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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子裏,一名丫頭裝扮的少女正蹲在白菊前修剪枝葉,看到她們進來,先是一愣,但很快起身,恭敬的站在一邊。
墨管家看了一眼低頭站在一旁的女孩,思索了片刻,對南宮冰玉說道:“南宮小姐,這是翠竹園的粗使丫頭,回頭老奴再給您找兩個伶俐的來伺候。”
那女子一直微低著頭,看不清麵容,南宮冰玉細看了她一會,淡笑的說道:“墨管家,我喜歡安靜,她挺好的,您就不用再找人過來伺候了。”
墨管家有些遲疑,隻是看南宮冰玉淺笑下堅持的眼神,便也不再多說,答道:“那好吧,你有什麽需要再吩咐老奴。”
“麻煩您了。”
墨管家一個躬身,說道:“您別這麽說,老奴先告退了。輕吟小姐還在大廳裏,老奴需要前去替她打點一切。”
在她點頭後,墨管家離開了翠竹園。臨走時,在那女孩身邊低喃道:“好生伺候。”
女孩微微點頭,仍然垂首而立。
墨管家離開後,小院裏一片安靜,南宮冰玉沒有說話,與那個女孩擦身而過,徑自走進房子裏,鬼夢緊隨她身影。
“夢,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麽會認識清渺山莊的裘莊主?”南宮冰玉那清潤柔和的聲音,讓人聽著很舒服。
她沒有回頭,隻是繼續說道:“若不是出了這個意外的事,和我成親的人,不是你,而是他。”
鬼夢緊緊的握了雙手,簡單的回答了一個字,“哦。”
哦?
就這麽簡單的回答麽?一個回身,卻發現他已經斂下了他那好看的丹鳳眼,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一臉平靜。
南宮冰玉緩緩的搖頭輕笑道:“你都是這般喜歡藏住自己的心事嗎?有什麽話不能直接和我說的嗎?為什麽要獨自一個人去承受呢?”
聽到南宮冰玉略帶調侃的話,鬼夢思索了一會,才慢慢的抬起了頭。
鬼夢一直不敢看南宮冰玉,雙眼盯著她的裙擺,良久,他迎上了南宮冰玉的眼睛。
發現她的眼裏麵沒有不屑,沒有嫌棄。有的是平靜,是微笑,她移著步子迎上來,伸出她的柔夷,主動的牽起了他的手,“這隨園,我也是第一次來。”
聽到了她的解釋後,鬼夢稍稍平複了心情,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喜歡的人是他嗎?”
“不是!”
“那你,剛剛說的要與他成親……”鬼夢不確定的說道。
南宮冰玉打斷他的話,“那隻是我的計劃罷了,可是意外卻出現了。而我原本定的生活軌跡也發生了變化,那我也隻能是因為你的出現而改變了。”
“這麽說來,是我的出現,才讓你改變了自己的選擇嗎?”鬼夢有些受傷般的看著她,他早就知道,她其實就像是一風兒,讓人無從把握得住她。
南宮冰玉莞爾一笑,“你說呢?再過幾天就是我們成親之日子,你還在懷疑什麽呢?”
“我……”
鬼夢隻說出一個字,接下來的話,他再也說不出來了。
南宮冰玉那如墨晶石的大眼,盯著他看,柔聲說道:“你想知道的一切,待我明天和姚前輩詳談後,再告訴你,如何?”
鬼夢點了點頭,“好。”
南宮冰玉卻調皮一笑,“這幾天我的心口還是有些生疼,不知道,你的傷是否好了點呢?若是好了點,那可就要替我毒療了哦。”
她的話一說出來,害得鬼夢的俊臉立即緋紅了一片,別開了頭,不敢再看她。他知道她說的是什麽,無非就是要他用內攻為她療毒,但是,那又代表著她必須赤、裸、身子在他麵前了。
鬼夢別扭的動作,惹得她銀鈴般的笑聲飄落在整個院落裏。
站在小院裏拿著長長的鉗子,正在修剪著菊花的丫頭,對那個剛剛住進來的主子的笑聲,也隻是輕輕微笑,轉身離去,她該給主子弄些熱水,伺候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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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照進房間裏,伴隨著淡茶芬芳的清風,如嬉戲般,撫過窗邊的躺椅,矮幾,還有床上那抹身影。隻可惜床上的人兒並不情願享受這般輕柔陽光的愛撫,慵懶的轉過身,把自己埋進絲被中。
鬼夢輕推開門,領著昨天在院子裏的那個丫頭,齊齊進到內室,他將手中的木盆放下,看了一眼裹得像蠶繭一般的人兒,他失笑著走到窗前,輕輕關上窗戶,掩住了滿室陽光。
走回床前,小聲的對那“蠶蛹”般的人兒,叫道:“冰玉!”
完全沒有回應,鬼夢小心的拿下南宮冰玉覆在臉上的錦被,再次輕喚:“冰玉!”
南宮冰玉拉回錦被,咕噥了一聲,轉身,仍然沒有理她。
鬼夢無奈的歎了口氣,坐在床沿上,輕拍南宮冰玉的肩膀,叫道:“冰玉~~,冰玉~~!”
他最怕就是叫她起床,怎麽叫也叫不醒,昨天做完毒療後,她三更才睡,現在要叫醒她就更難了。這些日子的相處,他更加了解她了,她是一個非常喜歡賴床的人,而且日頭不上三竿,絕不願意起床的。
而且現在隻是清晨,但是這裏畢竟不是在南宮家,也不是醉生夢死。
而是別人的府上,不管於情於理,她都是要給長輩們請安的呢。
而一旁的丫頭一大早,鬼夢就讓她準備的濃茶,此時她端著那杯茶,沒有放下,瞪大眼睛看著兩人的拉鋸戰,原來清雅脫俗的主子,還有這麽任性可愛的一麵?
在鬼夢鍥而不舍的叫了快一炷香的時間南宮冰玉才不得已的轉過身閉著眼睛,低問道:“鬼夢?!”
他今天是怎麽了?這麽執著的要叫醒她。
終於有反應了,鬼夢暗暗舒了一口氣,怕她又睡著了,趕緊說道:“今天是來人家府上的第一天,該去請安了。”
“請安?”
混沌的大腦過了良久,才想起有請安的規矩。幾年前,她實在是不喜歡這種形式上晨昏定省的請安,在南宮家當家時,她早就廢除了。
可是,這裏並不是南宮家,而自己的新居隨園,但是這屋子裏的前一主人仍是姚前輩,人家還在住在這裏的呢!不管如何今天的請安是一定要的,若今天要不是鬼夢的提醒,她還真是失禮了。
“哦,好。”
雖然是應了鬼夢的話,但她還是在床上賴了一會兒,過了良久,南宮冰玉才懶懶的坐起身來,一雙眼緊閉著,不肯張開。
鬼夢笑著拿起毛巾,為她擦臉,擦完後,便扶她站起來,為她穿上淡紫羅裙,再隨意的綰了一個髻,麻利的收拾妥當。
這期間南宮冰玉始終緊閉雙眼,一言不發,就像睡著般任由鬼夢替她打理,看的旁邊的丫頭目瞪口呆,難道主子站著也能睡著?!
再次確認沒有問題了,鬼夢才滿意的在南宮冰玉耳邊說道:“可以了。”
“嗯。”
懶懶的應了,南宮冰玉萬分不願意的睜開眼,丫頭機靈的馬上送上濃茶讓她提神,灌了一大口,苦澀的滋味,濃鬱的茶香,終於讓南宮冰玉恢複了些許精神。但是仍然止不住的嗬欠連連,有氣無力的說了聲:“走吧。”就慢慢的晃出房間。
鬼夢則是抿嘴偷笑的跟在慕容舒清身後,南宮冰玉平常都是精明能幹,優雅從容的,隻有在她睡不夠的時候,才能看到她迷糊的一麵。
時間,雖然是早上八點多,陽光就已經很燦爛的,好在已經是秋天了,倒也不顯得炙熱,反倒是曬得人昏昏欲睡,一路上嗬欠不斷,南宮冰玉跟在那個在新麵孔的丫頭身後慢慢悠悠的晃到正廳時,也已經不早了,遠遠的,就看見裏麵坐著一些人。
鬼夢見她還是老神遊蕩的樣子,輕輕拉了下南宮冰玉的衣角,擔憂的小聲說道:“冰玉,別再走神了,我們到了。”
輕拍臉蛋,讓自己稍微清醒些,南宮冰玉這才打起精神,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走進內堂。
進入內堂,剛剛站定,那個丫頭向前一步,半跪著行禮,柔聲道:“給老爺,夫人請安。”
“起來吧。”
南宮冰玉抬頭看了一眼,假意整了整衣裙,她微微曲膝,說道:“姚前輩,姚夫人,早安。”
“南宮小姐,勿須多禮,快快起身吧。”
還沒等南宮冰玉行完禮,姚軒樹就已經叫她起身,他怎麽敢讓這未來的主子向他請安,那豈不是要折他的壽嘛!
鄭湘如拉著南宮冰玉的手,問道:“昨晚睡得好嗎?”
南宮冰玉淡笑著答道:“很好。”若是不讓她一大早就起來請安,她會更好。
她的清淡乖巧,看著姚軒樹眼中,引發的,是更多的不解。
他從前在是南蠻國擔任戶部管理,管著南蠻國的糧食,兩年前,他就聽裘揚說,南宮家是大靖國最大的糧食擁有著,掌控了大靖一半以上的土地和農作物。他原來一直將信將疑,南宮老爺沒有這樣的能力,而他膝下也就隻有南宮冰玉這麽一個女兒,隻是才十五歲,尚未及笄,而且女子不經商,按他推算南宮家不可能有這樣的實力。
可是,今天一會麵,讓他不得不疑惑了,隻因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沉穩而安靜的姑娘,深不可測,讓人看不出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南宮冰玉覺得姚軒樹看她的眼神帶著疑惑,審視。始終無語,隻是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他對她,怕是要深究了。不過那又如何呢?南宮冰玉不介意的迎向姚軒樹的目光,大大方方的笑道:“姚前輩昨晚睡得可好?”
“冰玉小姐有心了,老夫睡得安好。”姚軒樹應了一聲。
“吃早飯了嗎?墨管家,再準備些早膳。”鄭湘如在旁啟口問道,她打從心裏喜歡麵前這個姑娘,而且聽老爺的意思,這位以後將是隨園的主子,她也不敢怠慢這麽個嬌客,正要吩咐人準備,南宮冰玉卻搖頭說道:“不用了姚夫人,我待會想到街上逛逛,出去吃就好了。”
“逛街?”
鄭湘如似乎沒有想到南宮冰玉會這麽說,想了想,才說道:“要不,讓府中的侍衛們陪你一同前去?”
南宮冰玉暗自歎氣,出個門也這麽麻煩,看來,要在這個家裏重新活出自己的自由,又是需要打一段時間的拉鋸戰了。但是臉上仍是溫和的笑,淡淡的說道:“不用了,姚夫人,侍衛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我隻是出去轉轉,會照顧好自己的,您放心。”
聽了她的話,鄭湘如不但沒有放心,反而更加堅持起來,女孩子出門,怎麽可以隨便。假裝生氣的說道:“那不行,要有人陪著你我才放心。”
回握鄭湘如的手,南宮冰玉堅定的說道:“我自有分寸,您別擔心了。”要是出個門都這麽麻煩,她該考慮是否要繼續住在這隨園了。即便這是裘揚送的,她也不想被這些繁文縟節給弄得自己要死不活的。
最後,還是姚軒樹蒼老而洪亮的聲音打斷了鄭湘君接下來要反駁的話,看似隨意,卻隱含力度的說道:“好了,就讓她自己去吧,季城裏也出不了什麽事。”其潛台詞也就是:在季城,無人可以動她半分。
聞言,南宮冰玉對上了那雙睿智犀利的眼,忽然覺得很有意思,她或許應該早點來隨園,認識這個傳奇風雲,名動天下的老人。
鄭湘君看他們那麽堅持,也不便再說什麽,隻得無奈的拍拍南宮冰玉的臉頰,說道:“那好吧,多帶點銀子,喜歡什麽就買下來。”
看她答應了,南宮冰玉馬上說道:“好,謝謝姚前輩和夫人了。冰玉告退了。”她心裏不免嘀咕,汗!隻不過是出去逛上一會,居然像是小孩討糖吃似的,麻煩死了!
“嗯,去吧。”
鄭湘如的話音剛落,南宮冰玉趕緊行禮,退了出去,速度比來時快了不止幾倍!
出了正廳,鬼夢臉帶笑容,剛剛她在那大廳裏苦皺著的小臉,他可是看在眼裏的呢,問道:“要備馬車嗎?”
“不用。”
看南宮冰玉往那蜿蜒曲折的回廊走去,鬼夢疑惑的問:“那現在……”
“回翠竹園。”南宮冰玉懶懶的回道。
“回去?你不是說要出去逛街的嗎?”
“先睡覺。”
丟下三個字,南宮冰玉已經走出很遠了。街什麽時候不能逛,非得挑大清早的出門?那不是要她的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