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女芳華

197 開夜車

菊大娘沒有說話,就是訕訕的笑。

“李大哥見外了,我核老姐姐雖然不是親姐妹,可是特別的投緣,我師沒有姊妹的人,老姐姐在我的心裏就跟親姐姐一樣的,”娘爽利的說道,“以後啊,老姐姐要是想不開了,你就帶著她去咱們鬆坡屯散散心,有華丫頭和芳丫頭在一塊嘰嘰喳喳的,也能哄的老姐姐高興一些的。”

“聽你們的,”菊大娘接過了話茬來,“開了春把地裏的莊稼種下去,我就去你們家串門子去,你們可不能嫌我煩啊。”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歡迎來來不及呢。”娘趕緊應承了下來,“好了,鬧了你們這麽一整天,我們也改回去了。”

辭別了菊大娘倆口子,藍家一家人上了馬車,還是大山坐在車轅上趕車,一家人又在夕陽扯出的長長的背影陪伴下回了鬆坡屯。

雲芳她們出去走親戚的這一天,爹和小石頭也沒有閑著,他們趁著別人家走親戚的空隙裏挑了不少苦澀的鹵井水,按照雲芳教給他們的辦法,又熬至出了一大批鹽巴來。

同時,趁著熟土瀝鹽的空隙,爹又帶著小石頭把張大年送來的大白水蘿卜挖出了三大車來,兩人輪流著用小推車把水蘿卜推回了院子,小石頭還緊著天快黑的功夫擔一水缸不苦澀的井水,準備著清洗蘿卜上的泥土呢。

小石頭剛剛撂下了水桶,大山就趕著馬車回來了。

看著家裏堆著的一大堆大白水蘿卜和水缸裏滿滿的一大缸水,大山笑了起來,調侃的說道,“爹、石頭,你們兩個真是能掐會算嗎?你們怎麽知道張管事還急著要蘿卜條呢?”

“不是咱們能掐會算,”石頭也沉靜的笑了笑,幫著大山卸了車,“是爹的盤算,說是那些大白水蘿卜埋在地裏也不是個事,多埋一天就多康一些,不管張管事什麽需要,咱們都得先醃出來才好。”

“爹不愧是爹,想的就是周到。”大山感慨的說著,把牲口拴進了牲口棚子裏,那裏麵早已放還了草料,李永栓送來的小馬駒子也在裏麵吃草料呢。

大山和小石頭收拾著車馬的功夫,娘已經帶著雲華和雲芳進了屋,和爹說起了今天和張管事交接的事情來,“……,他爹啊,聽張管事的那意思,是讓咱們趕緊把剩下的大白水蘿卜都醃成蘿卜條,他過幾天還要給咱們送些大白水蘿卜來呢。”

“盡快把這些大白水蘿卜都醃上這事,就是他不囑咐我也準備動手的,”爹‘吧嗒’的一聲吸了一口煙袋,有些為難的說道,“可是他要再送大白水蘿卜來,怕是要康上一半,要是一個不留神,收拾的不利落了,醃出來的蘿卜條怕是要變味的。失了原味的蘿卜條,怕是要影響了人家鋪子的生意的。”

“你說的也是,”娘跟著歎息了一聲,“唉,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了那些大白水蘿卜,這才幾天的工夫啊,現在的大白水蘿卜就比年前又康了不少,一大車啊恐怕隻能醃出四百五十碗了。”

“今天我們已經和張管事提了這個事情了,”雲芳也有些凝重的說道,“他也有數了,隻希望他能找了盡可能多找些大白水蘿卜來,咱們能小心的挑一挑,能夠了張管事鋪子裏預訂出去的數目了。”

“也隻能如此了。”爹又‘啪嗒’一聲吸了一口煙袋,轉了個話題,“你們去李子溝拜年還順利吧?”

娘一聽爹提起來這個話題,眉梢一揚,神色就有些飛揚了起來,她立即把路上遇到李錦容道歉和菊大娘家的李永栓被李錦容帶到了縣城鋪子裏當夥計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爹知道。

娘剛剛說完,大山興奮的話音就響了起來,“爹,永拴兄弟去了縣城當夥計,剛一去就有工錢拿呢,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哪。”

“大山說的是,”娘點了點頭,卻說起了事情的另一個方麵,“這李子溝的老姐姐為了咱們家的事和李明化家的打了一架,那李家小子不但沒有記仇,還給了永拴小子這麽好的一宗巧差事。這麽看起來,李錦容那小子還算是個恩怨分明的明理之人,怪不得芳丫頭說,那個小子不會壞了咱們的事呢。”

娘越說越高興,臉上竟然又隱隱的露出了某種興奮之色來。

爹聽了娘和大山的話卻有些無動於衷,他再次‘吧嗒’、‘吧嗒’的狠狠的吸了幾口大煙袋,思量著說道,“他娘啊,咱們和那李明化家早就斷了來往十幾年了,如今人家在縣城裏開著鋪子,人家的兒子好壞和咱們沒有關係。”

“他爹啊,”娘沒有理會爹言辭裏的勸阻,有些不甘心的繼續說道,“開始的時候我也是很氣李明化兩口子的,不管是十幾年前還是最近他們幹的那些事,不過這都是那兩個做老子娘做的事,我,我的意思是說,……”

“娘的意思是說,咱們該吃飯了,”雲芳適時的把雲華做好的飯菜端了進來,大聲的打斷了爹和娘的話題,“咱們該吃飯了,吃的飽飽的,晚上還有事呢,院子裏那一大堆的大白水蘿卜等著咱們呢。那些大白水蘿卜要是就這麽在院子方上一個晚上啊,明天可就用不成嘍。”

雲芳故意這麽一番長篇大論的,一家子人都笑了起來,不用招呼就圍住了飯桌子周圍。

因為有三大車的蘿卜等著呢,大家都自覺的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匆匆的吃過了晚上,大家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藍家人已經醃了好幾回蘿卜了,對於整個流程和大家各自的分工都已經很熟悉,隻不過現在的蘿卜開始變康空心了,負責切蘿卜的人就要留心去掉已經康了的蘿卜,速度上就比原先慢了一些。

雖然同樣是三大車的大白水蘿卜,這三大車的大白水蘿卜醃製的也就費時了些,當藍家人一口氣忙活完的時候,子時已經過半,馬上就要醜時了。

古代的人們沒有什麽豐富的夜生活,更沒有熬夜的習慣,忙活了大半夜早就困的哈欠連天了,若不是事情沒有做完停不了手,早就熬不住了。

晚上熬了夜,又累又困的,大家這一覺就睡的特別的沉。第二天,包括小石頭和爹在內,藍家一家子都起晚了,直到日上三竿,藍家小院的大門才‘嘎吱’一聲的打開。

吃過了比平時晚了一些早晚,爹又帶著大山和小石頭兩人去地裏把最後兩車的大白水蘿卜都挖了出來,大家一鼓作氣把這兩車的大白水蘿卜都利落的醃了起來。

到中午的時候,藍家小院南牆根底下一溜的大粗瓷缸裏就又都滿滿登登的了,除了一個大缸裏是整個醃的蘿卜,其他都是蘿卜條。

想當初,雲芳試驗著醃了一些蘿卜條,按照兩文錢一碗的價格往外賣,可是滯銷的啊。如果不是後來他們想出了用大白水蘿卜換蘿卜條的辦法,不是年底了辦喜事的人家多,他們的蘿卜條是不會這麽順利的賣出去的。

當然了,藍家的蘿卜條賣的順利,也少不了李錦容懷著各種小心思的推波助瀾。而到了後來張管事也找上了門來,藍家的蘿卜條才出現了目前這種供不應求的局麵,可原材料大白水蘿卜已經告罄的!

那時候的藍家還為了蘿卜條的銷路發愁呢,雲芳根據周圍人們的消費水平和自己家裏的實際情況,決定把那些大白水蘿卜整個的醃起來,什麽配料也不放的,就單純的用鹽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