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

第九十六章 三派齊聚

懷中揣著激動與少許的難安,楊延昭好不容將一個寂靜的夜晚給熬了過去,也許是登到了高處,晨曦來的到也來的早了幾分。

霞光灑在雲霧間,將整個華山都染成了淡淡的殷紅色,楊延昭早就坐不住的走出了茅屋,開始做起晨練來。

這次,他沒有打拳與練擒拿,而是尋了個岩石,盤膝而坐,進入凝氣階段之後,五識皆開,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山頂之上的天地之氣很濃鬱。

所以,自然不能錯過這個大好機會。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楊延昭的覺得身體溫暖了許多,丹田之中也慢慢的有真氣注入的溫和。

應該是那玉虛瓶已經吸收完了。

玉瓶兒吸收所聚齊的真氣,起初楊延昭並不知曉,還是無意之中所發現,將這件怪事告知耿元符,想求得究竟,後者卻搖頭不語,隻道了以後時機到了自然會明白,如此,楊延昭也無法再追問下去,每次吸收真氣之時,將玉瓶兒喂滿成了第一件事。

吸收完真氣,楊延昭從懷中取出昨夜薛玉玦給的錦囊,紫紅的丹藥在手心還帶著些許的體溫。

這小小的藥丸當真可以改變容貌?

放在半年前,還在營旅中拳腳廝殺的他絕對不會相信,即便是聽到,也權當做現問逸事,一笑而過。

可是這數月來的經曆使得楊延昭重新有了認識,跟著一幫奇人異士,縱使是上天下海,或許都不是癡人說夢。

心中有些忐忑,楊延昭拿著丹藥遲疑了片刻,突然間,身後一陣風動,便覺得手中丹藥被奪,而身子也不由自主,很快,嘴中多了樣東西,順著滑進了腹中。

“你這小子,擔心什麽,難道還怕師叔害你不成?”

轉首望去,卻是薛玉玦,楊延昭忙說著不敢,而後者卻滿是憋著笑的模樣,讓他有些不知所以然。

很快,楊延昭便知道薛玉玦在笑何物,似乎是丹藥起了作用,隻覺得臉上皮皺的厲害,就連身體的骨架都在微微作響。

鑽心的疼擠進了心頭,讓楊延昭不禁失聲低喚了出來,而這時,一邊的薛玉玦也出手了,幾道真氣打進他的身體,這才舒服了一些。

好一陣子,藥勁才停了下來,楊延昭已是大汗淋漓,那薛玉玦則是圍著他看了兩眼,口中道著,“不錯,不錯,這藥丸還是上次練出的下品,竟然也有著如此的效果,蓉兒,將你隨身帶的銅鏡借你師弟瞧瞧效果!”

薛玉玦這般的喊著,屋中正在張羅早膳的蓮蓉放下手中的活計,臉上飛出絲許的紅暈,猶豫了片刻,從懷中掏出一麵雕刻著吐芯蓮花的古樸銅鏡,遞到了楊延昭的手中。

與蓮蓉道了聲謝,楊延昭也沒去留意銅鏡上殘留的沁心香氣,直接朝著鏡子上望了過去,頓時心中大為震驚。

這哪裏還是之前的劍眉大眼,齒白唇紅的俊朗少年郎,臉色暗黑了幾分,蠶豆眉下臥著一雙小眼,看上去依舊是個二十有幾的,沒有變成讓他害怕的七老八十或者彪形大漢模樣。

下意識的伸了伸筋骨,楊延昭才發現變化的不隻是容貌,就連身形也有了變化,似乎,矮了幾分,也壯實了一圈。

如此丹藥,委實太神奇了。

“怎麽樣,師兄?”

這時,耿元符等人聽到動響也走了出來,薛玉玦有些自鳴得意的指著變化後的楊延昭對著幾人說道。

“確實不錯,如此一來,延昭的身份也不會被人所識破了。”

耿元符點著頭,語中有著讚服,雖然他修為高於薛玉玦,但術業有專攻,論煉丹之術,還是遠遠不及於他。

“多謝小師叔。”

楊延昭這時也從吃驚中回了過神來,對著薛玉玦謝道,後者搖手不以為意,“舉手之勞,何須這般的客套?”

茅屋中的粥香溢散在了山巔之上,也不知道蓮蓉在粥中加了何物,一樣的小米燉粥,可總是有股清香淡雅。

正吃著,耿元符突然身形緊繃,放下手中的碗,低聲道,“佛宗的人來了。”

孟闞與薛玉玦對望一眼,二人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因為他們也感覺到了佛宗特有的般若氣息。

“阿彌陀佛,沒想到道家的朋友卻是一如既往的先到了。”

“若不是師兄要伴山行,賞得紅日出,想來昨天我等也在山頂之上了。”

“唉,空同師弟說的是,是我動了貪嗔之念,對這天地之景多了留念,也是為兄的修行不夠。”

“空無大師過謙了,凡塵之景,千萬年來,折了多少人的腰,大師你戀景何嚐不是戀這天地?”

耿元符已經起身走到了茅屋之外,楊延昭自然也見到佛宗之人,卻是都是長發束在身後,半點印象中的光頭印結的清苦老僧的樣子都沒有。

更讓楊延昭吃驚的是佛宗之人中竟然有年輕貌美的女子,難不成宋朝就有了俗家弟子?而且還能招收女弟子?

楊延昭心中有些不確定,或許中土佛宗的高層都是常人的模樣,男女皆可被說成有佛緣,不要剃度受戒,而寺院中的僧人隻不過是底層的教徒罷了。

“三位大師,別來無恙?”

“一切安好,隻是別了十載,耿兄與孟兄竟已青絲染霜”,佛宗領首之人長相似中年,回首看了看身邊的弟子,也已不是當年的稚嫩,不禁歎了口氣幽幽道,“看來,我們的確是老了。”

“紅日有朝而升,暮而落,天理尋常,況呼你我隻是凡塵中蜉蝣一粒,空無大師,我們這些老家夥是老了,或許,下一次華山論道,來的就不是你我了。”

孟闞雖然是五大三粗的漢子,但是多年來附庸風雅並沒有白費,所以在此時,說出的話也多了幾分禪意,配上他道家行走的身份,倒也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樣。

“孟兄說的極是,江水滔滔,滾不盡千番浪水,今後是該這些後輩獨領風騷了,後日便是重陽論道之日,到時候,就看他們各顯神通了。”

空無說了一句,便與耿元符幾人再做了幾句客套之後,便帶著身邊之人往北邊的幾間茅屋走去。

“二位師弟,你們覺得佛宗這次的弟子實力怎樣?”

“他們五名弟子看實力,也隻有空虛的親傳弟子,悟則最為高強,雖然他一直在隱藏,也用了藥物來壓製氣息,不過那與天地之間的靈氣下意識的共鳴還是有些痕跡的。”

望著遠去的一行人,薛玉玦低低的說著,在比鬥之前隱藏實力是極為正常的事情,但對方卻忘記了他這個丹藥、醫術以及占卜三絕的存在,因而隻是從空氣中殘留的那抹藥味,便能猜測出其中的玄機。

“那個壯實的漢子看來是空同的弟子了,當年那個愣小子可是與郭淮戰的不分上下,最後若不是被打的筋骨重創,怕是還要繼續戰下去。

是個倔強的小子,瞧他的步履,想來修為也漲了不少。”

說著,孟闞將目光轉到了一邊板著臉的郭淮身上,看著他已經握起的拳頭,不由會心而笑,自己的這個徒兒何嚐不是牛脾氣的愣小子。

“少陽,悟雨你也看到了,從她所踏的蓮花步來看,修為應該提升了不少,如此,蘭花律威力定勝了當年。”

“恩師說的是,不過徒兒終不會辱了山門。”

佛宗到來,使得徐少陽等人皆燃出了戰意,隻有楊延昭一人,不知該如何。

這裏的人,隻有他沒有經曆過三大派的論戰,也沒有能夠一戰的高深修為,麵對如此多的天子驕子,內心深處,楊延昭幾經思索之後,也大致能明白耿元符的用意。

或許,恩師將他帶來華山,隻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更加的認識自身,也更加的認識這個塵世。

繼佛宗之後,中午之時,又是一行人登上了山頂,六人皆是衣衫飄飄,五男一女,男子手中白紙扇輕擺,女子則是細握著楊延昭很是熟悉的東西,檀香扇。

不用說,楊延昭也知道是儒家的人來了。

自然,耿元符帶著道家的人與他們做了一番客套,佛宗的一幹人也從茅屋中走了出來,三大派的因十年之約算是齊聚了。

寒暄之時,也是相互打探實力,不過楊延昭這種實力尚淺之人看不出其中的門道,隻能用看著這些人的外貌,在今後相遇之時,也能多一份防範。

在他看儒家弟子之時,不知為何,總感覺他們之中,有一人也正在朝他看來,起初,楊延昭心神不由得亂了些,但隨即想起他已經易了容,又將心安了下來。

日落之後,墨盤之下,一團篝火被山風刮的獵獵作響,三個名震世俗的宗派正圍著篝火而立。

良久,耿元符望了望被烏雲遮住遲遲不願現身的明月,“看來今夜新月不出,但既然時辰到了,那就開始吧,老規矩,論道以音律為開場,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此舉傳承多年,我等自然不會有異議。”

儒佛兩家都點首讚同,須臾,便見徐少陽抱著這些日不離身形的木琴飄然到了山頂的一角突兀在外的峭石之上。

另一邊,佛宗與儒家的唯一女弟子也身影輕躍而出,一人手中拿著長蕭,另一人長袖之下,看不出是何種樂器,二人各居一側的凸石,與徐少陽成三角鼎立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