的體格。
縮骨移位!
怪不得剛才感覺抓在的手臂像是變成了虛無,原來是因為縮了回去,這縮骨楊延昭也隻不過是聽聞過,也當做消遣之事,一笑而過,沒想到今日親眼所見,頓時覺得開了眼界。
“這是體術一種,習得此術之人不在少數。”
留下這句話,孟闞便轉身離去了,露了兩手,他相信楊延昭應該明白此中所寓之意,若是連著都看不明白,那他也不值得再去花心思了。
孟闞走了,楊延昭卻眉頭緊鎖,他隻說了兩句話,後一句容易理解,縮骨錯位是對擒拿的克製。
但是前一句,楊延昭有些弄不明白,什麽叫做狠有餘,而精準不足?
這擒拿十四式都是一招製敵之術,怎麽會在精準商有欠缺?
但孟闞式體術高手,總不會胡言亂語,失了做前輩的身份。
所以自己的擒拿術肯定是有著不足之處,可思來想去,甚至是慢慢的將十四和招式練了一遍,楊延昭仍一絲眉目都沒有。
“哎呀,我的媽呀!”
這時,耳邊傳來一聲驚呼,楊延昭抬首望去,那提水的小廝不知何時又走到了井旁,手中的木桶丟到了地上,滿是難以想象的看著身前那堵牆寸寸裂開,最後沙石飛舞,散落在青磚之上,變成了塵埃。
調過頭,那小廝如同見鬼一般望著楊延昭,須俞,拔腿便跑,好一會了都能聽到他沙啞中帶著惶恐的聲音。
“掌櫃的,不好了,院牆碎了!”
這時,楊延昭才忽然記起孟闞的那輕輕一手,當下大步走到牆邊,本厚實的牆壁蕩然無存,盡是沙石塵土。
朝著那石子飛去的角落走去,楊延昭突然明悟了,因為那小石子竟完好無的藏在沙土之中,露出小半個身影。
上前將那石子撿起,仔細的撫摸著,感受著上麵仍殘留的餘勁。
此時,他似乎懂了孟闞的意思,的確,擒拿十四式的精準難以入了高手之眼。
手中把玩著開始沾染他體溫的小石子,楊延昭麵色如水,腦中不斷的閃過孟闞打出石子的場景。
師叔出手輕描淡寫,傷不在外,而在內,這擒拿十四式也當如此,製敵不當是困敵招式,而是恰到關鍵,用最小的力來傷的對手的要害!
像是突然心中豁朗開來,楊延昭將小石子丟到一邊,身影動若脫兔,開始練起擒拿之式。
在楊延昭聚精會神的連著擒拿之時,那受驚的小廝領著矮胖的客棧老板匆匆趕來,口中還不斷的念叨著之前駭人的場景,以及那個俊俏卻又形跡可疑的少年公子.
“好了,掌櫃的,那堵牆我們出錢賠了,你帶著夥計去前麵忙活吧!”
兩道身影出現在二人的身前,那文質彬彬的書生文士語中帶著親和,一錠銀子從他手中甩了出來,恰好落在了疾步走著的掌櫃身前.
連忙的身手將銀子接住,偷偷的在手心掂量了幾下,那掌櫃臉上露出慣有的諂媚之笑,”多謝客官,小老頭這就回去了,待中午請人講後院打掃了,免得擾了客官的事.”
說完,掌櫃帶著還欲說話的小廝轉身離去,直到過了轉彎,才從懷中掏出一些碎銀,”去,找城東的王老頭,讓他帶些人來將後院的那牆重新砌起來.”
“掌櫃的,這事要不要報官?”
聞言,掌櫃胖胖的臉上閃出一絲慍色,在那小廝額頭來了一巴掌,”你這個二愣子,既然能輕而易舉的將院牆毀成碎石,這哪裏還是我們能招惹的,銀子已經賠了,就別再給老夫添堵生事了!
還不趕緊去,別在街上瞎溜達,早點回來招呼客人,否則老夫罰你今日晚休息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