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滄桑
看著羅奇，楊柳終於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氣，道：“小師弟，你的身子很虛弱，還是好好地休息。”
羅奇低頭看著自己憔悴的身體，默然片刻，道：“多謝大師兄關心，我沒有什麽事情的。”
說到了這裏，羅奇似乎想起了什麽，聲音急長而道：“大師兄，師父呢？我要去天維堂……”
楊柳苦笑一聲，道：“小師弟，你不要怨我們。在今天，長門掌門青玄師伯，和各脈的首座紛紛地前來悼念。之後，掌門師伯痛心疾首，下令讓我們就將師父安葬了。靈位，如今已經安放在長門的祖師祠堂了。”
羅奇的眼中閃爍出一絲失望之色，最後怔怔呆在了原地。他呆呆地，就這樣低下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羅奇才抬起頭，但是臉色依舊十分地難看，有些恍惚了。
他想了想，又像是想起了什麽，開口道：”大師兄，師父臨死前對我說過，他不怪任何人。師父去了，土靈峰首座之位，不能夠後繼無人，師父他老人家生前說過……”說到了這裏，羅奇的眼睛有紅了起來，開始哽咽起來。
楊柳微微定神，腦筋一轉，終於還是脫口而道：“我明白，土靈峰上下，唯有小師弟你的修為最高。雖然小師弟在我們土靈峰輩分最小，但是我們幾個師兄一定不會和你搶的，一定全力支持你的。”
羅奇微微一怔，忍住傷心，搖了搖頭，繼續道：“大師兄，你誤會了。我原本還以為你會有意見。不過，師父臨終前親口告訴我的，是讓三師兄繼承土靈峰的首座之位。三師兄的修為也不錯，大師兄、二師兄、四師兄你們三位也要好好地輔助三師兄才是。我雖然修為最高，但是我還有我未完成的使命，這個首座之位，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包袱。更何況，盈兒的問題，也絕不容許我當這一個首座之位。隻要我們五師兄弟同心協力，一定能夠將土靈峰發揚光大的。”
受到了羅奇的鼓舞，楊柳也不欲再辯解什麽。他看著羅奇，重重地點點頭，道：“既然是師父他老人家遺留下來的師命，那麽一定會全力支持。不過，老三他也失蹤了好一段時間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
說到這個，羅奇眉頭微微皺起，身子微微顫抖，一雙手緊緊地抓成了一團，麵色凝重，擔憂地道：“多事之秋，希望三師兄平安無事。”
可是，誰的心都放不下來。一時間，房間內沉默了下來。但羅奇的心情再次慢慢地平複下來的時候，他又想起了什麽，歎氣一聲，道：“我這幾天，可是難為盈兒了，不知道此刻她在哪裏？”
楊柳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嶽姑娘走去了哪裏？”
正在羅奇想要站起來尋找的時候，一陣香風從門口吹了進來，一道黃色的身影翩然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隻碗，見到羅奇醒過來，和楊柳在一起，呆了一下。
三雙目光相對，一時間有些怪異起來。羅奇和嶽思盈兩雙目光對視著，像是在交流著什麽。尷尬了一下，楊柳還是開口打破沉默，道：“嶽姑娘，你剛才是去廚房了？你沒有下過廚房，叫上老四就可以了，何必勞煩你親自動手。”
嶽思盈搖了搖頭，麵色依舊有些憔悴，將手裏的碗端了過來，放在桌上，盈盈地道：“這個我自己還是可以的，就不需要勞煩四師兄了。”
楊柳聞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看了看羅奇，又看了看嶽思盈，心思一轉，開口道：“既然嶽姑娘在，那小師弟傷勢一定無礙，我就先回去了。”
說著，楊柳微微一笑，走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看著嶽思盈精心照顧自己，羅奇一陣慚愧自責，苦笑道：“盈兒，難為你了。”
嶽思盈將桌子上的碗端了過來，來到羅奇床邊，端了過去，嗔道：“我和你還這個客氣嗎？這可是我弄了一個早上，精心煮的蓮子粥。你不好好地喝下去，可就真的對不起我了。”
羅奇接過碗，連連應道：“我喝，我喝，我怎麽可以浪費盈兒親手為我煮的蓮子粥。我嚐一嚐。”
天維堂內，楊柳正向著呂湘、宋痕傳達著羅奇告訴他的臨終遺言。偶爾之間，還傳出幾聲吵鬧的聲音，大概都是環繞著羅奇和徐庭誰當土靈峰首座的問題。剛走進門口，但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的時候，天維堂內立刻鴉雀無聲，三雙眼睛一齊看了過來。
羅奇也嶽思盈走到了門口，停了一會兒，這才走了進去。他微微沉吟，卻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哀婉地道：“大師兄、二師兄、四師兄，我想去祖師祠堂拜一拜師父他老人家。”
楊柳、呂湘和宋痕都是一怔，各自看了一眼。楊柳臉色黯然一聲，淡淡的道：“小師弟，你要去，就去吧。”
羅奇的臉色看去依舊有些蒼白。他凝望著這個天維堂，不知道為什麽，心中還是不敢去麵對這個已經發生的現實。
嶽思盈微微遲疑，忽而疾聲道：“羅奇，我也跟你去！”
羅奇看了一眼嶽思盈，輕輕地搖了搖頭，道：“盈兒，不可以。因為火幟峰馮師伯的死，你還是暫且留在土靈峰吧。雖然這是靈聖山，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出現任何的變故。”
楊柳也勸道：“是呀，嶽姑娘，你還是留在這裏吧。這幾天，你也見到了，每一個見到你的人，都是目光不善。特別是火幟峰的弟子，對你可是恨得咬牙切齒。你跟隨著去，終究還是不好。”
呂湘和宋痕見狀，也立刻讚同附和道。
嶽思盈心中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穿林而過，密林之中，長門祖師祠堂。
看著慢慢出現的那一個祠堂，羅奇心中五味雜陳。那一個熟悉的麵孔，一一地呈現在他的眼前。，自己最親切的親人，最敬重的恩師，就在這裏麵。
煙霧繚繞，將這個祖師祠堂也變得有些不真實起來。
羅奇怔怔的望去，在那迷霧之中，他走了過去。然後，在那一間小小的祖師祠堂內，看到了那一個牌位，上麵豁然寫著“土靈峰首座楊易之位”。在一邊，則是火熾峰首座馮固之位。
看到這兩個牌位，他的神色顯得安詳，但是卻流露出一種悲傷的感覺。羅奇的目光，落在了牌位之上，再也移不開了。他的腳步沉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默不作聲的跪了下來。
他麵向著楊易的靈位，跪著，低低地磕了三個響頭。此刻，陰冷的祖師祠堂，卻將他再次泛起幾許悲哀，又將他的心，重新的綁在了一起。
“弟子……”
他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過了片刻才低沉地道：“弟子羅奇真是不孝，這一次來拜見師父，就是希望師父在天之靈，讓弟子將一切的真相都挖出來。”
雲霧繚繞，徐徐地從門口飄蕩進來，祖師祠堂之中變得有些恍惚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裏無人，還是因為這裏本來就是祠堂，所以空蕩蕩的有些令人害怕。
半晌過後，羅奇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起來。
他的嘴角輕輕地再次顫抖了一下，用略微哭泣的聲音，顫聲道：“師父，也許是我錯怪了她……”
羅奇的聲音，忽而間低了下來，咬了咬牙關，再次朝著楊易的靈位跪拜了三拜。眼中，有些濕潤，但是他身子猛然間抽動，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他身子繃緊，背對著門口，冷冷地喝道：“是誰？”
祖師祠堂的門口，迷霧繚繞之中，緩緩地現出了一個青袍的身影。
羅奇沒有轉過身去，一直跪拜著。但是，憑著他此刻的修為，卻也隻是感覺到身後之人那腳步輕如鴻毛，定是修為絕倫。
身後之人也停下了腳步，就站在了祖師祠堂的門口。他身影在迷霧之中一隱一現，顯得神秘十足，虛無縹緲。
一時間，祖師祠堂都寂靜無聲，隻聽到嗚嗚的風聲之中，那一道微弱的呼吸聲。
羅奇深深地呼吸了一聲，身子挺直，卻突然間站了起來。
他緩緩地轉過身去，看到了那一個迷蒙在門口處，青袍環身的身影，不由得微微吃驚，怔在了原地。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許久未見到的麵龐——青玄真人。
羅奇眉頭一皺，心中微微沉思。他看向門口的那個人，卻沒有立刻開口向他問好。
兩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隻是定定的站住，看向對方，似是出神。
但是，在青玄真人的那一雙目光之下，羅奇麵色之上神情也劇烈的變換著，猶如煎熬一般。
原來，這個人的威嚴，從自己拜入靈聖派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根種心中了。
此番在青玄真人的麵前，心情更是複雜。眼前的這個人，卻是如此的高深莫測，就連自己一點兒也看不清楚。
慢慢地，在最初的驚訝過後，羅奇收起了心思，開始慢慢地思索了起來。祖師祠堂內，又是一片沉寂。羅奇默默地凝視著眼前的這個人，看著他飄搖在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