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逝者
他掙紮了一下，微微轉頭，看向徐天銘和陸馨，竭盡全力地吐字道：“你，你們一定要完成那一件事，一定要……啊……”
“爺爺……”
聲聲哭泣，縈繞百草居，淒涼無比。
一代醫仙，就這樣在自己的仙弈山百草居內與世長辭，從此離開了這一片神聖的土地。
久久的，白靈呆住了，哭聲截然而止，身子也停住了顫抖。她一動不動地伏在醫仙白神農的胸口上，思緒如麻。此刻，再也沒有那微暖的感覺，再也沒有那跳動的震蕩。她好似失魂落魄，將伴隨著醫仙白神農一起，遨遊九天，送上最後的一程。
“爺爺，就這麽死了，爺爺就這麽去了……”
腦海之中，她宛如夢靨一般，再也擺脫不了這一個噩夢。突然間，他全身痙攣一緊，仿佛窒息一般爆裂開來，全身突然一軟，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她不願再用一丁點兒的力氣去支撐，更不願意抬起頭，看向旁邊擔憂急切扶過來的雙手。這個事實，她心底卻無法的接受。她的芳心之中一片混亂，就像是去了靈魂的主宰，在醫仙白神農離開的那一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也把自己的身體變得傷痕累累。
在白靈的周圍，醫仙白神農的遺體旁邊，靜靜地佇立著徐天銘和陸馨兩人。兩人的臉上，亦是多少的悲酸難過。
白靈渾身軟倒在了地上。她的俏臉緊緊地貼著醫仙白神農的身體感覺著她爺爺的體溫漸漸地冷卻下去，變得冰冷起來。
無論她願不願意，她的爺爺還是就這樣離她而去了。心頭，不期然地泛起無數的傷心、甜蜜、悲憤、酸痛的往事，諸般情感一一地湧了上來，令她一片空白的腦海再一次阻塞起來，無法呼吸。她一想到最親愛的爺爺就這樣子去了，不由得又一陣悲泣起來。
眼前，醫仙白神農的麵容，卻是如此的安詳，仿佛交代了一切，安靜的睡下了，再也沒有任何的遺憾。那一具冰冷的屍體，卻依舊如此高大偉岸，一如往昔。
時間，流逝得如此的慢。蒼茫的大山之中，可能還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在煙塵飄渺之中還能夠尋覓得到？
“白姑娘，節哀順變吧。”
陸馨和徐天銘一齊勸慰道，怔怔的看著依舊一動不動的白靈。
徐天銘麵色微微動容，道：“醫仙白前輩被人謀害，我和馨兒也有一份責任。我一定會完成醫仙前輩生前囑托，將此事公諸於眾，將那凶手嚴懲，以告慰醫仙前輩的在天之靈。”
陸馨和徐天銘見到白靈精神恍惚，正要安慰的時候，卻見白靈豁然衝了過來，抓住陸馨和徐天銘的手臂，央求的道：“徐大哥，陸姐姐，你們知道是誰害了我爺爺，對不？”
見陸馨和徐天銘各自對望一眼，沉默不語，白靈就知道他們清楚凶手到底是誰。白靈強自壓抑心中的仇恨之火，憤怒地道：“徐大哥，陸姐姐，你們快說呀，不要瞞著我！”
徐天銘歎氣一聲，搖了搖頭道：“這事情複雜危險，不能夠告訴你，更不能夠打草驚蛇。否則，一切都將會破壞，到時候死的人，又不知道會有多少。我答應你，一定會為醫仙前輩報仇的。”
白靈冒了一下，終於是失魂落魄，麵色木然呆滯，癡癡地望著醫仙白神農的遺容。
陸馨和徐天銘看著她，知道他傷心過甚，當下心中也是一陣黯然神傷，勉強地勸慰一聲，歎氣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靈這才稍微的緩解了一些，已經哭紅了的眼睛下，她用沙啞的聲音輕輕地道：“爺爺走了，我要好好地送爺爺最後一程。”
說著，她顫顫巍巍的走進了裏麵，找出了醫仙生前兩套幹淨的衣服換了上來。徐天銘連忙上前幫忙，陸馨也忙不迭起來。
白靈沒有拒絕，伸手輕輕地將醫仙白神農身上的黑血和嘴邊的血汙抹擦幹淨，眼神空洞迷離，喃喃自語的道：“爺爺，靈兒這就送你上路。以前您總是教訓靈兒，靈兒總是和您對著幹。以後，靈兒會很乖，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再也不會讓您煩心了……”
她的臉浮現出一絲哀婉的微笑，頓了頓，這才道：“爺爺，以後就剩下靈兒一個人了，再也沒有爺爺疼了，沒人要了……”
接著，似乎到了最傷心處，白靈泣不成聲，緊緊地摟抱著醫仙白神農的遺體，眼淚如決堤一般，傾瀉而下，失聲痛哭道：“以後，靈兒不僅要救人，還要殺人，要將那個殺了爺爺的人千刀萬剮。爺爺，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靈兒。等靈兒送你走了之後，就去找羅大哥，他一定能夠幫上忙的。”
徐天銘和陸馨佇立在白靈的身後，聽著她嘶聲裂肺的哭泣，看著她傷心欲絕。那一聲發誓一般的報仇，聽在兩人的耳裏，不由得苦澀一笑。
那個神秘人，這最後的結果，一切都是未知數。或許，這一次，可能什麽也收獲不了，反而有性命之憂。
可是一想起那一天廢墟發生的事情，一想到土靈峰上的那一個身影，徐天銘心中一股憤懣鬱氣閉塞胸膛，在他的冷漠的臉上凝聚。他緩緩地抬頭，將視線伸向了外邊，眼中卻是充滿了複雜的神色。雲淡風輕，天高海闊，卻無法化解心中的憤懣哀傷。
真想，一記長嘯響徹山林，天地之間，隻有自己的回聲，在空山深林裏麵久久回蕩。
陸馨怔了怔，會轉過頭，看向徐天銘。
“師父！”
就在這時，一聲清涼悲泣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那一個白色的身影，竟是顫抖起來，再也顧不得其他，將手中的籮筐扔在了門口，痛哭的跑了進來。
眾人紛紛地轉頭看去，看到了那一個白色的身影，衝了過來，伏在了醫仙白神農的身上，哭喊著大叫著。
一時間，百草居再次彌漫在了悲傷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黎杭這才站了起來，堅強的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白靈。師父死了，他知道，如果自己都不夠堅強，那麽師妹一定也承受不了的。
白靈的櫻唇微微揉動，驀地一頭靠近了黎杭堅實火熱的懷裏，淚水晶瑩剔透，瞬間話落，染濕了他的衣裳。
黎杭一動不動，忍住內心的悲傷，輕輕地讓白靈靠住，低聲道：“師妹，傷心難過，想哭就哭吧，別憋壞了自己。”
莫名的，黎杭明白，師父走了，師妹孤苦伶仃，以後就剩下他們兩人相依為靠。如果自己都不能夠振作起來，那麽又如何能夠照顧好她？
他更是前所未有的意識到，倚靠在自己胸口處的白靈，早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倔強和刁蠻，變成了一個柔弱無助，迷離茫然的小女孩，需要人關心照顧。
他酸楚一笑，安慰道：“靈兒，你不會是隻有一個人，你還有我。以後，我這個師兄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你的。”
白靈嬌軀顫抖，遽然抬起頭，看向黎杭。
什麽時候，這位為情所苦的師兄黎杭，突然間變得這般堅強起來了？
整整的一炷香功夫，兩人都沒有說話。待見到白靈的心情漸漸的平複下來，黎杭這才慢慢地將她板正，開始看向醫仙白神農，處理後事。
“師妹，待師父火化之後，就讓他的骨灰撒在這百草居前麵，讓他一直能夠守護在這裏，好麽？”
白靈淒然一笑，道：“嗯。爺爺他老人家生前最喜歡的就是百草居了，如今能夠在事後守護，伴隨著他一生鍾情的山水草木長眠，也是老天眷顧。爺爺在天之靈，一定會欣慰的。”
黎杭點了點頭，重重地應道：“好。”
一切隨風而去，逝者已矣，懷念感傷，殘留下來的隻有痛苦的記憶。何曾，不讓其隨風飄蕩，灑落天地之間的每一個角落，煙消雲散。
萬岐山。
一個黑袍的身影無聲的從天空落下，隨即便被兩個魔教弟子攔了下來。
“你是什麽人？竟然敢闖我們萬岐山！”
黑袍人倨傲無禮，毫不把攔住自己的兩人放在眼裏。他冷哼一聲，麵色一絲陰厲一閃而過，淩厲喝道：“閃開！”
那兩個弟子被這人的氣勢嚇了一嚇，連忙退後一步，亮出自己的法寶，卻沒有讓開。
其中一人怯弱地顫聲道：“你想……想幹什麽？|”
“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葉輝冷哼一聲，身形如龍卷風一晃而出，就掠過了你兩人，出現在他們的身後。
隨著黑袍人的再一聲冷哼發出，一聲慘叫傳來，那兩個弟子應聲倒下。黑袍人朝著裏麵緩步走進去。
不多時，一個轉彎過後，黑袍人突然間停住了腳步，一副警惕的神色，與剛才輕鬆倨傲完全是兩個樣子。
“仁王宗四大聖使幻龍、星虎和岩武！”
在黑袍人的麵前，則站著三個人，正是幻龍、星虎和岩武。唯獨不見玄雀的身影，這又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葉輝，你居然跑來了這裏！”
“仁王宗的名號，已經不複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