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些留神無主的雲華一下子靜了下來,指著雲芳跳了起來,“你這個丫頭,咱們家差點出大事,人家嚇的不行,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大山卻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芳丫頭說的沒錯,石頭確實很聰明,也很有眼色,上次我們倆去舅舅家的時候,如果不是他在我旁邊,有好幾次我都差點發脾氣,辦錯事了。華丫頭許給了他啊,……”
“哥哥,……”雲華拖著長長的尾音垂下了頭來,她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拉住了娘的手,不依的告狀說,“娘,你看哥哥和妹妹他們兩個啊,他們,他們都是說的什麽話啊?”
雲華害羞不是因為雲芳和大山誇大的稱讚了小石頭,相反的,在她的心裏,小石頭就是聰明的,是極其有眼色的,是穩重可依靠的。隻不過,她心裏這麽認為,是不會說出口的,可是雲芳和大山這麽說,就讓她不好意思了,尤其是雲芳用調侃的語調左一個‘姐夫’,右一個‘姐夫’的叫著,她怎麽會不害羞呢。因此,她才求助了娘的。
可是,讓雲華沒有想到的事,娘的心裏也美著呢,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哪。尤其是小石頭這個準女婿確實很聰明。
娘回憶著方才院子裏的情形,一邊欣慰的笑了。麵對這羞怯的雲華,娘卻一本正經了點了點,“嗯,我覺著大山和芳丫頭說的都有道理啊,娘瞅著石頭那孩子確實是個好的,要不然我咋把自己的寶貝閨女許給了他了呢,娘也是有眼光的人哪!嗬嗬,嗬嗬,……”
娘說到這裏,終於憋不住的笑出了聲來。
“娘,你,你……”雲華沒有想到娘竟然也像個孩子一樣的打趣自己,羞的跺了跺腳,轉身就往外走,“我,我跟你說了,我……”
被大家打趣了的雲華剛剛跑出了正屋,本想躲回自己的屋子裏去,卻聽到自己家的院子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藍二哥在家不,藍二哥在家不?”
“是王大叔啊,快家裏來吧,”雲華穩了穩心神,高聲的說道,“我爹沒在家,出門辦事去了。”
聽到院子裏的招呼聲,被雲華稱作王大叔的人熟撚的推開了小院子的大門,嘴裏還奇怪的‘咦’了一聲,“咦,你們明天不是要開始殺豬了麽?怎麽藍二哥沒在家呢?”
“就是因為我們家明天要開始殺豬了,我爹今天才這麽著急的去買鹽的,要不然明天可就沒有用的了。”雲華仔細的解釋著,卻是有些故意的提高了一些聲調,讓院子外麵的人也能聽得到。
王大叔聽了倒吸了一口涼氣,語氣有些酸溜溜的說道,“這殺豬還有用鹽啊?這得多大的本錢哪?也就是你們藍家能做的起了?要是換了旁的人家別說買活蹦亂跳的新鮮大肥豬豬了,就光買鹽也買不起啊!”
王大叔和雲華在院子裏說話的功夫,雲芳也聽到了院子裏的動靜。對於這個王大叔她還是記得的,他叫叫做王老蔫,也是賒欠給了他們家的大肥豬人家之一,隻不過他們家的豬比別人家的要瘦上一些,依雲芳目測,如果上秤秤的話,估摸著能少上個二三十斤。
隻是,藍家開始說規矩的時候沒有說的很細,都是按照整頭豬說的,那些對有略微小上一些的大肥豬的人家見到藍家去相看都是一臉的不大好意思,說話也帶著一種淳樸的感激。隻有這個王老蔫感激的言詞下隱隱透出了一股子占了便宜的得意。
因為王老蔫家的肥豬個頭小,長的又瘦,所以爹把他們家的豬放在的最後來殺,也就是相當於讓他多喂養幾天的意思。在前麵遇到相對瘦小的大肥豬的時候爹都是這麽安排的,那些人家知道自己的豬什麽情況,一句話沒多說句應承了下來。
偏偏是這王老蔫明明已經占了便宜了,卻還是不死心,墨墨跡跡了半天,非要把他們家肥豬宰殺的順序往前提提。爹當時雖然有些不高興,但還是抹不開麵子,最終把他家的大肥豬宰殺的順序挑到了中間,也是第三十名上。
不過,爹雖然應承了王老蔫的要求,雲芳卻在她自己的小賬本記上了一筆,以後在和他們家打交道一定要留個心眼,要是能繞開一定繞開他們家,吃虧事小,誤事最麻煩了。
考慮到明天是第一天殺豬,爹讓大山先通知了前五家明天把豬拉來,緊跟著的五家做準備,根本就沒有後麵的人家說的。
可是這個王老蔫卻這麽快的找上了門來,雲芳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他是為了什麽來的啊。
雲芳知道這個王老蔫,娘在鬆坡屯這麽多年了,自然更是了解王老蔫的秉性,她沒等皺著眉頭的雲芳出聲,就徑直一撩棉門簾子出了裏去。
“瞧他大叔這話說的,咱們都是鬆坡屯土裏刨食的,誰家又比誰家富裕了呢?咱們要是真富裕,也用不著賒欠著大家夥的了,”娘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出了裏屋,笑著招呼道,“他大叔啊,快進屋來說話吧。”
“不啦,不進屋了,”王老蔫擺了擺手,有些遲疑著說道,“我原本想著來求藍二哥點事的呢,他不在,……”
王老蔫說到這裏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眼珠子嘰裏咕嚕的亂瞅著,等著娘自動的問他有什麽事。
雲芳生怕娘一個不小心被王老蔫給饒了進去,趕緊一扯娘的衣襟,仿佛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一樣不管不顧的插了大人間的說話,“娘啊,爹走的時候還發愁呢,說是咱們家沒有那麽多的錢了,您不是說咱們家賒不起那些大肥豬的話,就揀著大肥豬個頭大,又長的肥的殺麽?要不讓哥哥去那些肥豬小的人家去個信去,別耽擱了人家,趕緊另行買賣?”
雲芳愁容滿麵的看著娘,眼梢的餘光卻一直瞅著不遠處的王老蔫,看到他臉上變了色,忍不住嘴角一抽,心頭小小的得意了起來。
娘看到這樣的雲芳,也明白了她為什麽沒頭沒腦的說的那番話來,配合的歎息了一聲,“唉,咱們芳丫頭說的是,咱們家就是這麽個狀況,要是咱真的富裕,也就不在乎那豬兒的肥瘦了,可現在,唉……”
聽了藍家母女的對話,王老蔫的眼皮自跳,嘴巴裏好像吃了一口黃連。他原本是打著求了藍家明天就收了他家的大肥豬的主意,不過還能等他說出口呢,卻先聽到了那個醜丫頭和她娘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要說這鬆坡屯最瘦小的大肥豬也就是他王老蔫一家了,要是藍家真的動了這樣的念頭,他們家的大豬就是第一個不要了的啊。他這個時候湊上來,這不是明晃晃的提醒著人家找上自己麽?要是藍家不肯收了他家的豬,他,他自己宰了,換回五十文錢都難啊!
王老蔫一著急,腦門子上就冒了汗了,他的小眼珠子骨碌碌的一頓亂轉,有了計較。
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王老蔫大聲的說道,“那,那什麽,既然藍二哥沒在家,我,我就回去了。”
一邊說著話,王老蔫一邊慌慌張張的就外走,生怕自己多呆一會兒,藍家就說出退了他們家的大豬的話來了。
娘憋住了笑,對著王老蔫慌張的背影大聲的說道,“王家大兄弟,你別走啊,你不是要找我們當家的有事麽?他不在家,你和我也是一樣的,這殺豬的事情啊,我們當家的都跟我交代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