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和小石頭一人盛了滿滿的小瓷碗蘿卜條,倒到了人家的瓷缸裏,每個人收了兩文錢,兩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可惜,這一代的人們太窮了,即使他們認同了這蘿卜幹好吃,這個價格也公道,可是卻沒有多餘的閑錢來買這份口舌之欲,他們還都掙紮在生存線上呢,大多數的吃食是自家種的,閑錢也就是用來買鹽了,對於美味也隻能戀戀不舍的告別了。
因此,圍繞著大山和小石頭的人雖然不少,要求試吃的也很多,很踴躍,但是真正的掏錢出來買的,也就寥寥無幾的幾個稍微富裕點的了。
大山和小石頭吆喝吆喝的忙活了幾乎一個時辰,蘿卜條一根根的都送出去了五小碗了,也才賣出去十幾碗而已,缸裏還剩了一大多半呢。
眼看著太陽一點點的爬上了頭頂,大山和小石頭心頭著急了起來,麵對著那些總是圍觀,總想著多蹭吃幾根蘿卜條卻不會掏錢購買的人們,他們兩個隻有相對搖頭,一點辦法也沒有。
最後還是大山一狠心,說道,“咱們不能這麽幹耗下去,這一回來集上,咱們還有別的事呢,咱們收拾一下去買東西吧。”
小石頭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隻得點了點頭,“我聽大山哥哥,咱們先去買東西。”
大山和小石頭揣著賣蘿卜條得來的三十多文錢,收拾起了小瓷碗和竹筷子,妥當了放在了大車上,在那群人有些貪戀的目光中,離開了集市口。
因為快到過年的原因,這次大集上賣青菜的也多了起來,大山和小石頭還看到了幾個穿著打扮有些不同的外鄉人,似乎是看準了年關,前來賺上一把的。
由於這些外鄉人的加入,集市上菜的品種和質量也高了不少,大山和小石頭挑揀著好的。兩人商量著,買了半袋土豆子,十幾個洋蔥,半袋子胡蘿卜,甚至還買了昆綠油油的細芹菜,從人家厚厚的棉氈下麵拿了出來,馬上又蓋在了自己的破棉被底下。
這麽一路買下來,剛才買蘿卜幹換來的大子也就花的差不多了,小石頭又從內口袋裏掏了一些大子來添上,這才買齊了東西。這時候,日頭也爬到了正頭頂上,集市上的人們漸漸的開始稀疏了起來。
由於鬆坡屯離著集市比較遠,大山和小石頭不敢再耽擱,兩人牽著牲口的韁繩開始向集市口趕,準備回去了。
剛剛出了集市口,好巧不巧的竟然遇到了第一個嚐吃他們蘿卜條的那個大娘,看到了他們兩人出來,大娘大聲的招呼,“小夥子,小夥子,你們是不是鬆坡屯的啊?”
“是啊,”小石頭勒住了牲口的韁繩,停了下來,應聲道,“大娘,我們倆個鬆坡屯的,你認識我們?”
“不,”老大娘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你們,我認識一個叫藍慶生的,他去年的時候給我們家盤過炕,我看那個小夥子跟藍慶生長的有些像,所以才問問你們的。”
“大娘,你好眼力啊,藍慶生是我爹,我是他兒子哪。”大山一聽,立即接過了話茬,帶著笑問道,“你們家在哪啊?我們有大車,稍你一段路啊?”
“那敢情好,”老大娘裂開嘴笑了,用手指了指前麵,“我家就在李子溝,去你們鬆坡屯正好路過,小夥子和你爹一樣的心善,我今天運氣好,搭一段大車了,真是謝謝你們。”
“正好路過的事,大娘別客氣了。”說著話,大山一伸手把老大家拉上了馬車,笑著滕了個地方,“大娘,你坐這吧。”
老大娘坐穩當了,小石頭也跳上了車轅子,輕輕的一甩鞭子,馬車晃悠悠的啟動了。
坐在搖晃的馬車裏,老大娘瞅了瞅大山大門剩下的大半缸的蘿卜條,惋惜的歎了口氣,“哎,你們這麽好吃的東西也沒賣出去多少啊。”
“可不是嘛,”大山喪氣的說道,“大家都覺得好吃,就是不肯買呢,咱家的蘿卜幹用料足,絕對值這個價的。”
“小夥子這話說的不假,”老大娘認同的點了點頭,閑話一般的建議到,“你們這蘿卜幹啊就是能放的時間太短了,不及鹽巴禁放哪。你想想啊,大家手裏都緊巴巴的,自然會選擇買鹽,而不是買你們的東西了。”
“你們來集市上賣啊,還不如找那些辦喜事的人家呢,這年底了,辦喜事的人家也多,你們賣的這蘿卜幹好吃,價格公道,又是個新奇東西,辦喜事的人家肯定喜歡買的。”
老大娘說著無心,聰明的小石頭卻是聽者有意,他扭過頭來,眼神裏閃爍著激動的光芒,認真的說道,“大娘這個主意好,今天我們正好把蘿卜幹帶出來了,不知道哪村有辦喜事的呢。”
“可真是巧了,”老大娘也是眼神一亮,她抬頭看了看太陽,拍著手說道,“我們村裏就有意見結親的,估摸著這個時候,新娘子也就剛剛接近門,正在拜堂,還沒有開席呢。”
小石頭一下子高興了起來,他興奮的說道,“大山哥,你先趕著大車回去,我挑著咱的蘿卜幹跟著大娘去碰碰運氣。”
“不行,”大山搖了搖頭,“家裏肯定眼巴巴的等著咱們吃飯呢,咱兩個一塊出來,就我一個人回去,他們會以為我把你給弄丟了了。”
“大山哥,你放心吧,從這裏回家的路我認識的,”小石頭自信的說道,“我這還揣著一個菜團子呢,咱們自己還有蘿卜幹,我也餓不著。再說了,人家開席麵辦喜事呢,我怎麽著也不會餓著了。”
“藍家小夥子,你就別擔心了,”老大娘也在一旁幫著勸到,“我看這小夥子說的在理,你們剩了這麽多蘿卜幹回去,也是壓著本呢吧,早點賣出去也好早點回本啊。”
“那,我和你一起去賣,多個人也多雙手。”大山也被老大娘說的動了心思,躍躍欲試的說道。
“大山哥,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咱們買的那些青菜怕凍,你早點趕著車送回家裏去,也好讓家裏人放心哪。”小石頭有條有理的說道。
大山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頭,他趕著牲口一直把小石頭和老大娘一直送到了李子溝的村口上,把一部分蘿卜幹放在了背簍裏,讓小石頭背著,他這才趕了牲口,一路趕著回到了家裏。
大山說完了這段經過,發愁的歎息了一聲,“唉,我把這事想的太簡單了,實指望到了集上這些蘿卜幹就能被大家搶著買了呢,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樣子,這蘿卜幹叫好不叫價,唉,……”
第一次賣蘿卜幹是這樣的結局,也有點超出了雲芳的預料。不過,她很快就釋然了,集市上的那些人們說的對,這裏的人們手頭並不富裕,有點閑錢也要攢起來,隻會買那些必須的生活用品,比如說鹽巴。
現在,自己醃的蘿卜幹加了醋和糖,還有酸梅,口味上是好了一些,可是成本也跟著上去了,為了爽脆的口感,又不能放置太長的時間。這樣的產品放在這樣的大環境裏,可不就是較好不叫價的奢侈品嘛。
就比如她在現代社會裏,人家都說三文魚鱗小刺少,肉色橙紅,肉質細嫩鮮美,口感爽|滑,從島國空運來過來的三文魚更是綠色健康又美味可口,是上佳的菜肴。
可是,這樣的美味食材從單從營養角度上來講是不錯,卻不會進入中國老百姓的餐桌上,原因就和雲芳他們現在醃製的蘿卜幹一樣,實在是太貴了,遠遠的超出了大家目前的消費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