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謝謝藍二嬸子了,我這還沒買呢,就先拿了。”周嫂子高興了接了蘿卜條,轉眼誇獎起了雲芳來,“芳兒這丫頭都長的這麽高了啊,都知道幫著家裏幹活了,到時候來嫂子家找六梅玩啊。”
娘沒有提雲芳臉上的瘤子,而是掩飾著說道,“芳兒這孩子不大喜歡串門子,整天就知道呆在家裏膩著我。”
“這丫頭長大了,藍二嬸子也改帶她出去各家轉轉了,到五柳出門子那天,你帶著這丫頭也一起來看熱鬧啊。”周嫂子一邊說,一邊真正的站起了身子,“我得回去了,家裏還一大家子等著呢,藍二嬸子給我留著啊。”
“好,好,知道你家裏頭忙,我也不虛留你了。”娘也痛快的站了起來,一邊說著,一邊挑起了門簾子。
“外頭冷,二嬸子別出來,坐著吧。”
“送你,我送送你。”
……
娘和周嫂子客氣著,一起走了出去。
眼抽娘把周嫂子送出了大門,雲華一直維持的笑臉一鬆,不屑的撇了撇嘴,小聲的說道,“這個周嫂子精明的很,從她一進門開始就滴溜著眼珠子到處瞅,到處找的,就是想讓咱們白送給她嚐嚐呢,她嘴裏說的好聽,心裏的彎彎腸子可多了。”
雲華對這位周嫂子印象不好,她和她的女兒五柳交情也是一般,遠沒有到娘和周嫂子嘴裏說的那樣好,她們家這次之所以請了雲華去送親,也無非是還了他們家之前欠藍家的一個人情罷了。
雲芳張了張嘴,還沒等說什麽呢,娘的聲音也從外屋傳了進來,“華兒說的對,這個周家的滿腦子就想著占便宜,要不是芳兒拿了出來,我還真不想白送給她嚐呢,怎麽說也是兩文錢呢。”
“娘,姐,你們不是氣她想白占便宜,是氣她聽了別人的閑話,要辭了姐姐送親的差事吧?”雲芳看著臉色不好的自家老娘和姐姐,直截了當的說道。
“是啊,你還小,沒看出來,要不是他們親家要買蘿卜條,她今天來咱家就是這番說辭了,肯定是要拐著彎的辭了你姐姐送親的差事,他們這一家人啊,是做得出這樣的事來的。”娘臉上沒有了一絲的笑模樣,甚至還帶著一絲憤然的說道。
一向善良的雲華也是臉色不豫,認同的點著頭,進一步解釋道,“我倒不是稀罕什麽送親的差事,就是她們這一家人的行事做派,眼睛裏隻盯著自家的利益,從來不知道替人家想想的。臉皮還特厚,求到你的時候啊,早就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了,嘴巴子一碰,什麽好聽說什麽。”
“這麽說來,這個周嫂子是真正的小人了?比秋嫂子更可惡?”雲芳眨巴著眼睛,認真的問道。
雲華點了點頭,繃著一張小臉說到,“芳兒你說對了,這個周嫂子比秋嫂子可精明多了,秋嫂子的壞是壞的明處,周嫂子是暗地裏使絆子,隻要是對她有一丁點好處的事,她就肯定使勁的下絆子、冒壞水!”
說到這裏,雲華似乎還覺得不夠,繼續補充到,“像周嫂子這人不厚道,咱們也沒必要拿著好心去對她,她就是嘴上說的好聽,才不會領咱的人情,說不定背地裏還笑話咱傻呢。”
“你姐說的對,對待這樣的人咱沒必要搭東西哄著她。不是娘不舍的那碗蘿卜條,是給了她不值得,她得了好也不會說出什麽好聽的來。”娘坐在了炕上,語重心長的囑咐道,“芳兒啊,你以後也要學著的點,別總聽人家說的好聽,就什麽都信,要學會看她做的事再判斷一個人值不值得交往。”
聽了娘和姐姐的憤然之語,雲芳暗自點了點頭,她心中對這個周嫂子的看法與娘和姐姐的看法是一致的,雖然換了一個時空,她的那份識人之明還在,她還沒有看偏了人。
對於這樣的人,雲芳有著一套自己的原則,利用了老好人她會覺得心裏不安,若是利用了周嫂子這樣的,雲芳才是覺得心安理得呢。
不過,這段時間來,雲芳一直被娘和姐姐嗬護著,她們對她一直是和言細語的,還是第一次這麽數落她呢,她明知道娘和姐姐生氣不是針對她,心裏還是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唉,雲芳在心裏歎息了一聲,果然被寵愛著的孩子容易傲嬌,長著易碎的玻璃心啊,她原本是那麽堅強獨立的一個人,生意場上挨了那麽多的明槍暗箭的依然屹立不倒的。可是,到了這裏沒幾個月,被寵著也沒幾個月,竟然連這麽一點稍微重一點的話都不舒服起來了。
暗自埋怨著自己,雲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鄭重的解釋道,“娘,姐姐,你們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那周嫂子不是什麽厚道人,我拿了蘿卜條不是拿給她的,是通過她的手拿給那個要買蘿卜條的人,咱們這是做生意呢,不是和她周嫂子一個人賭氣。”
“唉,”娘歎息了一聲,不甘心的說到,“芳兒說的這些我也不是沒想過,隻不過是不想讓那個周嫂子白白拿了咱們的蘿卜條去做好人,白白的讓這樣的人臉上有光,她得了好處,背地裏不怎麽笑話你這孩子憨呢。”
“芳兒的心太善了,將來肯定是要吃虧的,”雲華也憂慮的說到,“再遇到周嫂子那樣人,你可不能光想著做老好人了啊。”
“娘,姐,你們聽我說,”雲芳坐了下來,一手拉了娘,一手拉了姐姐,神秘有小聲的說道,“要是你們覺得不甘心,咱們也讓愛貪便宜的周嫂子嚐點口頭好不好?”
“你想幹什麽?”娘皺了皺眉頭,擔憂的說到,“你這孩子又有什麽鬼主意了?你剛才說的對,咱們是要做生意的,他們辦一場喜事下來,怎麽也要買上二、三十文錢的。娘雖然心裏憋氣,可也不能和錢過不去。”
雲芳得意的搖了搖頭,“娘,你不是憋氣嘛,芳兒就給你出了這口氣,咱們這次啊錢照樣賺,就是駁了她周嫂子的麵子,讓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徹底的得罪她一次。她以後啊,也就是背後說說壞話,明麵上讓她絕對什麽話也說不出什麽來。”
“這,……”娘沉吟著,一時拿不定主意了。
雲華想了想,狠了心勸到,“娘,我看這事行,周嫂子那人就是個吃硬不吃軟的,咱們即使給了她甜頭,遇到事情的時候啊,她還是那副德性,還不如好好的教訓她一次呢,讓她也知道知道咱們家不是她能隨便欺負的。”
“行,娘聽你們姐妹倆的,”娘下定了決心,用力的點了點頭,認真的說到,“寧可得罪她這一次,也不能讓她背後說咱們芳兒是憨包,你打算怎麽做啊,娘去找她去。”
“不用,”雲芳搖了搖頭,篤定的說道,“她這次得了便宜,會帶著她的親家上門來的,到時候你們別把話說死了,看我堵了她的嘴。”
說完這話,雲芳站起了身來,快速的說道,“娘,你們等著,我去提前給他們準備下去。”
“好,你去吧,娘也去做午飯去。”娘長滿了魚尾紋的眼角上蕩漾開了一個欣慰的笑容,痛快的說道。
雲芳得了娘的準許,拎了一個小板凳就飛快的跑到了上午醃蘿卜的大缸,把板凳放到地上,她踩了上去,點著腳從裏麵拿出了五個水蘿卜,然後拎著水蘿卜就鑽進了小耳房裏。
整個醃的水蘿卜都放在了外麵院子裏,精貴的蘿卜條在小耳房裏放著呢,雲芳拎著整個的蘿卜進來,拿起菜刀把蘿卜切成了一條條的,和那些蘿卜條大小差不多的,然後又隨手取過了旁邊一個半大的粗瓷缸,把新切成的蘿卜條裝了進去,用趕緊的勺子舀了一點原來醃蘿卜條的料水淋在上麵,又從水甕裏舀了一大勺涼水也澆在上麵,特意為周嫂子特意準備的蘿卜條就準備好了。
做完了這一切,雲芳滿意的拍幹淨了手,高高興興的出了小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