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師逝
楊易望著他，隻留下一縷微弱的奇異，隨時可能斷氣。他拚命的凝聚最後以幾十年深厚修為而成的回光返照一刻，掙紮地對著羅奇道：“這一切，不怪……不……怪他們……是……是為師……要求……的。”
羅奇伸出手，緊緊握住楊易的手，傳來的隻是冰冷的死亡氣息。
他再也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就像一個失去了父親的孩子一般，在這風雨交加的天地下，哭泣不已。口中，唯一能夠發出的，隻有那兩個碎裂不去的字：
“師父……”
楊易像是艱難的連續著不讓自己氣息斷絕，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艱難的叫道：“老五……”
“師父，我在，我在……”羅奇拚命地湊近楊易，淚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楊易的麵龐之上，輕輕地滑落。
“你也……不要難過……生死……有……有命，以後……我就……就再也照顧……不了你了……”
楊易重重地喘息一聲，又怕自己沒有時間，再次艱難的開口道：“你……你身上的麒麟玉佩，來曆……不……不凡，乃是……是十八年前天下……天下異象出現的……那是征兆呀！你……你身世不凡，乃是……天命呀！為師當年……當年也是尋找這……麒麟玉佩，這才機緣巧合，救下你……回山！”
羅奇一邊聽著一邊拚命地點頭答應。
“你……你……你要為了……為了天下……蒼生，完成自己……使命，切不……不可因為為師，毀棄……前途，墮入……入魔道！嶽思盈，她……她和你一樣……你們兩人……一定要……要鏟除血魔……”
楊易說著，本想伸手指向嶽思盈，卻已然無能為力了。
“我……死了之後，你就把我的……屍體帶回土靈峰……並……讓……讓老三徐庭……擔任下……下一任首座……你們一定……定要同枝連氣，光大……土靈峰，不可毀了……毀了祖師爺……基業！”
羅奇拚命的嗲諾記，麵色扭曲，身子顫抖不已，已經泣不成聲了。
楊易的目光注視之下，露出了一絲笑容。似乎想到了什麽，他麵色淒厲擔憂，聲音越來越急，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看來難以支撐，就要到了最後的時刻。
“你……你……切記小心……心他……小心……青……青……啊！……”
最後一聲，楊易的聲調突然提高，隨即截然而止。而被羅奇緊緊握住的那隻是，也冰冷地垂落了下來。一眼看去，已然斷氣了。
羅奇呆住了，一直瑟瑟發抖的身體，也停止了顫抖，僵立在原地。
冰冷的風雨之中的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淒冷地寒入骨髓的一幕。
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地將楊易的身體放躺地上，隻是失魂落魄地，叫喚道：“師父……”
驀地，他騰身而起，站立起來，轉過身去，看向那個水綠衣裳的身影，眼中突然閃過凶光，麵色變得可怕之極。
陸馨身體一顫，隻覺得感覺到了什麽，卻是呆住了一下。
“去死！”
那一聲，憤怒，如雷，滾滾而過。
下一刻，她驚呆住了。她豁然發現，就如之前那樣，一個身影突然搶出擋在了她的麵前。那是赭色的身影，一把散發出青芒的仙劍，刺入了他的胸腹之中。
她驚呆住了，一時間竟是忘記了呐喊。那一個身影，就站立在她的麵前，猛然搖晃了一下，一口鮮血劇烈地從嘴上噴了出來。
羅奇衝著那個赭衣身影，麵色猙獰扭曲，斯裏歇底地咆哮：“為什麽？為什麽？”
痛了麽？
“呆木頭！不……”
終於，陸馨也回過神來，發出一聲狂嘯悲泣的呼喊。她閃身向前一步，扶住了那一個顫抖的身體。
徐天銘笑了笑，笑得如此純真，如此誠意。
“馨兒雖然殺了他，你要殺她，我明白。我不怪你，就讓這一劍，讓我替馨兒為你還了吧。就如當初，你為了她……”
說到這裏，徐天銘的目光微微移到了嶽思盈的身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冷漠的臉上，難得一見的笑容！
下一刻，他猛然俱顫，再次噴出一口鮮血，搖搖欲墜。
羅奇麵色淒厲，幾如歇裏斯底。他麵色猙獰，又似恨鐵不成鋼一般，一雙眼眸透露著痛苦的表情。
啊啊……
他突然大吼一聲，那刺入徐天銘胸口的齊龍劍，猛然拔了了出來，仰天狂嘯起來。
隻有那一個赭衣身影，那一雙平淡的眼眸，還有一縷淡淡的歎息，在訴說著什麽。
無數的畫麵，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天山的相遇冷漠，成為俠肝義膽的兄弟；靈聖山上的仙靈一劍的隕落，他為他救下了她。靈脈龍泉的奪取，曆曆在目。直到這一刻，為什麽，會是這個楊易？
師父已逝，心痛若死麽？
“我與你，從此以後，斷情絕義！我與她，從此以後，師仇不共戴天！”
陸馨一把扶正了徐天銘，憤恨地嗔怒一眼，二話不說，席卷徐天銘和七劍，衝天而起，化作碧綠的光芒，消失在黑暗的天地之間。
羅奇跪倒在地上，默默地低著頭，望著地麵冰冷的屍體。那是師父的遺體，還有那一把他一生修煉水深而帶，如今也隨著他死去的殘陽劍。
他低低地哭泣，低下了頭。像是累了，倦了，身影微微搖晃了幾下。
曾經，他為了心愛的人哭泣過數次。這一次，卻是為了師父，他再次哭泣了起來。
嶽思盈看著羅奇這個樣子，心中也是難過擔憂。當看到羅奇微微顫抖的身子時候，嶽思盈走了過去，伸出纖纖素手想要安慰他。入手之間，嶽思盈突然一陣刺骨的冷，猛然一顫，禁不住快速地縮了回去。
青衫身影，冰冷的隨風而舞！
鵝黃身影，決然癡愣地看著。
那一個鵝黃的身影，突然間卻是那麽地單薄。她的唇，她的臉，就像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幾乎變得透明了起來。
似乎，這是這噩夢！
當夢醒了的時候，是不是不真實的存在呢？
嶽思盈的視線，從羅奇的身上，落到了那一具冰冷的屍體上。
視線模糊了，不知是在看天，還是在看地？
天地都是暗的，渾然一體，不知道這風雨交加，也是因為今晚的悲天憫人的一幕？
雨，終於越下越大了！
籠罩住，這個夷為平地的廢墟！
雨水打在地上，將泥土變成了泥濘。不知不覺，羅奇的嘴角，卻滲出了血液，一滴一滴隨著血水混合，滾落。就連他的聲音，也像是掙紮在了泥濘的泥土之中，變得淒然嘶啞，斷斷續續：“師父……”
或許是到了傷心欲絕的時候，氣血不暢，壓抑許久，終於也完成了內傷。
嶽思盈明白，她此刻說什麽安慰的話，也沒有用。
雨水打濕了她的衣裳，打濕了她烏黑秀麗的黑發，鬢角一邊粘貼數縷。她猛一咬銀牙，道：“你再這樣下去，你師父也不會活過來的。你要振作起來，他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
無數聲這樣的聲音，回蕩在羅奇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冰冷的身體，大濕了起來。隨後，他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昏倒在了楊易的身體。
“羅奇！”
一聲急切地呼喚，終於發了出來。那一張清麗麵容上，歎息，擔憂，堅毅，果狠……
各種複雜神色，充斥她的容顏。
宛如當年，自己爹爹身亡之時……
黑暗的天際，兩道皆是黑衣人裝束的身影，落入了靈聖山的一個山穀之中。
最前麵的一個，全身黒氣籠罩，看不清任何的形麵容。倒是後麵一個，卻是清晰可見，正是夢魔！
“夢魔，還是多虧有你的夢靨大-法，不然也絕難這麽巧合地上演這一幕‘師父身死，兄弟斷義’的好戲！”
夢魔麵色平淡如水，看不出任何的波瀾不驚。他注視著眼前的這個被黒氣完全包裹的人，心中突然卻是情感複雜。
“以你現在的地位和修為，想要殺了天緣之人，易於反掌。為何你卻舍近求遠，要連環布下這樣的計謀？”
那個黒氣湧動，包裹全身的神秘黑衣人，這時候微微怔了一下，隨即身外黒氣完全退去，露出了那一張德高望重卻又陰沉幽暗的麵龐，還有那一個俯瞰天下，不可一世的身子。
那一個神秘黑衣人，豁然便是靈聖派掌門青玄真人！
他與夢魔勾結，全身黒氣，卻是連夢魔也有些渾身不自在，想不明白。
青玄真人發出一聲邪異的冷笑，仿佛一絲可怕的怨毒光芒閃過眼神。
“你覺得，就這樣輕易殺了他們，一了百了，就很好。”
“你難道不怕，天意難測，到了最後，這一刻的決定，卻會讓你萬劫不複？”夢魔反問道。
青玄真人哈哈冷笑一聲，道：“如今天下，又有誰是我的敵手？”
他臉色突然陰森一冷，森寒道：“更何況，我借助了這一具皮囊，陰差陽錯，是靈聖派一派掌門。靈聖山千年的存在，豈能夠就這般輕易地消失？”
夢魔看向青玄真人，眼中閃爍不斷，似乎在看著什麽，想要看出一點什麽。可是，他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青玄真人到底又想做什麽？
一時間，這個幽暗的山穀，在烏黑的天地之間籠罩之下，變得詭異莫測。絲絲縷縷奇異的氣息，遊蕩在山穀之中，風吹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