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現在好多了,又不是不能動。”君皓慢慢坐起來,拿過冷顏手裏的汗巾,開始脫衣服。
君皓本想看看冷顏打算拿自己怎麽辦,借機作弄她一下。當然,如果冷顏真要幫他,雖然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他也不排斥,反正他們遲早都要真正做夫妻。可等了半天也沒見冷顏有什麽動靜,君皓偷眼看她一臉的為難,心一軟,與其這麽幹耗著,不如早點收拾完,一起睡覺,這機會可是難得,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才能再和冷顏一起過夜了。
冷顏退出帳子,無聊地在屋子裏轉來轉去。
“顏兒,你還不快換衣服,等下一起睡。”君皓聽見冷顏的腳步聲,擦著身體輕笑說。
他這麽一說,冷顏倒想起個事情來了,停下腳步道:“你不回去,那侍寢的人可怎麽辦?”
君皓一愣,看來顏兒很在意這個事情,都沒有向人打聽過。他啞然失笑,卻裝作不在意的口吻說:“那就讓她明天再來好了,顏兒是太子妃,誰能和你爭?”
“這,不太好吧。”冷顏嘴裏這麽說,心裏卻莫名的有些高興。
“顏兒是不是很討厭我?所以希望有別的女人來陪我?”君皓順著話題往下說。
“不,是,不對。”冷顏想也沒想,就本能地回答了個“不”,馬上又想到君皓是自己的敵人,改口說“是”,思維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終於一切收拾停當,兩人安安靜靜地躺上了床,君皓輕聲道:“如果顏兒不喜歡,我就不要別的女人來陪,你說好不好?”
“初晴公主呢?”冷顏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卻是反問道。
良久,君皓沒有回答。冷顏偏過頭去一看,君皓已經睡著了。“為什麽皇帝都要那麽多女人陪?這宮裏那麽多妃子,可是沒有誰是真正快樂的。我爹一輩子就我娘親一個夫人,他們卻過得比誰都幸福。”冷顏轉過頭,看著帳子頂,自言自語:“你卻殺了我爹,我娘再也沒有幸福了,顏兒的快樂再也回不來了。我恨你,可是,可是——”
冷顏的呢喃聲漸漸消失,在經曆了一天的勞累後,終於沉沉睡去。而君皓卻慢慢睜開了眼睛,肚子裏的絞痛還沒完全平複,所以他無法很快入睡,輕輕的一聲歎息。他有些悵然地將手搭在腹部,在心裏暗暗禱告,希望上天能給自己一個機會。他很想,真地很想永遠和冷顏在一起。
百花宮裏此刻也不平靜,皇上陪伴安慰了黎貴妃一番離開後,她兩眼發直地盯著房梁半晌,然後象失了魂似地也不梳妝打扮,就來到了君曜的房裏。
君曜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隻是被嚇得不輕,縮在床上,怯怯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活潑。黎貴妃一見君曜這樣,未語淚先流:“曜兒,別怕,我是母妃。母妃最疼曜兒了。”
“母妃。”君曜在仔細確認後,撲進了黎貴妃的懷抱:“好可怕,他們拿刀要殺孩兒,還把孩兒拖進水裏想淹死孩兒。他們會不會找到這裏來殺孩兒?我怕,母妃,我怕。”
黎貴妃用力摟緊君曜:“曜兒不怕,有母妃在,誰也不能傷害你。這次隻是個意外,肯定是那些人想殺太子,弄錯了人。我的曜兒這麽乖,沒有人舍得殺你的。”
誰都明白,君皓和君曜無論從年齡,穿著打扮,言行舉止來說,隻要是稍加了解,是決不會把他們弄混淆的。黎貴妃心裏又如何不清楚,隻是她不願意去想,真有人會對君曜下手。
是他,肯定是他!自己幾次違抗了他的命令,前幾日的嚴重警告就已經有端倪可循,隻是沒想到他竟然真下得了手來對付一個幾歲的孩子。黎貴妃渾身一抖,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她不能沒有君曜,在這宮裏,他是自己唯一的血緣至親,是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和動力,決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她一定會拚命。黎貴妃的臉上滿是憤怒和怨毒的神色,那麽地恐怖猙獰。幸虧君曜埋首在她的懷裏,沒有看見母妃這扭曲的臉麵。
第二日,皇後攜同君皓來到了攝政王府,親自登門探望攝政王易辰。
易辰傷得不輕,剛剛重新包紮過傷口,準備休息,聽說皇後和太子殿下親臨,掙紮著想起來。
“攝政王不必多禮,快躺下。”皇後和君皓已經來到房門口,見到易辰臉色蒼白神情憔悴,忙阻止道。
易辰自嘲地笑道:“讓皇後娘娘和太子見笑了,本王十餘歲就追隨皇上打天下,征戰無數,沒想到卻栽在自己人的手上。都是本王用人不慎,才該有此劫,幸虧太子殿下無恙,否則本王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那些刺客竟是一個活口也沒留下,刺傷你的護衛和他們究竟有沒有聯係暫時還不得而知,皇上已經下令此事一定要追查到底,給攝政王一個交代。”皇後命人退下,隻留下君皓一起陪著易辰。
君皓坐到床邊,未曾開口就飛快地掀開易辰的被褥,看著那裹著厚厚繃帶的傷口滲出血來,不禁心疼道:“皇叔,那一刀幸虧是偏了點準頭,不然——”
沒想到易辰如此年齡,卻露出一絲羞澀來,慌忙用被褥掩蓋了袒露的上身,眼睛飛快地掃過皇後同樣也有點不太自然的麵容,對君皓道:“太子殿下,你太魯莽了,皇後娘娘還在。”
君皓卻是不以為然:“皇叔為了本殿下差點命都丟了,既然我們是來探望你的傷情,當然是要看看傷勢如何才放心。母後站那麽遠,什麽也看不到,你不用這麽大驚小怪。”
皇後本來也是很關切地微微身子前傾,看著易辰,被君皓這麽一攪和,當即轉了身去看窗外的景致。隻見一片桃紅柳綠的花木叢中,一個儀態優雅脫俗的佳人,正透過花枝的空隙翹首向這邊張望,和皇後的目光無意間一個碰撞,有點驚愕地一怔,本能地一低頭,卻馬上又抬起了頭,落落大方地向皇後行了個禮,然後隱入花叢中不見了蹤影。
皇後不覺問道:“攝政王府中還隻有一位王妃嗎?”
易辰已經在君皓的幫助下穿上褻衣,倚在床頭說:“是。”
“如果本宮沒看錯的話,剛才看見的應該就是王妃了,果然是容貌端莊出眾,賢良大方,與攝政王是良緣佳配。”皇後恬淡地笑言。
易辰客氣道:“皇後過獎了,不過王妃的確待本王是極好的。”
“攝政王伉儷情深,本宮也有耳聞,攝政王妃能得到王爺這般專寵,實乃幸事。隻是王爺至今膝下無子,就沒想過再納側妃以承襲爵位嗎?”皇後回轉過身來,在桌邊坐下。
易辰看看君皓,淡淡道:“人與人之間都是要有緣才能結識,比如夫妻,父子,母女,都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皇後是有福之人,皇上溫厚仁愛,又有太子和永壽王這般出眾的皇子,一生榮耀無人能及。本王若是沒有子嗣的緣分,隻能是命中注定,勉強又有何用?”
屋中一時陷入了沉默,君皓不滿地衝著皇後說:“母後,今天咱們是來探望皇叔的傷情,感謝他對兒臣的救命之恩,你怎麽淨說些家長裏短的,真沒意思。”他一扭臉,笑著對易辰說:“皇叔,你這傷,我已經問過給你診治的禦醫,他們說隻要好好靜養一段時日,就能恢複如初,對身體不會有任何影響。你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易辰點頭,笑道:“本王也一直想安安靜靜地休息休息,隻是總不得空,這次可是托太子殿下的福。想不到太子殿下大婚後,變得這麽會關心人了,看來太子與太子妃感情甚好,才能有如此成長。皇叔希望太子殿下既然與太子妃有緣結為夫妻,能善待她一生。”易辰最後這一句是想到在彩船上看到君皓與初晴那親昵舉止,而意有所指。
君皓時候沒有去想易辰這話裏的深刻含義。皇後聽到這話,卻不由身子微微一顫,看向易辰,他那深邃悠遠的目光裏有著一絲憂慮和無奈,她隻當沒有看見:“晧兒,時候不早,攝政王需要休養,我們也該回宮了。”
易辰忙說:“不妨事,本王還想和太子殿下再多聊聊,不如你們就在王府用了餐再走。”
皇後婉言推辭:“昨日才出了那檔子事,本來今日本宮不該和太子又趕著出宮來,但是皇上十分擔心攝政王的傷勢,一定要本宮帶太子來看看才放心。皇上若是見我們晚歸,隻怕他一著急,身體會承受不住。眼下攝政王不能上朝,萬一皇上再病倒,可真要亂了。”
皇後這話的意思很清楚,來探望易辰是皇上的主意,她隻是和君皓做個代表,把所有令人遐想的念頭都斷絕的幹幹淨淨。
易辰心裏泛起一絲苦澀,她就那麽急於撇清所有的關係嗎?哪怕隻是說話也要這麽小心提防。在她的心裏,也許早把自己當做了陌路人。
易辰心念翻轉,臉上卻依然是神情溫和:“本王還有最後一件事請皇後娘娘轉告皇上,與臨海國之戰,恐怕要稍作延遲。等本王傷勢好轉即刻帶兵出征,請皇上不必擔心。”
皇後用手指輕輕地抹去茶杯邊緣那一點點水痕,深深看了易辰一眼:“攝政王安心養傷,至於戰事,自有朝臣們來安排。皇上還等著攝政王早日康複,助他治理大盛。”
皇後與君皓走後,易辰看著窗外那一片如雲似霞的桃花,仿佛看見若幹年前那個俏麗的少女站在花樹下,含羞的笑顏漸漸地淡去。
回宮的馬車上,君皓看著漸漸遠去的攝政王府,放下車簾說:“兒臣記得母後曾經說過最喜歡的就是桃花,象攝政王府裏開得這麽好的桃花實屬少見,母後怎麽不許兒臣討幾枝帶回去觀賞?”
皇後心中一動,看向君皓,見他神情坦然,顯然隻是隨口說說,放下心來:“那是攝政王所愛,怎麽可以奪他人心頭之好?再說那花朵雖然美麗,離了花枝卻是很快就要凋零,化作塵土。”
“母後,兒臣一向敬佩攝政王,象他那般出色的人物,卻一生隻有一個王妃。兒臣想請母後——”君皓看著皇後那審視的目光,雖然他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但是依然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