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芳這段時間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情。
隨著藍家賣蘿卜條、賒欠大肥豬,還有鹵豬頭、醃火腿等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辦下來,藍家已經不再是當初守著自家小院子過小日子的藍家了,勢必會越來越多的涉及一些商業上的往來,這帳目和寫字都是要涉及到的。
而這兩件事情也不像醃蘿卜條、醃豬肉那樣以夢到老神仙就可以給順利的遮掩過去的。畢竟,生意人大都走南闖北的,商業往來的人們不是封閉鄉村裏的那些淳樸山民,模棱兩可的說辭,是不能唬住那些人的。
在和張管事交易的過程中,雲芳隻是不小心露了一點心算的尾巴,就被張管事給盤問了一番,若是再被人發現她能無師自通的認字、寫字,那更是解釋不清的大事情了。
可是,為了藍家將來這一攤子能有一個清晰良好的開端,這兩樣東西都是繞不過去,是必須要做的。
為此,雲芳暗自琢磨著,這件事情必須找一個幌子才行。當然了,認字的事情可以找一個幌子,寫字的事情雲芳卻根本就是不會,原因無它,那些老祖宗流傳下來的繁體漢字,作為現代人的藍丹溪連猜帶蒙的認識就算文學素養不錯的了,至於用那種軟毛筆寫出來,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在藍雲芳還是藍丹溪的時候,她所處的時代日常工作都是在電腦上完成的,除了簽自己名字的時候,誰還會提筆寫字啊,更別說用軟綿綿的毛筆寫繁體字了。會那些的人都叫藝術家,頂不及了也是有錢有閑的書法愛好者,不幸的是,藍丹溪不是其中之一。
今天,看了郭四爺瀟灑的潑墨揮毫,雲芳的心頭就是一動,再和大丫他們幾個說笑的時候,雲芳就把話題刻意的往郭四爺的身上引。
好在,大丫幾個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對於郭家莊人人尊重的鄉老郭四爺的事情還是都知道的,覺察到他們敬佩的雲芳姐姐對郭四爺的事跡感興趣,三個孩子都爭先恐後、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大丫他們說的零碎,但是相互補充著,雲芳還是理出了一個清晰的頭緒來。
原來這郭四爺本名叫郭青,字維剛。雖然他現在隻是郭家莊的一個鄉老,可是年輕的時候也是風光過的,年輕時候的郭四爺也不時住在他們郭家莊的,二十跟著外婆家的一個親戚住在城裏,在人家的族學裏上學,還不到二十歲就考中了秀才。
隻不過一飛而起之後,郭四爺的運氣似乎用完了,連著考了好幾場,都沒有再高中舉人,年近而立了還是靠爹娘土裏刨食的養活著。郭四爺越想心裏越不是個滋味,最後不得已放棄了自己的秀才架子,利用自己能寫一手好字,又跟著一個同窗學過一點打算盤,去一間小鋪子裏做了一名帳房先生。
憑著郭四爺的聰明,他很快就適應了帳房先生這個新職業,做的有聲有色的,可是好景不長,郭四爺適應了帳房先生這個職業,可他東家卻到了黴運,被人算計的一夜豪賭,就拜光了家業,鋪子低價盤了出去。
郭四爺一怒之下,回到了老家郭家莊耕讀為生,把早年積攢下的一些錢財買成了土地,準備踏踏實實的過完下半輩子。
回鄉之後,郭四爺的運氣終於好轉了,莊稼年年豐收,他他識文斷字又懂的算賬,時常幫大家解決一些糾紛,不出幾年,他的聲譽就越來越好,得到了大家的尊重,代替了剛剛去世郭浩爺成了郭家屯的鄉老,在鄉親們中加權威無比。這些年來,大家早就把郭四爺看成了公正和公平的化身了。
了解了郭四爺的情況,雲芳心中興奮無比。郭四爺簡直是她的救星啊,文能寫字,武能算帳啊,正好都是她急需要學習的技能哪。
心中打定了主意,吃過了午飯之後,雲芳就笑吟吟的提出了去郭四爺家道謝的提議。
娘和舅舅對望了一眼,同時點頭,“嗯,郭四爺為了咱們家的事情操心勞力的,咱們是該去道一聲謝的。”
聽了這姐弟兩的話,一旁的李玉珍不自覺的抖了抖,卻沒敢像往常那樣的阻攔,而是有些幽怨的掃了一眼郭博文,自己老老實實的去收拾碗筷了。
舅舅和娘商量一番,提著從鬆坡屯帶來的醃蘿卜條、藕夾子還有一些豬雜,帶上了大山和雲華、雲芳、大丫、小四、麗丫,一行人有些浩浩蕩蕩的去了郭四爺家。
郭四爺家吃飯比較早,雲芳等人到的時候,郭四爺已經在了那間寬大的書房裏悠閑的喝茶、讀書了。
仿佛早就預料到他們要來一般,郭四爺沒有推辭,徑直吩咐自家的老婆子收了他們帶去的吃食,又打發了自己的孫子、孫女帶著大丫姐弟幾個去玩,讓自己的兒子、媳婦招呼著大山和雲華兩兄妹,他自己把郭博文、郭博淑還有小丫頭雲芳領進了他的書房裏。
雲芳沒有真實的見過這個時代的書房,可是她卻從不少影視作品上看到過類似的影像,書房都是代表著一個人的文化素養,什麽筆墨紙硯、琴棋書畫、金石印章、文史奠祭、如意等物件,幾乎代表著讀書人烙印的東西都會很齊全。
可是,一進了郭四爺的書房,雲芳卻有些吃驚,這裏與其說是一個古代讀書人的書房,還不如說是一個小小的客廳更合適。裏麵並沒有裝飾用的琴棋書畫,金石印章、如意等物件,就連書籍也不多,就是不長的一小排孤零零的在靠西邊的書架上放著,不遠處的擱著筆墨紙硯,一個茶盤,旁邊還頗為不和諧的放著一個算盤。
雲芳不動生色的打量著郭四爺的書房,郭四爺也在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見她的目光從屋子裏的陳設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他刻意拿進來的算盤上,郭四爺的眼梢挑了挑,帶著一抹揶揄的微笑,說道,“怎麽樣,老頭子這裏的陳設還讓小丫頭看的上眼麽?”
郭四爺突然說了這麽一句,娘和舅舅都嚇了一跳,娘趕緊一按雲芳的頭,陪著小心說到,“四爺,您老別和小丫頭生氣,這孩子年紀小,不懂事,您這麽東西她都沒見識過,一時好奇沒有了規矩,您老別見怪。”
“哈哈,哈哈,……”郭四爺不以為意的大笑了起來。
娘和舅舅都一時摸不到頭腦,愣在了當場。
雲芳被娘強按著頭,看不到郭四爺的神色,自然也不好插嘴。
郭四爺自己笑了一會兒,止住了笑聲,抬手指著旁邊的幾把椅子說道,“坐吧,你們都坐吧。博淑養了一個好閨女啊,這孩子是塊沒有雕琢的璞玉,可惜生在了咱們莊戶人家,可惜了啊。”
“您來過講了,她一個小丫頭家家的,哪裏擔的起您老這樣的評語哪。”娘一邊小心翼翼的挨著椅子邊坐下,一邊謙遜的說道。
“博淑哪,你小看了自己個的小丫頭啊,”郭四爺卻微笑著擺了擺手,“別看我不大出門,也不大喜歡熱鬧,可是這十裏八村的事我還是知道一些。你們家最近又是賣蘿卜條,又是賒欠豬肉的,這日子過的很紅火嘛。”
看著郭四爺一幅四平八穩的樣子,娘沒由來的就是一陣心虛,可是自己明明沒有做什麽不能未外人說的事啊,娘忍不住搖了搖頭,突然心頭一閃,臉色就不大好看了起來,急忙說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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