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白薇卻絲毫沒有睡意。
看了一眼在自己身邊睡得一臉安穩的顏華,白薇沒來由的歎了一口氣,真是的,自己手臂都發麻了,他居然還枕的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剛剛本想趁他睡著了稍稍反抗一下,結果他倒好,直接不耐煩的使了個禁錮術,托他的福,她現在不得不像具屍體一樣,直挺挺的躺在一旁,動彈不得。
哪裏有這樣的人啊!白薇欲哭無淚,隻能在內心默默咆哮道。
忽然間身邊的顏華動了動,俊美的麵上眉頭微微一皺,輕聲呢喃了一句什麽,因為聲音太小,白薇並未聽清。
做夢了吧?
看著這個樣子毫無防備的顏華,白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是她化作貓的模樣留在顏華身邊的時候。她曾經有一次偷偷的看過顏華的夢境,隻是當時連續不斷的發生了許多事情,她才沒有時間去多想。
當時的她隻是有些好奇,做夢時這般無防備的顏華究竟會夢到什麽,所以才將自己的爪子按在了顏華的右手上手背上,讓顏華的夢魘便順著他的手傳到了白薇的腦海裏。
入眼的是一片如火如荼的鳳凰花海,花樹綿延不絕,花開成簇。一陣風過,花瓣迎風飄落,霎時間遍地落英,猶如鋪著紅地毯一般。忽然花樹後傳來一陣輕笑聲,白薇卻是有些聽不真切,就在這時一曲琴音忽然響起。
白薇下意識的想要繞開花枝去看看那鳳凰花後究竟藏了什麽,可是不管她怎麽繞,都看不真切眼前的情景。
隨著琴音的落下,白薇忽然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輕笑之聲:“我跳的舞可還好看?”鳳凰花木後隱約的透出一襲紅衣,紅衣隨風微微擺動著,煞是美豔。
“自是好看的。”白薇聽得顏華的聲音輕輕的響起,為了附和自己說的話,還輕輕挑起了幾個琴音。
卻不想顏華的回答卻換來女子輕輕一笑道:“你騙人。”
顏華眉頭一挑,語氣中卻帶著一絲寵溺地反問道:“所以?”
“背我回去吧。”女子嬌笑一聲,扯了扯顏華的衣袖,待顏華背好她以後,她這才再次開口道:“喃,我沉不沉?”
“嗯,沉。”顏華認真的點了點頭,卻引來女子不滿的捶了捶他的背。
顏華這才溫柔的一笑道:“整個世上最寶貴的東西背在身上,你說沉不沉?”
顏華的話音剛落,林間又襲來一陣微風,樹枝微微晃動,火紅的花瓣輕輕飄落,好似一陣溫柔的雨。
白薇想要去看清那個女子的麵貌,可是還沒等到她走近,整個夢境忽然顛倒,白薇隻覺得心裏一慌,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不知道那個女子是誰,甚至不知道這是顏華的回憶還是單純的自己的想法。
而就算現在她嫁給了他,可是卻沒有理由和機會能問出這個夢境的真實含義。
白薇默默地向著,不由得有些感慨的搖了搖頭,誰會猜得到高高在上的妖皇大人的夢境裏竟是一片花海呢?而他的執念究竟是那個鳳凰花後藏著的人呢,還是那種花前月下,恬靜淡然的生活呢?
白薇有些看不透顏華,他明明心裏已經有了在乎的人了,而且她也曾撞見過他向別人求親,他幹嘛還要來招惹自己?真是的,他總是這樣出其不意的讓她煩躁不安著,她討厭這種感覺。
白薇長長的舒出一口氣,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遍又一遍的對著自己道:“白薇,記清楚,你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麽!”
天快亮時,白薇終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可是還沒等她休息夠,便忽然聽得“砰嗒”的一聲脆響在自己床頭響起,白薇眯著一雙惺忪的眼睛望去,一眼就看見了臉色煞白的蝶衣還有掉落在地的銅盆:“你做什麽……”
“啊!”蝶衣忽然大叫一聲,猛的就轉過身去飛奔出了房間,還不斷地大叫著:“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姑娘的房間裏有采花賊!”
采花賊?
誰?
她怎麽沒有看見?
“真是的,大清早的吵什麽吵啊?”顏華揉了揉眼睛,這才歎了一口氣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白薇和顏華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便有一大堆人衝了進來,首當其衝的便是麵色極為不好的杜若,可是當杜若看清房間裏的情景時,本來就不好的麵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
弄得白薇極為不好意思,忙打了個幹哈哈道:“哈哈,那個……這個……唔,早啊。”
顯然白薇試圖緩和氣氛並沒有出現作用,而且因為她這麽一句故作爽朗的問好,杜若的腳步都不由得有些虛浮了,好似昨日醉酒那般。
顏華極為優雅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衣物,無甚情緒的看了杜若一眼,淡淡道:“這般擅闖女子的閨房估計不太好吧?”
顏華說完,竟還將被子往上拉了一些,幾乎將白薇整個人都藏進了被子裏,隻露出了頭頂。
對,是不好,非常不好,不過已經在所謂的“女子的閨房”裏睡了一晚的妖皇大人似乎是最沒有資格開口說這話的吧?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你是不是被這個采花賊……采花賊給……”蝶衣神色緊張的詢問道,聲音裏都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哭腔,那模樣似乎想靠近白薇,卻又害怕顏華而又不敢貿然往前。
聽到蝶衣將顏華稱為“采花賊”,白薇莫名的有些想笑,不過因為顏華還在身邊,她不敢笑的太放肆,不得不咬唇強忍著笑意。
“采花賊啊?啊,也對,不過其他的花我都看不上,就隻采我家娘子這一朵。”帶著些微炫耀和示威的語氣,顏華唇角輕輕一勾道,然後也不管眾人詫異的神色,顏華直盯盯的望向杜若道:“不過,這朵花我可容不得任何人染指啊。”
“大王,白姑娘她……”
“你們都先退下。”杜若冷冷道,許是因為昨晚被顏華弄折了手的關係,杜若的麵色一直不豫。
“是。”
待眾人都離開以後,杜若這才一字一頓的對著顏華道:“在本王的地盤上,閣下是不是太放肆了?”
“放肆?不,你還不配。”顏華以手掩麵的打了個哈欠,杜若甚至沒有看清他是怎麽動作的,不過是頃刻間剛剛還坐在床上的顏華便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極輕的笑意,可是眸子裏卻是一片冰寒:“不過是一個偷了別人東西的小偷而已,也敢在本皇麵前稱王,嗬。”
杜若還想說話,可是卻被顏華的這股威嚴壓的根本喘不過氣來,就連簡單的對視都讓他感到一陣膽怯和費勁,不過須臾,他便感覺到了自己後背起了一層冷汗。
“偷東西,什麽意思?”杜若強迫自己壓製住這份壓抑之感,努力用著平靜的語氣反問道。
卻不想顏華見狀卻是忽然笑出了聲來:“也許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顏華說完,也不管杜若同不同意,便一把抓住了他的後領,瞬間便從房間裏消失了。隻留下了仍舊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被被子蒙了麵的白薇一個人在房間裏大吼了一聲:“大人,你先把禁錮術解了再走啊!”
就在白薇無奈而窩火的在床上裝了半天屍體後,顏華終於悠閑地回來了,看了一眼仍舊躺在床上的白薇,顏華語重心長的對著白薇說教道:“娘子,你是豬麽?這都什麽時辰了,你居然還在賴床,真不是個好習慣!”
“你妹的!你以為是誰害的啊!解開啊,解開,你使的禁錮術!”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白薇終於忍不住的爆了粗口。
“禁錮術?我什麽時候用過這種法術了?”顏華無辜道。
“……”
大人,你贏了,各種程度上來說,你都贏了。
終於解除了禁錮術的白薇慌忙的坐起了身來,不斷地揉捏著自己的已經沒有知覺的右臂,奈何捏了半天還是沒有半點知覺,不由得小聲抱怨了一句:“真是的,都麻木到沒知覺了。”
“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你睡得!”白薇沒好氣的瞪了顏華一眼。
“你胡說,我哪有那麽重。”顏華義正言辭的反擊道。
“我覺得這個問題的重點不是這裏吧。”白薇無語的歎了一口氣,忽然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她慢慢的轉過頭去看向顏華,極為認真的開口道:“大人,我們回妖界吧。”
對,回妖界去,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鳳族的事情,答應燕雲舟的條件,這些才是她該做的,也是她必須做的,而她現在像個什麽樣子,隻是為了一個與蘇葉相似的人就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一味的沉浸在過去中,不但傷害了杜若,也差點迷失了真正的自己。
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回去?不,本皇還是覺得留在這裏比較好,回去什麽的以後再說吧。”
誒?這算什麽啊?大人啊,你知不知道我可是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才下定的結論啊,你居然一句話“不回去”就給否定了!這不是欺負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