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平原上,方圓十裏的範圍內,光禿禿一片,地上鋪滿了燃燒後的黑色灰燼,這些灰燼中,有的是草木留下的,也有一些是妖獸的屍體被燒盡後留下的。
黑煙淼淼,絲絲縷縷的煙霧在空中飄蕩,隨著清風,那煙霧就像是被抖開的繩索,彎彎曲曲,黑色的灰燼中尚有餘熱,飄渺的煙塵衝入天空,證明著這裏剛剛發生的大火。
在那黑色的灰燼上,零零散散的坐著眾多妖獸,他們都是十二元辰宮的兵士,更確切的說,他們隻是十二元辰宮半路招攬的兵士,作為炮灰用的,可是,現在還沒有進入戰場,就在剛才,他們就已經被犧牲掉了。
大部分妖獸的臉上都滿是迷茫,他們不知道,接下來的路將如何走,他們加入十二元辰宮是為了搏一個前程的,隻是,他們現在卻被屠嬌嬌給拋棄了,丟下了他們,帶著十二元辰宮的精銳,追趕那些敵人去了。
“悲哀,真是悲哀,這些妖獸加入十二元辰宮到底是為了什麽?值不值得?這又是何苦呢?”張天嘯歎息一聲,望著滿地的頹廢妖獸,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因為,他也是這些妖獸中的一員,他和他們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更能看清事情的深處,略為清醒一些。
“十二元辰宮的門檻哪是那麽好進的,考驗無時不在。”身旁的豹子頭嚴肅的說道。
張天嘯扭頭看了他一眼,“這不是考驗,這是屠殺,十二元辰宮何時考慮過這些妖獸的想法?他們是生是死,十二元辰宮根本不會放在眼裏,這戰爭還沒有真正開始,我們就遭遇了這樣的對待,前來支援的妖獸會少嗎?這一場戰爭下來,整個地犀領到底會死多少妖獸?這真的值嗎?”
張天嘯不知道這值不值,他知道他要生存,他要好好的活下來,而十二元辰宮就是他選擇的一個方向,或者說一個依靠,他不願以本體進入十二元辰宮,卻弄了一個分身過來,一方麵是為了試探,另一方麵卻是因為,本體的實力實在太低,這一場戰爭,真妖強者都可能淪為炮灰,更何況是那些大妖境界的妖獸了。
現在看來,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十二元辰宮很難相信他們這些半路招攬的兵士,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十二元辰宮的精銳已經足夠應付地犀領的兵士了,他們這些招攬來的兵士,更多的還是炮灰和麻痹地犀領。
張天嘯的心中突然一動,十二元辰宮將境內的大部分妖獸都送上了戰場,不管是做炮灰還是麻痹地犀領,這一場戰爭結束後,地犀領內的妖獸絕對是傷亡慘重,沒有了那些實力強勁的妖獸待在領地之內,十二元辰宮在戰勝地犀領後,他們應該會放心很多吧?
畢竟,地犀領統治這片領地已經無數年,所積累下來的實力定然很是雄厚,十二元辰宮即便最後勝利了,想必也是元氣大傷,哪還有多餘的精力去應付境內的其他妖獸,萬一要是有實力強悍的妖獸在那個時候造反,他們憑什麽鎮壓?
他又想到了剛從天殤之地出來時,十二元辰宮就開始清洗領地內的各大小勢力,將所有的不和諧因素,全部絞殺殆盡,不能排除是為了戰後,領地內的平和著想。
“呼!”張天嘯長吐了口氣,這些東西離他還太過遙遠,此時想這些還太早。
“我們手下的兵士又沒有傷亡?”張天嘯問道。
“我手下的三百精銳完好無損,這還多虧了大人的神機妙算。”豹子頭連忙回答道,語氣中滿是恭維。
“我們的兵士也都安全。”這是張天嘯手下原本的那名中隊長,真妖中期的獅類妖獸,叫鐵獅,現在是張天嘯手下的一名小隊長,負責管理他手下的那百名大妖兵士,他是張天嘯手下最精銳的實力。
聽到他手下的兵士沒有損失後,張天嘯也是鬆了口氣,畢竟,那火海的威勢太大,稍不留神,就可能埋身在其中,盡管他早已得到消息,但是,那些偷襲的敵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當他們竄入大營的時候,他也沒有發現。
就在這時,地麵突然傳來轟隆隆的震顫,而那震顫卻在一點點的加強,似乎有千軍萬馬在向這裏奔湧,所有的兵士都感覺到了不對,一個個忘記了恐慌,從地上爬了起來,為了活命,他們還要繼續前進下去。
張天嘯的眉頭微皺,心中隱隱擔憂起來,他也不知道這奔湧而來的妖獸群是敵是友,若是敵人,那屠嬌嬌率領的那些兵士哪去了?
很快,一道道熟悉的身形出現在眾人的眼中,人群騷動,也都暗中鬆了口氣,從他們的盔甲可以看出,出現的兵士是十二元辰宮的兵士。
隻是,他們高興的太早了,那些兵士的距離越來越近,可是,對方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不對,情況有些不妙。”張天嘯很快發現了不對,這些士兵一點都不像凱旋而歸的勇士,更像是落荒而逃的敗兵。
“不好,地犀領還有伏兵,統領大人敗了,快,快,快,趕緊逃跑。”張天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然的話,那些精銳士兵根本不會如此驚慌。
以那些兵士的速度,若是被他們衝入了這些妖獸群中,匆忙間,他們隻有被踐踏的命,所以,當務之急是趕緊逃命,張天嘯也顧不得其他了,身形一晃,率先向妖獸群的外圍衝去。
張天嘯一動,他手下的那些兵士也馬上跟著動起來,一個個展開身法,拚命的向外圍衝去,一旦那些潰敗的兵士衝入妖獸群,定然會引起強烈的暴*動,到那時,他們處在妖獸群的中間,將很難脫出困境。
能被十二元辰宮選作兵士的妖獸,都是經過層層考驗的,他們能活到現在,已經證明,他們都不是傻瓜,一些妖獸眼見著張天嘯這隊另類的行動,在一觀察那些衝撞過來的兵士,也發現了異狀,紛紛掉頭逃跑。
並不是所有的妖獸都能發現異狀,一些妖獸逃跑,還有一些妖獸站著不動,碰撞難免發生,一時間,妖獸群中不斷響起怒罵嗬斥聲,但是,那些逃跑的妖獸,好似全都變成了軟骨頭,一個個罵不還口,爬起來再次向外麵衝去,對於那怒罵嗬斥全不放在眼裏。
“算你識趣!”罵人的妖獸心中暗自得意,真的以為對方怕了自己,隻是,還沒等他們得意片刻,那些潰敗額妖獸已經衝了過來。
“閃開,快點閃開!”衝在最前麵的妖獸大聲嗬斥,他們那個氣啊,此時正是逃命的時刻,這些愣頭青怎麽就擋在了他們的前麵呢?
那些妖獸好似傻了一般,他們的臉上還保留著興奮的笑容,對於這些妖獸的呼喝很是不理解。
“管不了那麽多了,殺過去!”有妖獸氣急的大叫著。
“殺!”
這名妖獸的話得到了所有妖獸的認同,他們祭起神兵,殺氣騰騰的衝向那些站在原地,呆愣的兵士,後麵的敵人還在緊追不舍,這些傻鳥卻來擋路,他們哪裏還會客氣。
“你們……”那些妖獸滿臉的驚慌,此時,他們終於發現了不對勁,隻是,一切都已經晚了,那些被他們羨慕的所謂精銳士兵,正向他們舉起了鋒銳的屠刀。
殺人好似割草,那些呆愣的妖獸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已經葬送了性命,鮮血飆射,殘肢斷臂滿天飛,此時,後麵的妖獸若是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話,他們即便是被殺了也是活該。
“啊!”恐慌的驚叫聲響起,所有的妖獸都開始逃起命來,他們拚命的額向後逃竄,生怕下一個被殺的人就是自己,隻是,此時才想起逃命,是不是太晚了呢?
一開始的時候,那些逃命的妖獸雖然看起來也很驚慌,但是還保留了一些冷靜,而此時,生命懸於一線,這些妖獸哪裏還顧得上其他?你推我攘,跌跌撞撞,無形之中,將他們速度限製在了最低限。
那麽,等待他們的就隻有屠刀了,逃不了,就隻有死。
妖獸的屍體一排連著一排,厚重的大刀舉起又揮下,一個個原本精銳的兵士喪失掉性命,他們費盡心機的加入十二元辰宮,還沒來得及進入前線,卻要倒在隊友的屠刀之下,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何其悲哀的事情。
可憐,可歎,可惜!
逃跑的妖獸從沒有停止過逃跑,揮舞屠刀的妖獸也從沒有停止過揮舞屠刀,沒有慘叫聲,有的隻有大刀劃過頭顱的噗噗聲,當然,還有那些驚慌的妖獸的喝罵聲,他們淒厲的吼叫著,恨不得多生幾條腿,這樣才能更快的逃命。
但是,那隻是他們的想法,跑在前麵的妖獸卻生生的將他們的速度給限製了下來,生命如草芥,可還是要求生,一個人的生,很多時候就代表著許多人的死,這一點在戰場表現的尤為突出。
十二元辰宮的精銳兵士呼嘯而過,他們的速度終於再次加快,因為,擋在他們麵前的所有妖獸都已經葬送在他們的手中,這些兵士的神經嚴肅,握在他們手中的大刀,猶自有鮮血在向下滴落,他們所過之處,留下的盡是滿地的殘肢斷臂,鮮血將黑色的灰燼染成了紅色,血水混合著灰燼,碎肉,將整個路麵鋪滿了紅色的漿液。
一個個血淋淋的頭顱隨處可見,他們的表情各異,但是,驚恐是所有頭顱的共性,就是在死亡的瞬間,他們仍然不相信,盡然是自己的隊友殺害了自己。
清風徐徐,無論多麽慘烈的戰鬥,似乎都無法影響這風的吹拂,這風將那濃厚的血腥味向四周吹散,它們似乎也感受到了慘烈,不忍觀看那些頭顱的表情,似乎隻有將那血腥味吹散,才能抹去那可悲的存在。
隻是,真的能吹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