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君皓到底用了什麽辦法,在幾次與皇後進行了艱難的商談後,等到皇上的支持,冷顏竟然真地被獲準隨他一起出征,隻是這事情不能大張旗鼓,必須得秘密地進行。
於是宮裏的人都知道了太子妃前一陣回將軍府陪伴母親,不幸出了疹子,還是極易傳染的惡症。為了不讓這病傳開,在征求皇後的允許後,將太子妃秘密送出了龍城去修養。至於太子妃的病什麽時候好,什麽時候能回來還都是個未知數。
宮裏那些初聽到太子成人,眼紅的羨慕或者妒忌的妃嬪們,這會都轉成了對太子妃的歎息,當然也不乏有個別心理極陰暗的把這當笑話看。太子妃怎麽了?太子雖然身體健康,也尚未納娶側妃,說起來太子妃可是大盛最極致榮寵的女人,可是他們夫妻一個上了戰場,一個病得不知死活,也一樣地活得沒有樂趣。還不如那病怏怏的皇上,雖然宮裏大多數女人都在為他守活寡,但不必為性命擔憂,眼下比起太子妃來,她們卻是快活得多。
不過,也有人認為自己才是最不痛快的那個,初晴即是如此。直到大軍出發,她才能混在送別的人群中巴巴地見到君皓。見他端坐在高頭大馬上,一身戎裝,背後旌旗獵獵,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更襯得君皓英武不凡令人傾慕,短短的日子裏,他仿佛長大沉穩了許多。
君皓麵帶禮貌的微笑,向那些前來送行的達官貴人們頷首示意,隻是這小小無心的舉動就虜獲無數芳心。那些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們或躲在車馬中,或藏身於軟轎裏,見到昔日隻會胡鬧惡作劇的漂亮小太子,今日成為的如此俊朗朝氣,有了男人味的三軍統帥,均是暗自傾心,羞紅了臉。
君皓的目光忽然與人叢中初晴的相遇,他微微點了點頭,初晴的委屈和酸楚,頓時化作滿心的歡喜,正想擠上前去,好好與他話別,最好君皓能找個理由與自己到隱密的地方,說說體己的話。沒想到,君皓點過頭後,目光劃過初晴,很快掃視到別的地方去了。剛才那一眼,難道是客氣?初晴的心一沉,感覺這一別,再見時,他不會是原來的那個他了。
這麽盛大的歡送場麵,人多眼雜,冷顏被安排在最不起眼的士兵隊伍裏,她小小的個子,又刻意地不言不語掩藏自己,安靜的沒人注意她的存在,順利隨大軍出了城。
夜,漸漸深了,寬敞空地上紮下的帳篷蜿蜒不見盡頭。冷顏站在一處高地上,遙望龍城的方向,早上臨出們前娘親淚水漣漣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
冷夫人自然舍不得兒女雙雙奔赴戰場,但她是個賢良的女人,冷鋒上戰場她一點都不阻攔,可冷顏是女兒,起初冷夫人也不同意她一起出征,可是經不住冷顏撒嬌發誓一番軟磨硬泡,才勉強同意。冷夫人囑咐冷鋒一定要照看好妹妹,兄妹倆要同去同回,她再也經不起失去任何一個親人的痛楚了。
“顏兒,在想娘親嗎?”冷鋒來到冷顏身後:“早就說了,你不適合出來打仗,若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冷顏轉頭,堅定地對冷鋒說:“冷將軍請叫我阿岩,這次出征,不打敗臨海國,誓不還家。”
冷鋒見冷顏如此態度,也不再勸,畢竟她自己有主見,又已經出嫁,君皓都幫著她出來,自己還囉嗦什麽?那麽此刻起她就不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君皓的貼身侍衛,自己的下屬士兵阿岩。
“阿岩,本將軍命令你速往主帥住地履行你應盡的職責。”冷鋒命令道,就象對自己任何一個部下一樣。
“是。”冷顏響亮的回答。
因為離龍城不遠,現在君皓住的地方並非帳篷,而是當地官員提供的驛站,還比較舒適。跟隨冷鋒來到君皓的住處,冷顏才知道這個貼身護衛還真夠貼身,幾乎要照顧君皓的一切日常生活,還要同吃同住,保障他的生命安全。
這是不是太貼身了點?冷顏有點懷疑地打量那兩個若無其事的男人:“這樣的貼身護衛有幾個?”
“你一個足夠。”君皓一本正經地看看冷顏說。
“我一個?萬一有什麽事情,我一個人怎麽夠?”冷顏心想你不但是元帥,還是太子,這幾年行刺事件就發生了兩起,每次都是那麽多人在,還那麽危險,自己可不敢托這個大。
“怎麽是你一個?外麵那麽多士兵,還有黑龍騎在附近,萬一有突發狀況,你最大的作用隻是拖延一點時間,好讓我們來得及接應。”冷鋒這麽一說,冷顏聽出點味來了:“你們?冷將軍難道不是元帥的貼身護衛了嗎?”
“冷鋒我另有安排。”君皓招呼冷顏兄妹坐下:“有件事情我考慮了很久。剛招募的這批新兵接受訓練的時間太短,就這麽上了戰場,恐怕難以派上大用場,搞不好還會出亂子。但是裏麵藏龍臥虎,且鬥誌高昂,若是調教好了,肯定能成為虎狼之師。”說著這話,君皓也不顧忌冷鋒就在自己對麵坐著,頗有意味地看著冷顏微笑。
冷顏一看,最後那話隱隱是指的自己不懂規矩,他要好好調教自己的意思。若是以往,她肯定要跳起來反駁,狠狠地還擊。可是自己這貼身護衛剛剛走馬上任,軍營不是後宮,哪能隨便說元帥的不是?還有前幾日馬車上那個……雖然事後冷顏為自己那妥協的態度感到很沮喪,怎麽能接受殺父仇人那麽親昵的要求。但那是私,現在是公,思及此,冷顏抱著一個下屬對上司應有的服從和尊重,認真地聽君皓安排打算。
她這種順從好像還有點仰慕的表情,君皓特別受用,看來離開了皇宮和京都這些熟悉的地方,顏兒和自己就親近起來了,這次沒有白/帶她出來。君皓故意針對冷顏而設了要貼身護衛同一個房間睡覺的要求,初衷是要這個太子妃和自己一起都能在黑龍騎最嚴密的保護中,但順帶著和她親密的私心也是有的。
“現在有作戰經驗的將軍都抽調不開,隻有冷鋒既有作戰經驗,又有阿岩可以替代,暫時能騰出手來。所以我想挑選一部分各方麵能力比較強的新兵建立一個新兵營,讓冷鋒嚴格訓練,以作備用。”君皓談起正事來,也是有板有眼,完全和在皇宮裏做太子時大不相同。
三人好好商議了一番,認為這事情可行,為了幫冷鋒盡快訓練好新兵,君皓還特地從幾十名黑龍騎中抽調了經驗比較老道,有將領之才的一部分協助冷鋒管理新兵營。覺得一切策劃妥當,君皓當即召集了所有將領,開了他作為主帥的第一次會議,說是征求,實際上和通知差不多,宣布建立新兵營的計劃。不過君皓對大家說的理由略有不同,說新兵缺乏管教,要冷鋒去教教他們軍營裏的規矩,什麽藏龍臥虎,虎狼之師,提都沒提。
冷顏站在君皓身後,手握劍柄,因她是將軍的女兒,從小習武,穿上了合適的盔甲,自有一股英氣勃發,雖然和別人比起來身材矮小了些,看上去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可是那腰杆挺直,目光炯炯的精氣神也顯得十分機靈幹練。
她聽著君皓的話,在心裏有了個小小的疑問,感覺君皓並不想被別人知道真正訓練了新兵將來要派上大用場的目地。不過好在他倒沒把自己和哥哥當外人,隻怕先前對自己兄妹說才是真正的想法大實話。冷顏想著悄悄撇了眼冷鋒,見他臉色鎮定,就像先前君皓什麽也沒透露給他一樣,心裏暗自慚愧,想哥哥是個忠厚實誠之人,平素撒謊開玩笑全不在行,但是一旦涉及到君皓和軍事機密,那嘴嚴實的拿鐵錘都砸不開,看來自己得好好跟他學著點。
那些將軍們,包括副元帥韓超都聽過冷東亭的鼎鼎大名,有些原本也是認識冷鋒的,知道他是冷東亭一手調教出來,別看平時言語不多,上了戰場也是智勇雙全的悍將。不過,他是君皓的親信,隻聽從君皓的調遣,那麽將這些新兵調撥給冷鋒,也就意味這將來這些士兵全是君皓的嫡係。所以大家心中懷疑君皓這是打算真想好好練兵,還是想趁機培植自己的軍事力量?
不過看君皓年齡不大,且一向隻會貪玩調皮的名聲在外,根本沒怎麽出皇宮曆練,想必還沒有那麽深的城府,那些將士們也就不以為意了。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君皓那說一不二,翻臉無情的個性,這些人都是深有體會,反正新兵一時也不會當主力用上,且先遂了他的心,免得節外生枝,於是建立新兵營的事情沒有遇到多大阻力,就定了下來。
回到安排給君皓就寢的房間,冷顏發現他真是早有準備。屋子裏一床一榻,分明是給自己和君皓準備的。
君皓一進了屋子,仿佛就換了個人,往床前一站,兩手一攤,有點耍小孩脾氣地說:“這身鎧甲又重又熱,快來幫我脫了。”
冷顏也是第一次穿了沉重鎧甲騎了一天的馬,還熬到這麽晚,又累又困,一見周圍沒有了旁人,隨口就說:“你沒長手不會脫啊?我自己的還沒脫呢。”
“要不我先幫你脫,然後你再幫我脫?”君皓笑嘻嘻地說著,就來到冷顏麵前,伸手真要幫她卸鎧甲。
冷顏的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是君皓的貼身護衛,怎麽一困了,人也犯傻了,又和他頂嘴了?她忙往旁邊一閃:“屬下不敢,還是我來幫元帥卸鎧甲吧。”
“顏兒,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你不要這麽嚴肅,隨意一點。”君皓說著看看冷顏身後那張榻:“這個又小又硬,怎麽能睡得著,晚上一起睡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