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愛占高枝的小鬼頭,雲芳悄悄的翻了一個白眼,決定不和一個小臭屁的孩子一般計較。她快步的來到馬車邊,輕巧的一跳,躍上了馬車。
小石頭是負責趕車的,他一手穩穩的攏住了馬的韁繩,等著李珍時和雲芳都坐好了,他又衝著小元修友善的點了點,這才鬆開了右手,一抖韁繩,吆喝著馬兒準備開始趕路了。
李氏醫館的車把式一直就像一個隱形人一樣的默不作聲,見老神醫要走了他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倒是李珍時似乎還有什麽不放心,眼神複雜的瞅了他幾眼,張了幾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隻是輕輕的揮了揮手,低低的說道,“去吧,一些小心。”
“請您老放心。”車把式微微的躬身行了一個禮,穩穩的說了一句,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模樣。
“好了,好了。”李珍時望著熱鬧的蘆葦蕩子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對著小石頭吩咐到,“走吧。”
小石頭聽話的點了點頭,手腕一轉,輕輕的揮動了馬鞭子,伴隨著脆響的鞭子聲,藍家的馬車再次啟動了。
李氏醫館的車把式默默的目送著小石頭駕車遠去,直到看不到影子了,他木訥的目光變的犀利了起來。他一躍而起,跳上了自己的馬車,驅動著馬兒向著另一個方向狂奔了起來。
這個時候,如果小石頭或者大山在場的話,他們一定能夠認出那條路是通往采石場的路。
可是,大山沒跟著一起來,小石頭也沒長千裏眼,他們也就無從發現那個看似木訥普通的車把式竟然還有那麽犀利的一麵,而且是心急火燎的直奔著采石場去了。
不提那個奇怪的車把式,卻說小石頭趕著自己的大車,帶著雲芳和老神醫師徒,一路‘得得得’的直奔鬆坡屯。
隨著鬆坡屯越來越近,小石頭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輕快了起來,時不時的遇上些熟悉的鄉親們,都熱情的打著招呼。
看著一撥又一撥的打招呼的人,李珍時的神色漸漸的有些古怪了起來,揶揄著說道,“看來,你們家的人緣還不錯嘛。”
“嗯,”雲芳卻好像沒有看到李珍時的揶揄一般,輕輕的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咱爹和咱娘都是實在人,事事育人為善,人緣也就自然而然的很好了。”
“嗯,……”李珍時攆著他的長胡子,似乎在認真思考著雲芳的話,過了半晌才又繼續說道,“這麽說來,我這次跟你們來還真是來對了。”
雲芳一愣,李珍時這話說的有些沒頭沒尾的莫名其妙,他跟著他們回來和藍家的人緣這八杆子打不著的兩件事,怎麽在他嘴裏倒成了理所當然的因果關係了,這個老神醫啊,怪不得被人家說脾氣古怪,說出不來的話這麽沒頭沒腦的,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啊。
雲芳一時無語,李珍時卻勞神在在的沒有任何的解釋,似乎他說了一句在正常不過的話,大家都能明白什麽意思一樣。
就在雲芳和李珍時兩人相對無語之際,馬車已經快要進入鬆坡屯了,遠遠的又一個熟人出現了。
“吆,這是小石頭嗎?你這是從哪趕回來啊?”王老蔫眨巴著小眼睛,眼神閃爍著打量著風塵仆仆的一行人,大聲的問道。
“哦,是老蔫叔啊,”小石頭禮貌的勒了勒手裏的韁繩,讓馬兒跑的慢一點,笑著回答道,“我們去城裏看大夫去了。你這是準備幹嘛去啊?”
“嘿,我還能幹嘛啊,就是瞎溜達唄。”王老蔫緊了緊身上破舊的夾襖,小眼睛往雲芳這邊瞅了瞅,又死死的看了幾眼須發皆白的李珍時,八卦的問道,“你們藍家好本事啊,請了這麽個老神仙一樣的人物回來,是打算供菩薩麽?”
王老蔫這話說的有些刁鑽,他看了李珍時的外貌,以為是個騙吃騙和的無用老頭子呢,他諷刺藍家把個廢物當成個寶貝給請回來。
小元修自從沒有抵|製住噴香的藕夾子的誘惑,饞嘴戰勝了意誌之後,原本就在自己和自己賭氣呢。現在聽到一個粗魯的漢子這麽埋汰自家當成神一樣的師傅,立即落下了臉子,不客氣的喝斥道,“你這個蠻人說什麽呢?咱師傅是有名的神醫,比那些看不到摸不著的神仙菩薩可管用多了!”
王老蔫撇了撇嘴,小聲的嘟囔道,“吹牛!要真是厲害的神醫,怎麽會跑到咱們這深山小村裏來呢?還坐在咱村裏的馬車!”
小石頭皺了皺,他是知道老神醫的名頭,也親眼看到那些成群結隊的去李氏醫館裏求診的的病患的,李珍時這個老神醫的名頭絕不是浪得虛名,自己封給自己的,小元修雖然別別扭扭的,但是他的話這次卻是一點也沒說錯的。
可是,小石頭也明白李珍時這次來鬆坡屯出診也是有些蹊蹺的,尤其是經過了城門口和蘆葦蕩子的兩個插曲,用腳趾頭想也能明白事情有些不大尋常哪,隻不過小石頭知道的太少,猜不到其中有什麽緊要的機密罷了。
因此,謹慎的小石頭沒有貿然的開口,而是向車廂裏的雲芳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其實,小石頭的擔心也是雲芳的擔心,她也看出來這個李珍時不僅僅是為了兵娃子的病來的,他行事古怪、有悖常理,肯定是另有玄機。
雲芳對著小石頭搖了搖頭,示意他先別急著說什麽。她自己也緊閉了嘴巴,等著這個李珍時自己給自己解釋了。
雲芳和小石頭這兩個主人都沒有幫腔,小元修更生氣了,指著他們氣呼呼的質問道,“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麽居心?這麽大老遠的把師傅請了來,難道就是為了讓他聽這些蠻人胡說的麽?!”
“你這個小子啊,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吧?”王老蔫見雲芳和小石頭沒有說話,說話更加的沒有顧及了起來,嘲笑道,“你們師徒都落魄到了咱們這大山裏了,還這麽吹牛啊?我告訴你吧,咱們這兒的人們才不會吃你們這一套呢,你們也就是遇上了石頭和雲芳吧,他們年輕又心善,被你們三言兩語的給哄騙了,可是啊,咱們這兒的人們不會讓他們吃虧的,藍家對大家夥都不錯,大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藍家白吃白喝的白養著你們的。你們啊,……”
“你住嘴!”小元修氣的整張小臉都漲紅了,渾身哆嗦著大喝了一聲,委屈的眼睛裏含上了眼淚,“你,你,你們太欺負人了,師傅,……”
“不要再說了。”李珍時終於說話了,開口卻是打算了小元修的含淚訴苦,深深的瞪了他一眼,喝斥道,“咱們師徒這一次就是投奔了藍家來的,還得靠人家供吃供喝的照應著呢。你不要再無事生非了!”
“師傅!”小元修委屈的眼淚劈裏啪啦的掉了下來,“師傅,咱們明明,明明……”
在師傅稍有的嚴厲眼神下,小元修終於發現了什麽不對勁,訥訥的住了嘴,隻是氣鼓鼓的狠狠剜了一樣王老蔫,委屈的扭過了頭去。
李珍時喝斥了小元修,卻是小石頭和雲芳雙雙一愣。
這個思維古怪的老頭子又在玩什麽把戲?難道他要在藍家長住下去?那城裏的李氏醫館不管了?
似乎看出了雲芳的疑惑,李珍時掃了一眼神色變換的雲芳,低低的說了一句,“重子癆非比一般的病症,沒有個三五天的觀察是不是對症下藥的。你既然請了我來給那個孩子治病,總不想敷衍了事吧?”
“不,當然不是,咱們求診的心最誠了。”雲芳趕緊陪著笑搖了搖頭,心中卻是翻了一個白眼,暗自吐槽說:重子癆麻煩,你也大可以讓把病人帶到你的醫館裏去嘛!這麽巴巴的自己跑過來,怎麽可能沒鬼呢?也太顯眼了吧!偏偏這個厚臉皮的還說的這麽理所當然的。
雲芳心中誹謗,嘴上卻不敢得罪了他。這麽一個古怪的人,萬一一言不合他扭頭就走,兵娃子的病指望誰去?自己和哥哥的傷又去指望誰去?
雲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更加自然了起來。
李珍時吹了吹胡子,對於雲芳的表現表示了一下滿意,然後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快走吧!老頭子顛了一路,這身老骨頭都要顛散架了。”
說這話,李珍時似乎是很疲倦的閉上了眼睛,開始養神了。
“哎,哎,快走,咱們快走。”小石頭模模糊糊的聽到了車廂內的對話,對著一臉莫名其妙的王老蔫笑了笑,又揚起了馬鞭子。
王老蔫看著絕塵而去的藍家馬車,‘啪’的一聲吐了口膿痰,自言自語的嘟囔道,“呸,什麽玩意兒啊?老子的好心杯當成了驢肝肺,活該你們被人家騙吃騙喝!”
稍微頓了頓,王老蔫似乎想起了什麽,才又對著遠去的車影,扯著嗓子喊了一句,“你們趕緊回家吧,你爹和你娘都在村頭上盼著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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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