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雲芳的耳邊傳來了低低的呼喚,“芳丫頭,醒醒,醒醒,咱們準備進城了。”
“芳丫頭,醒醒,醒醒,可不能耽擱了大事啊。”
“芳丫頭,你快點醒醒了,城門馬上就要大開了。”
……
聲聲的呼喚聲忽遠忽近,帶著一絲絲的焦灼和催促。
仿佛聽到了來自雲端的召喚,雲芳馬上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小石頭那張略顯憔悴的臉就出現在了她模糊的視線裏。
晃動了一下僵硬、酸澀的脖子,雲芳四下看去。
隻見,在她沉睡不覺中,黑黝黝的暗夜已經褪去了沉重的外衣,如今再一片輕盈的薄霧籠罩下,天光已經蒙蒙放亮了。就在她身前不遠處,隨著‘咯吱吱’的鈍響,厚重的城門緩緩的打開了。
這時候,雲芳才完全的清醒過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早春清新中又略帶著一些濕潤的空氣,決絕的說到,“石頭哥哥,咱們進城,把我送到位於草鞋廟旁邊的李氏醫館附近,你就找個客棧好好的休息吧。”
“好,”小石頭見雲芳已經徹底的清醒了,也沒有再多羅索,他回身躍上了車轅,輕輕的一抖韁繩,驅動著馬車奔向了城門,恰好在大門剛剛全部打開的時候趕到,成了第一輛進城的馬車。
雖然這是小石頭長這麽大第一次進城,可是他對縣城卻不是兩眼一摸黑,自從小柱子跟著張管事進城以後,他就對縣城裏的一切留了心,後來聽張大年說去了神醫李珍時後,他更是刻意的打聽了一下這個神醫的事情,知道他的李氏醫館在草鞋廟街附近,位於寧縣的西南麵。如果是想去請他看病,不用打聽,進了西大門之後,順著大路往前走,跟著那些麵帶病色的人群走就是了。
自從昨天雲芳說起要進城來請李珍時看病,小石頭就把自己打聽來的信息過了一遍,做到了心中有數。
因此,小石頭駕駛著馬車進了寧縣縣城之後並沒有慌亂,看了看方向和街麵上稀稀疏疏的人群就揚起了鞭子,催著馬車向前奔去。
對於小石頭這番看似胸有成竹的表現,雲芳一時詫異,待她看清了通行的人們多有病色之後,立即釋然了,禁不住暗暗佩服起小石頭的觀察細致入微來。
雖然雲芳和小石頭是第一個入城的,可是人們城裏的人們也有不少早起求醫的,在黎明的薄霧裏,從縣城的四麵八方出來,朝著草鞋廟附近的李氏醫館奔了過去。
等待小石頭駕車趕到李氏醫館的時候,那裏已經排起了幾十人的長隊。
看著前麵這麽多求醫的人們,雲芳的眉頭輕輕的一皺,小石頭也有些擔心的小聲問到,“芳兒啊,這麽多的人,你,你一個人行麽?”
早在入城之前,雲芳就和小石頭商量好了,小石頭駕車把雲芳送到李氏醫館之後,他就就近找個客棧去休息一下,讓雲芳自己去‘求醫’。
可是,看到前麵已經排了這麽長的隊伍了,小石頭擔心雲芳一個人不好應付,又有些猶豫了起來。
雲芳在心中想著臨行前小泉子教給自己的辦法,輕輕的點了點頭,明白的說道,“雖然神醫不好見,但是他的弟子卻不難見到,石頭哥哥盡管去休息,這裏我能應付。”
小石頭看著雲芳成竹在胸的樣子,又看了看緩緩打開的醫館大門裏走出來的幾個青衣小帽的醫童,小石頭心下一鬆,放心的牽著這馬車離開,拐進了不遠處的那個小客棧裏。
雲芳說的不錯,雖然有名的神醫脾氣古怪,等閑人是見不到的,但是他門下的弟子們卻一個個的勤奮又和藹,對於醫館前排起的人牆,不厭其煩的望聞問切,幾個人相互商量著開出藥方,隻有極少數的求醫之人被請進內堂去,有萬分的榮幸請李神醫親自醫治。
雲芳沒有敢貿然的上前詢問,靜靜的排在隊伍裏觀察著那些被請進內堂的病人們,發現能進去的那幾個病人都是經過了幾個醫童反複的問診之後,大家都毫無辦法或者意見分歧很大的時候,才把人請入後堂的。
雲芳看了一會兒,心中也就大體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這個李珍時脾氣卷框、等閑不對脾氣的人不給醫治的傳言恐怕是不盡不實的謠傳了。看那些醫童們的架勢,分明是他們看不了等的病患才送到老師那裏去的,而大多數普通的患者,他們就能處置的了得,也就無需麻煩神醫親自出手了。
至於,那些說理真實性情古怪的傳言恐怕是那些有些雞毛蒜皮的毛病粉要神醫親自看診,結果被拒絕的人們給傳出來的。
當然了,李珍時敢於這麽行事,恐怕也不怕那些捕風捉影的誹謗傳言,有了那些人傳出去的名頭,他就可以騰出手來,專心的醫治那些疑難雜症,讓弟子們為一般的病人看診開藥,一舉兩得了。
看明白了這一層,雲芳前麵那些病人也已經被那些醫童看的七七八八了,很快的她就被叫到一個醫童的麵前。
“小姑娘,你,……”醫童一邊號著她的脈一邊抬起了頭來,待看清了她的臉之後,嘴裏的話頭一轉,有些拿不準的問道,“小姑娘,你臉上的瘤子是怎麽回事?”
這時候這個醫童旁邊的另一個醫童剛剛送走了一個病人,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扭過了頭來,盯著雲芳的臉看了一會兒,抬手抄起了雲芳的另一隻胳膊,摸著她的寸關三脈,問道,“小丫頭,你臉上的傷是後天所得,還是先天如此的?嗯,不用你說,讓我先看看。”
顯然,頭一個醫童的醫術沒有後一個醫童的醫術高,他聽了師兄的詢問,他不再說話,反倒是放開了自己手,靜靜的聽了起來。
後一個醫童,自然的抬手捉住了雲芳的另一手腕,搭上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閉著眼睛思量了一會兒,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惋惜的長歎了一口氣,“唉,小丫頭,你來的太晚了啊。”
雲芳心頭一喜一憂,喜的是這個神醫的徒弟靠著把脈就基本上了解了自己臉上的瘤子是怎麽回事,憂的是聽他的口氣,似乎沒有讓她進去請神醫親自診治的意思。
心裏惦記著桂花姐姐,雲芳不等醫童收回號脈的手指,就反手扯著他的袖子哭了起來,“求求你了,讓我去見神醫吧,神醫一定能治好我的病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唉,你別哭,你先別哭,”那個醫童無措的看了幾眼另外幾個醫童,小聲的勸到,“小姑娘,你的病雖然也屬於疑難雜雜症了,可是並不是馬上就要命的急症,你,我勸你還是過幾天再來吧。”
“是啊,小姑娘,”開始第一個接待雲芳的醫童也勸到,“咱們師傅最近,最近不大好,每天強撐著也才能看幾個人而已,你,你還是過幾天再來吧。”
“嗚嗚嗚,嗚嗚嗚,我大老遠的跑了一夜的路,”雲芳一邊捂了臉哭著,一邊從指頭縫裏觀察著那幾個醫童的神色,“我家在大山裏,從大西邊的那一大片的蘆葦蕩子穿過來,好不容易才趕到城裏,……”
雲芳沒有說自己來自鬆坡屯,也沒有提起采石場,卻說去了那片特大的蘆葦蕩子,那裏不但是他們那一帶進城的必經之路,還是當初小泉子被人抓走的地方,如果這個李氏醫館真的是他的大後方的話,這幾個醫童應該不會對那片意義重大的蘆葦蕩子無動於衷的。
可是,讓雲芳失望的,聽到她提起了那片蘆葦蕩子,那幾個醫童卻真的是無動於衷,那個老成穩重些的醫童繼續勸她,“小姑娘,不是咱們不請師傅給你醫治,實在是,實在是師傅他老家人這幾日精神頭不濟,……”
“元敬師兄,師傅請這個小姑娘進來醫治。”
這位叫元敬的人話還沒有說完,內堂裏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招呼聲,一下子打斷了元敬的話,外麵有些喧鬧的人群也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終於看到了入的了神醫法眼的人了,這些小徒弟們還沒求情呢,裏麵的老神醫竟然自己發話,打發了小童子來請人了。
雲芳心頭大喜,卻不是因為那些人猜測的原因,她相信是裏麵的老神醫聽她說了蘆葦蕩子的話茬才吩咐人來喊她的。如果她猜測不錯的話,那個小泉子就沒有騙她,那名醫李珍時就真的是他的大後方,那桂花姐姐和李明哥他們也就有救了。
雲芳心頭高興,起身就往裏走,嘴裏還大聲的說道,“謝謝神醫,謝謝神醫,我來了,我來了。”
看著這麽急切的仿佛進了自己家裏的小姑娘,那幾個醫童都有些麵麵相覷,他們為了師傅的身體著想,本來想攔著她不要進去的,可是沒想到師傅竟然親自打發了小師弟出來喚她進去,難道真的是她對了師傅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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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裸奔的一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