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娘一連串的詢問,雲芳趕緊把秋嫂子的來意和做派挑揀著重點給娘說了一番,最後總結的說到,“這個秋嫂子雖然以前有種種的不是,可是她為了兵娃子能求到這個份上,也算難得了,我就自作主張的答應了到傍晚咱們家裏辦完了事的時候,讓她打發了小柱子來取料水,娘不會怪我的吧?”
“是啊,當娘的哪有不疼自己的孩子的啊,芳兒你做的對,不管秋嫂子如何,她家的兵娃子確實可憐,咱們能幫上一把就幫一把吧,這事行善積德的事,娘怎麽會怪你呢。”聽了雲芳的話,娘隻是稍稍的一頓,馬上就讚同的點了點頭。
說完這些話,娘才又幽幽的歎了口氣,有些擔心的說道,“唉,隻是有一條,幫知她們可以,可不能把自己搭進去,你爹也說了這鹽的事官府查的緊,可別因為這事泄露了出去,那就麻煩大了。畢竟秋嫂子這人以前可是個不分好賴人的人哪。”
“我就知道娘心善心軟,才這麽自作主張的,”雲芳笑嘻嘻,有些狗腿的說道,“泄密的事情娘也不要擔心,秋嫂子拿她家的兵娃子立下了重誓的。而且,我也沒有和她直接說透是因為鹽的事情,隻是答應了給她一些料水,每天讓兵娃子摻著溫水喝下去罷了。”
“嗯,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咱們行善幫人,也要自己留個心眼,”娘滿意的連連點頭,“秋嫂子的人不咋地,對她的孩子倒是上心的狠,她能拿兵娃子發下這麽重的誓,咱們倒也不擔心他泄露什麽了。好了,大家夥都在咱們家幫忙呢,咱們不能舍了人家忙活,我得進去照應著了。”
娘說著話,剛想轉身,可是還沒等腳抬起來呢,耳邊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招呼,“姐,你在外邊幹嘛呢?家裏的事都忙活完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娘的眼圈一紅,驚喜的抬起了頭來,幾步迎了過去,“博文,你,你來了啊,來了就好,來了就好,華兒要是知道你來了,肯定會高興的。”
娘高興的說完,臉上的神色又是一緊,立即擔憂的說道,“你怎麽來了?玉珍她知道不?你偷跑過來的吧?我這裏一切都好,來幫忙的人也不少,都能忙過來。你看一眼就快回去吧,要是讓她知道了,又要和你鬧騰,鬧騰的一家子連年都過不好。華兒那裏我給你說一聲,把你當舅舅的這番心意帶到了就行了。你快點回去吧。”
娘一邊著急的說著,一邊紅著眼圈往外推搡著舅舅。
“姐,你別擔心,你別擔心啊,”舅舅趕緊解釋道,“我來的時候和她說過的,我,我說出來這邊籌些錢,年前先給老三炮家還上一部分。玉珍,玉珍她沒有發脾氣,她是默許了我過來的。”
聽了舅舅的解釋,雲芳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個李玉珍還真是吃定這個大姑姐啊,明明是派了舅舅來這裏借錢的,卻還是擺出了這麽一副給人恩惠的嘴臉,這樣的人不值得幫忙的。
原本雲芳原本還想著為了讓娘的心裏好受點,想著如何幫助舅舅一家渡過眼前這一關,趁著家裏手頭寬裕了些,先幫他們解決了和老三炮家的紛爭的。
可是,現在聽舅舅這麽一說,雲芳算是徹底看明白了李玉珍內的為人,她那種人和早先的秋嫂子是有的一拚,甚至比秋嫂子還不如呢。明知道娘和舅舅是親姐弟,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她卻一味的貪得無厭,屢屢的讓娘和舅舅為難,這樣的人就是對她再好,她也不會領情的,反而會覺得是你怕了她,下一次會更加的變本加厲的。
想的明白,雲芳心中改了主意了,既然爹和娘商議的是拿給他們八百文錢,那就按照爹娘商量的辦就好,她不會多嘴出主意的,讓李玉珍在老三炮一家子手裏多吃點苦頭也好,也讓她明白明白點世事人情,明白明白肯幫她的人她得學會感恩。
雲芳這邊想著將來如何調撥李玉珍的事情,娘那邊卻沒有想這麽多,聽說了自家兄弟是過了兄弟媳婦的明路趕來的,立即就放了心,推搡著舅舅動作立即就變成了拉,嘴裏還一個勁的說道,“這樣就好,這樣最好,你就踏踏實實的在這裏吃了席麵,錢的事別擔心,我和姐夫都合計過了,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們作難就是了。”
“還是姐疼我,”舅舅郭博文一個大男人也紅了眼圈,他掩飾的抬起袖子來摸了摸眼角,不好意思的說道,“玉珍,玉珍那人,那人就是那樣,姐,你大人大量別和她計較啊,兄弟心裏,心裏……”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聽到舅舅提起了那個李玉珍,娘的臉色一沉,立即又轉了起來,她心疼的拍著弟弟的胳膊,勸到,“姐知道你為難,我是不會和她計較的,你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娘一邊說說著話,一邊拉著舅舅的胳膊往院子裏走,還刻意提高了一點音量,用理所當然的口吻吩咐道,“博文啊,你來得正好,快點幫你姐夫他們一塊搭暖棚子去,今天全鬆坡屯的人都來吃飯,大山又請了一些外村的朋友們,咱們得搭大一點的暖棚才夠用。”
娘大聲的說著話,拉著舅舅進了自家的大門,雲芳也隨著娘和舅舅一起轉了回來。
娘大聲的說話聲,果然把爹給引了出來,爹撂下了手裏的一塊大木板,抬起了頭來,帶著笑招呼道,“博文這麽早趕過來了啊?得起了個大早吧?”
舅舅明白姐姐和姐夫的意思,當著鬆坡屯這麽多人的麵門,實在不是他說自己家裏那堆破事的時候,他強擠出一絲笑容來,隨著姐夫的話茬說到,“今天是華兒的大日子,我這個當親娘舅的能不上心嘛,起大大早還晚到了呢,勞累各位老少爺們幫襯著了。”
舅舅說著話,衝著鬆坡屯的人們拱了拱手,舅舅這是以藍家幾個孩子親娘舅的身份,用半個主人的禮儀答謝鬆坡屯幫忙的眾人了。
看到郭家舅舅的到場,鬆坡屯的眾人中想起了一片不大不小的嗡嗡聲,大家悄悄的交換著眼色,猜測著郭家姐弟的關係。
因為幾天前郭家舅母鬧上門來的事情,而那個郭博文又是個怕媳婦的,大家以為今天外甥姑娘訂親,親娘舅不會出現了呢,沒想到人家竟然起了個大早趕了過來,雖然是一個人來的,但是畢竟是到場了。
照如今的局勢來看,這郭家姐弟二人的關係並沒有像外麵傳的那樣惡劣呢。大家悄悄的議論著,都擺眼神偏向了藍家老大家的方向,忍不住再次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這親娘舅到場了,那親大伯呢?離的怎麽近的藍老大一家又會做如何的表示呢?
就在大家紛紛議論著藍老大的表現之時,藍老大家裏也並不平靜。
聽著不遠處的藍老二院子裏傳來的一陣陣的歡聲笑語,藍老大的心也跟著一陣陣的跳個不停,仿佛在受著什麽煎熬一般。
煎熬到後來,藍老大攥緊了拳頭,眉頭子也深深的擰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他一咬牙,幹脆‘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當,當家的,”金鋒娘眼皮一跳,也緊跟著跳了起來,她緊緊的拉住了藍老大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問到,“當家的,你這是打算幹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