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鬧了一會兒,幾個人商議妥當,小泉子回了醫館,趙老伯和趙大娘歡歡喜喜的送走了小石頭和雲華,然後趕緊去後院收拾屋子去了。
小石頭把馬車趕的飛快,終於在天色大黑之前趕回了鬆坡屯。
看著急急忙忙趕回來的小石頭和雲華,大山第一個就急了,“怎麽就你們兩個回來了?泉子兄弟呢?”
“現在桂花姐姐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人家也該留在醫館裏呢,怎麽還會在回來呢。”雲芳立即說道。
她雖然是在說著小泉子離開的合理性,但是那急切的語氣卻讓似乎在表達著另一種情緒,帶著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失落和抱怨。
雲華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若有所思,覷著雲華的臉色解釋道,“你們都猜錯了,小泉子這一次留在城裏,是提前幫著老神醫打點呢。因為啊,老神醫這一次壓迫動刀子,馬虎不得呢。”
“動刀子?!”爹和娘同時欣喜的喊了起來,“這麽說,老神醫這是要準備給他們兄妹治病了?!”
“是啊,”雲華連連點頭,眼中含著淚小泉子交代的事情以及趙老伯和趙大娘的話敘述了一遍,最後說道,“這一次多虧了有他們老人家肯幫忙,哥哥和芳兒才能安心的去治病的。”
“這是石頭結下的善緣,”娘感慨的說道,“人家這麽肯幫咱們,你以後要好好的孝順人家啊。”
“娘,我知道的,”雲華有些扭捏的說道,“這一次,哥哥和芳兒要治病,我得好好的照顧他們兩個,等過了這一段時間啊,我會好好的孝敬他們兩位老人家的。”
“其實,我可以幫忙照顧大山和芳妹妹的,”一直沉默著的桂花突然說道,“這一次,我能撿回了一條命來,多虧了你們一家。我沒有別的本事,但是照料一下病人還是能做好的,你們就給我一個機會報答你們吧。”
“這,……”
娘一時猶豫,雲芳卻拍手叫好起來,“桂花姐姐最細心了,姐姐你就安心的幫助趙大娘他們照顧小飯館吧,哥哥有桂花姐姐照顧,保準出不了差錯。”
“芳兒別胡鬧,”大山大聲的喊道,竟然微微的紅了臉,“桂,桂花她的身子還沒有好利落呢,怎麽能老勞累的照顧人?我看,要是大家忙不過來,那我過段時間再正式的開始治病好了。”
“那怎麽行?”第一個出聲反對的竟然是桂花,不過她話一出口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不妥,趕緊小聲的解釋道,“好不容一才盼來了這麽個機會,再拖延下去不定出什麽事呢,這事耽擱不得。”
爹和娘相互看了一眼,又同時點了點頭,娘拍板到,“桂花說的對,咱們是不能錯過這樣難得的好機會。我看這樣吧,就麻煩桂花替我們照顧他們兄妹兩個,雲華和小石頭給趙家小飯館幫幫忙。家裏這一攤事,我們兩個老的在家盯著就行了。大家說,好不好?”
“好,我同意,”雲芳拍著手說到,“家裏要是忙不過來的話,就請大栓子來幫忙吧,他做事沉穩,又肯用功,是一個好幫手。”
大山也補充到,“這段時間,小馬駒子也訓練出來了,配上咱們新買的大車,爹進出的也能方便點。”
“好,挺好,就這麽定了。”爹笑著囑咐道,“家裏的事不用你們擔心。你們進了城要小心,有事多商量,不要衝動、魯莽,小泉子那孩子也是個心細的,多和他商量著點。”
“知道了,爹!”大山回答的格外敞亮。
家裏諸事有爹和娘做主,雲芳他們幾個第二天一大清早的起身吃過了早飯,還是由小石頭趕車,一路疾行的趕回了城裏。
雲芳看著路邊那些熟悉的景物,有一些感慨。
她上一次進城還是在寒風嗖嗖的冬末,在那樣一個急迫的狀況下,帶著近乎絕望的心情,趕去求助的。僅僅憑著一封古怪的信,去求一個素未謀麵的人。
想不到過了短短幾個月,不僅天起暖和了不少,早已經再是肅殺的冬末春初,而是變成了涼風習習的春末夏初,她的境遇和心情也和這天氣一樣變化了很多。這一次,她是帶著確定的希望,還帶著已經安全了的桂花姐姐,帶著不再被心機女迷惑的哥哥。
而她的前路不再是一片未知,而是有一個人在提前為他們打點,雖然她依舊不能看透那個人以及他背後的勢力,可是她的心卻因為有他的打點兒安定了下來,這是連她自己都不曾明確的意識到的。
帶著截然不同的心境,雲芳再一次踏入了寧縣縣城,掀開了她人生的另一端嶄新的篇章。
多次的往來,小石頭也不再是那個不認路的小石頭了,進了城門之後,他熟門熟路的穿過武侯祠街,徑直來到了草鞋廟附近的李氏醫館。
“石頭哥哥,咱們去後門吧。”雲芳看著醫館前熙熙攘攘的求醫者,輕聲的說道。
因為已經預約好了,他們的到來是需要李珍時老神醫親自看診的。雖然不是他們有意插隊,但是落在了那些辛苦排隊的人們眼裏,難免會讓他們不舒服。大家都是病患,能體諒的時候還是盡量體諒一下吧。
小石頭一愣之後,看著那些求醫者戒備的眼神,也明白了雲芳的意思,他輕輕的一抖手腕,調轉馬頭,趕著馬車去了醫館的後門。
雲芳體恤那些著急的病患,坐車去了醫館後門,就已經做好了去醫館後門叫門的準備的。可是,當他們的馬車趕到後門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後門竟然是敞開的,不但如次,門口還站著兩個人。
看到他們的馬車過來,小元修的小臉一沉,不高興的嘟囔道,“這也能被你猜到,真是沒天理了。”
“願賭服輸,”另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人笑著說了一句,“既然咱們賭了,還是你輸了,就別想著賴賬哦。”
雖然麵生的很,但是聲音卻很熟悉,正是在藍家賴著住了一個多月小泉子,也是小元修的師兄元泉。
“從來沒有贏過,以後再也不和你賭了,”小元修氣呼呼的說了一句,扭頭就會跑去,一邊跑一邊不甘不願的說著,“我元修願賭服輸,不會理會你的爛事的,你就放心好了。”
大山卻顧不上理會去氣呼呼的跑走的小元修,對著那個‘陌生’的青年,驚喜的問道,“你是泉子兄弟?你的病這麽快就治好了?”
“是我,”小泉子坦然的抬起了頭來,臉上早已經沒有了那種病態的蠟黃,深邃眉眼、挺直的鼻梁,帶著一種生機勃勃的英氣,“老神醫出手,我這點小毛病算什麽啊,自然是手到擒來拉來啊。”
雲芳無端的就想到了那封神奇的信來,上次小泉子當著她的麵寫的信,李珍時也是當著她的麵拆的信,可是她這個送信的卻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到信中的內容,不是他們用封口的辦法瞞了她,而是那封信在她看來就是一張白紙,一個字也沒有的,隻有他們用他們特殊的方式讓字跡顯現的。
因此,對於小泉子天天盯著一張蠟黃的臉在她麵前晃悠,臉上的表情也一點不顯得僵硬,但是雲芳就是篤定的知道這是他的偽裝,就像那封信一樣,隻要他們願意,隨時就可以去了那層蠟黃的。
雲芳對於小泉子去掉易容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看著眼前這張帥氣的臉他,她還是有一瞬間的愣神。
不過,雲芳很快就調整了過來,有些生硬的問道,“元修怎麽了?怎麽被氣成那樣?”
小泉子當然沒有錯過雲芳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豔,他得意的彎了彎唇角,也是很快就回複了神色,裝模做樣的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我說賭你們會從後門進來,小元修不信。非要和我打賭,結果賭輸了,臉皮薄,自己跑回去哭鼻子去了。”
這到真像是小元修的行事風格,小屁孩子像個傲嬌的小孔雀一樣,要是打賭輸了,肯定會不好意思的。
雲芳想著小元修窘迫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樂出了聲來。
大山卻想到了在前門時是雲芳提議來走後門的,想起了自己說過的關於雲芳和小泉子默契的話,他的眼神在雲芳和小泉子臉上來回的逡巡了幾番,笑著說道,“果真是默契。”
雲芳不等大家再繼續這個話題,趕緊問道,“小元修和你打賭,你們用什麽下注的啊?方才看他氣成那樣,也沒聽清他的嘟囔。”
“哦,他當然會氣了,”小泉子眼波一閃,衝著大山笑了笑,解釋道,“我跟他打賭,如果他贏了,你們馬上把欠他們的醫藥費給他,要是他輸了,那他就不能再提你們的醫藥費,等你們什麽時候有了錢再說,他不準主動提起來。”
雲芳一撇嘴,“你倒是大方,反正輸贏都不關你的事。”
“哪裏,是我有信心才是。”小泉子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懶得和你廢話。”雲芳率先跳下了馬車,也不等大家,自己就噔噔噔的往裏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