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先生’這稱呼不是像後世的人們一樣是女人對自家老公的文雅稱呼,而是一種尊稱。
先生這個稱謂,字麵的意思表示:出生比自己早,年齡比自己大的。以此外延為對有一定地位、學識、資格的人可以稱為先生。古漢語“先生”一詞是對有學問者的尊稱,並非所有人都可稱為先生的。
而在這個時代,先生則是專門稱呼老師的。雲芳說起了‘先生’,也就是說這丫頭不是天生這樣的聰慧異常的,是有人教導所致。
因為對雲芳的好奇,張管事自然而然的也對能教到出這樣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弟子的先生好奇了起來。
心頭轉了轉,張管事笑著問道,“不知道小丫頭的先生是哪一位高人哪?學生就這樣機靈了,先生改是如何一位高深的大儒呢?”
“我的先生啊,”雲芳脆生生的托著長音,在張管事好奇的目光注視下,她驕傲的大聲說道,“我的先生就是郭家莊的郭四爺,郭青郭維剛先生,先生教我讀書寫字,還教我打算盤呢。”
雲芳故意提起先生的話茬,就是表明為了自己不是無師自通的怪咖,是有師傅教導的,她也沒指望張管事知道郭四爺這號人,畢竟郭四爺也隻是在周圍幾個村子裏有名,但是一個落魄秀才半路出家做了賬房先生的人,恐怕還入不了百年老鋪一個能擔起一個鋪子的管事的眼。
不過,雲芳以驕傲的口氣提起郭四爺也不是為了借助師傅的名頭,不過是側重告訴張管事自己是有師傅教的,自己能寫能算,一點也不足為奇,她這是為了以後自己寫寫算算的不引起他人的非議提前做的一道幌子罷了。
不過,饒是雲芳兩世為人、聰明絕頂,還是猜錯了這一次。根本沒有猜到張管事的心思。
聽了雲芳說出郭四爺的名字之後,張管事神色一轉,竟然長長的的歎息了一聲,感慨的說到,“怪不得,怪不得呢,郭維綱此人我聽說過,小丫頭跟在他的身邊,怪不得這麽古靈精怪的呢。”
這一下,輪到雲芳吃驚,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張管事,您,您認識我的先生?”
“不,”張管事卻搖了搖頭,有些遺憾的說道,“我隻是聽說過郭先生的名頭,卻不認識其人,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回家務農了。”
雲芳眨巴了眨巴眼睛,有關郭四爺的過往她都是聽大丫他們幾個嘴裏聽來的,也就是說雲芳聽到的都是這一帶的人們對於郭四爺的看法。可是,聽張管事這口氣,似乎自己這位便宜先生還有另外的傳奇哪。
張管事沒有看到雲芳的吃驚,而是一邊回憶著,一邊感慨的說道,“這個郭青啊,不知道哪裏弄了本前朝女皇的野史來,竟然信了上麵說的女帝乃是神仙點化的傳說,非要找什麽神仙點化的人去,連當時的縣老爺請他教授他的小少爺,都堅辭不受的推了,沒想到,沒想到啊……”
張管事感慨於當年的舊事,雲芳卻不敢吱聲,因為她和郭四爺相處的時間不長,不知道他年輕時候的經曆,自然也不好評判。
不過,自己的師傅對於前朝女帝事跡的癡迷程度,雲芳還是領教過的。不過,她這個穿越而來的靈魂,為了要自保,不要引起軒然大波,自然是離這樣的話題越遠越好,也打定了主意,絕不接茬。
好在,張管事並不認識郭四爺,對於郭四爺當年的事跡也僅僅是當成一樁奇聞軼事來說說,並沒有想到要因此追究什麽。
所以,很快的就揭過了郭四爺的這個話題。但是張管事心中對於雲芳的疑惑都自我解釋過去了,有了郭維綱那樣的一個先生,他的學生身上有些叛逆的匪夷所思的行為也就沒有什麽奇怪的了。
張管事身上擔著一個鋪子的擔子呢,沒有多少時間閑聊的。揭了心頭的疑惑,張管事也就坐不住了,他催促著夥計們卸下了那些有些蔫巴的蘿卜,又帶上了藍家攢下的六十幾個鹵豬頭,然後把買鹵豬頭的錢結算清楚,也就準備告辭了。
出了藍家小院的大門,張管事喚過來忙活了半天的小柱子,當著鬆坡屯眾鄉親們的麵,親切的詢問他是否願意和自己走,去百年鋪子裏做小學徒。
這是張管事早就答應了小柱子的,小柱子為了這一天也已經忙了這麽久,當然是興高彩烈的應承下來。
不但如此,昨天小柱子回家之後也已經把情況都和哥哥嫂子都說明白了,對於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大柱子和秋嫂子當然沒有阻攔的道理。今天張管事帶著人意進村,他們兩個就隨著看熱鬧的人們尾隨了過來,就等著張管事挑明了這事,他們這做哥哥嫂子的也跟著被大家夥羨慕了。
不出小柱子一家的預料,當小柱子昂首挺胸的上了張管事的馬車,鬆坡屯的鄉親們果然都眼熱了起來,一個個眼巴巴的等著張管事人品爆發,還能再收上幾個徒弟,把自家的孩子也給單走。
張管事收下小柱子坐小學徒這件事不像鄉親們表麵上看到的那樣簡單和隨意,為了這一天,雲芳和小柱子他們前前後後的忙活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呢,這才換來了張管事的點頭認可,當眾收下了小柱子。
自然的,大家希望自家孩子被張管事帶走的希望也就落了空,因為他們誰也沒有提前做好這準備功夫哪。
看著張管事帶著小柱子越走越遠,失望了的人們也隻好無奈的徒勞歎息,暗自羨慕著小柱子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怎麽就這麽好的運氣,又悄悄的埋怨老天怎麽沒有開眼,讓自己的孩子也有小柱子那般的福氣。
不過,也有少數的聰明人看出了其中的一點門道來,明白這小柱子是沾了藍家的光了,自家今後也要多和藍家親近親近才好。
大家感慨了幾句,也就各自散去,該忙什麽忙什麽去了。隻有三個人還在看著遠去的馬車,遲遲沒有回家。
小栓子一手扯著哥哥,另一手晃了晃他娘的胳膊,悶聲悶氣的說,“娘,哥哥,那個小柱子憑什麽能有這麽好的運氣啊?能去那麽好的鋪子裏學徒,他,他將來……”
大栓子最後看了一樣馬車消失的方向,收回了目光,平靜無波的說道,“那是他的造化。”
“娘,……”小栓子拖著長長的尾音,再次晃了晃他娘的胳膊,出著主意,“娘,你看看哥哥說的什麽話啊。那張管事和藍家人有交情,說不定就是看在了他們家的麵子上才帶走了小柱子呢,哥哥他……”
小栓子的話還沒說完,沉默著的桂枝嬸子心頭猛的一動,思量著說道,“小栓子說的也有些道理,要不要,……”
“不要,”桂枝嬸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大栓子就打斷了她的話,他悶聲悶氣的說到,“我相信雲芳姐姐,隻要老老實實的跟著她幹,她是不會讓我吃虧的,小柱子就是一個例子。要是咱們貪得無厭,總想著自己的好處,惹得人家厭煩了,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家裏呆著呢。”
“嗯,說的也是,說的也是。”桂枝嬸子又猶豫了,看看靈活的小栓子,又瞅了瞅靈活的小栓子,突然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麽了。
桂枝嬸子和大栓子一時無言,小栓子的眼珠轉了轉,馬上又有了主意,催促道,“哥,你不是說要老老實實的在藍家幫忙麽?現在他們家應該挺忙的,你還不快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