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人是挑起這事情的頭兒了,冷顏掃視一下那幾個跟在大胡子身後的士兵,冷靜地問:“你們呢?和他一樣的想法?”
“你,你想怎麽樣?”一個瘦高個強裝鎮定地衝冷顏咋唬。
還有幾個一看就是迫於義氣,跟著起哄一起來湊數的,躲避著冷顏的目光,不吱聲。
“如果你們現在就收手,我可以當這個事情沒有發生過,絕不告訴他人知曉。否則,必將你們的劣行告之元帥,重則問斬。你們不為自己的前途著想,也要為自己家裏的妻兒老小想想吧。你們這樣做,怎麽對得起家中的妻兒?作為一個士兵,不是死在戰場人,而是這麽丟人現眼的死法,從此後你們的爹娘在人前怎麽抬得起頭來?再說,沒有女人,你們就活不成了嗎?”冷顏動之以情曉之利害地一番說詞,使那幾個跟隨者搖擺起來,有人不自覺地從桌子旁退開。
冷顏這才看清楚翠波此時的模樣:她嘴裏被塞了團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雙手被牢牢地綁住拉過頭頂,一隻腳已經被綁在了桌腿上,另一隻腳被綁了一半,繩子鬆脫著。翠波表情憤怒地看著頭頂的房梁,頭發亂蓬蓬地,胸前衣衫已經被拉開,露出半邊飽滿的胸部在劇烈地起伏著,褲帶已經被拉鬆。看樣子,冷顏再遲來半步,她就無法保全清白了。
冷顏有些尷尬地一扭頭,緊接著又跨步上前,推開麵前攔路的士兵,來到桌子前伸手迅速地將翠波的衣襟拉攏,勉強遮住她的身體,轉身問那些已經有些不知所措士兵:“怎麽樣?想好沒有?現在你們還有選擇的權利,要不要把握,可全在你們一念之間。不要等以後大軍凱旋班師回朝,別人都論功行賞,你們還背著一身處分,到那時再後悔也於事無補了。”
那大胡子看見自己的同伴動搖,趕緊大聲反駁:“你們不要聽這小子的蠱惑。他憑著一張小白臉討好賣乖,博取元帥的信任,他要不向元帥告發這事情,怎麽能顯示他的忠心套住元帥不愛女色專喜男人,寵愛與他?他迷惑勾引元帥雙宿雙飛,自然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饑……”
“啪,啪”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大胡子的臉上,冷顏眼中噴火,怒斥道:“不要以為元帥什麽都不說,不屑於解釋,就是默認了他有這種嗜好。你們怎麽說我都可以,但是不準侮辱元帥的人格。他行的端坐得正,絕不是你們口裏說的那種人,以後再讓我聽到一句,不管是人前還是背後這麽汙蔑他的話,決不會隻給你們兩巴掌。至於我和元帥的關係,我不多做解釋,你們也休得再妄加非議。”
大胡子的嘴角淌出血來,就要衝冷顏撲上去拚命。冷顏靈活地低頭一晃,到了他的身後,順勢一推,輕而易舉地就把他推倒在地,吃了個狗啃泥。
這兩下耳光可見冷顏下了狠手,後麵這一下又足見她身手敏捷,決不是隻會跟在元帥後麵狐假虎威的小白臉,對那幾個士兵不無威懾力。有人開始去扶起大胡子:“算了,胡子兄弟,以後有機會再收拾這娘們,一個俘虜,她也跑不掉。”
“對,等元帥審過,咱們向元帥提議,讓她充了軍做軍妓,咱們名正言順地天天去尋她的樂子。”
大家說著,拉著,扯著,將眼中憤憤地看著冷顏還要上前拚命的大胡子推推搡搡地帶走了。
冷顏看人都走幹淨,去關了門,然後回到翠波的身邊,將她嘴裏的布團拉了出來。翠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呸”地一聲,幹啐了冷顏一口,破口大罵:“TMD,少來這一套,你們裝腔作勢地一唱一合,想騙得老娘的信任,癡心妄想。不如給老娘一個痛快,玩再多花樣也休想從我這裏套出一句口供來。”
“哎,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不領情也就算了,罵這麽難聽的話幹什麽?罵贏了,你就能出去了?要是把我惹火了,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冷顏見自己好心不得好報,有些哭笑不得。
“死就死,我既然敢來,就不怕死。我死了,九王子會為我報仇的,你們就等著瞧。”翠波倒是硬氣。
可她遇見的是冷顏,硬氣在她這裏可起不了作用,雖然冷顏心裏對她這種視死如歸的精神有點佩服,但決不容許一個俘虜在自己的地盤上囂張。她上前拍拍翠波的臉,微微一笑:“說起來你也不醜,功夫也不弱,我還真不忍心一劍殺了你,那實在太可惜了。大盛的士兵你剛才也看見了,傾慕你的人還真不少。不如——我滿足一下大家的要求,也不把你去充作軍妓,那太殘忍。隻剝光了你的衣服,掛在軍營門前,讓大家飽飽眼福,你覺得怎麽樣?”
翠波不怕死,可剛才那些士兵如狼似虎地撲上來,差點被他們侮辱,這卻比死還可怕。她當時就想咬舌自盡,被那幾個士兵發現,堵住了嘴。雖然沒失了身,但一般的女子遭此一劫,早就嚇得膽寒,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也就是翠波常年隨軍征戰,心智和思想都十分地頑強,才能很快地調整過來。但冷顏真要是說到做到,這豈不比剛才更折磨羞辱人?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因此翠波眼中也不由閃過一絲懼意,拚命扭動身軀,想踢打冷顏:“混蛋,老娘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忽然她腦中閃過冷顏曾經對自己說過的她是女兒身的話,又大聲叫罵:“媽的,難怪你們大盛有句話叫‘最毒莫過婦人心’,原來女人對付起女人來更惡毒。我詛咒你以後沒有男人疼,沒有男人愛,一輩子孤獨終老……”
翠波正罵得順溜起勁,陡然閉了嘴,再也不說半個字了。因為冷顏已經將劍貼上了她的臉,盯著翠波的臉蛋仔細地打量,似乎在考慮從哪裏下手:“你說,我是從上往下劃一道口子比較好還是從左往右更特別一些?安睿王子風流倜儻,他走出去是帶個美人夫人有麵子還是帶個醜八怪想更引人注目一些?”
這個翠波真是不識好歹,竟然敢把冷顏當初好心告訴她的秘密拿出來胡喊一通,那可別怪她不客氣,如果翠波再不閉嘴,冷顏可就真要下手了。
“你是個魔鬼。”翠波又驚又怕地低聲說。
“你還是個刁婦呢。你看看你,哪裏象個王子的夫人,簡直比大街上那些潑婦罵的話還惡毒難聽。我要是安睿,才不來救你。”冷顏見她老實了些,又故意威脅地將劍在翠波臉上比劃了兩下,才把劍還鞘,將她的雙腳捆在一起,從桌子上拖下來丟到地上。
“安睿不會來救我的,你就死了拿我做餌誘他進城的心吧。”翠波知道單獨把自己關押在這裏,君皓是打得什麽主意,篤定地說。
“不試試怎麽知道他會不會來?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我聽說你是安睿的第一個夫人,他走到哪裏都喜歡把你帶著,足以證明在他心裏你有多重要。他不來救你才怪。”冷顏說到這裏想到了君皓,翠波和安睿與君皓和自己還真有點相似,要是換做自己被抓,君皓應該會急得馬上就去救自己的吧。
沒想到,翠波不屑地一聲輕哼:“這些都是你一廂情願,毫無戰爭經驗和根本不了解一個想成為王者男人的心理,天真幼稚可笑的想法。”
冷顏不服:“你倒說說怎麽個天真幼稚?他不來救你,除非是根本不喜歡你。”
翠波慢慢坐起來,靠著牆壁,看向窗子,搖搖頭,鄙夷地說:“你知道一個王除了擁有最重要的兵權外,還必須具備什麽樣的性格才能成就大業嗎?”
冷顏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她覺得這根本就不需要想,張口就說:“當然是心胸開闊,博學多才,胸有丘壑……”
“哈哈哈——”翠波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莫非男人都喜歡象你這樣沒有腦子,好哄的女——”那個人字,被冷顏威嚇的眼神硬生生地給逼了回去。不過翠波還是很小聲地說了一句:“看來你還真沒騙我,的確是個天真冒傻氣的小丫頭。”
“好了。你想說什麽就幹脆點,不要東拉西扯地,我很忙,沒有那麽多時間聽你瞎扯。”冷顏拉長了臉說。要是君皓知道自己被人說成是個天真幼稚的傻丫頭,他不笑死才怪。
“一個想成為王者的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博愛和絕情,很矛盾是不是?”翠波的眼裏有些得意:“你剛才說的是在百姓臣民眼裏的明君形象,可是要維持這麽一個形象,就必需要做到我說的那兩樣。博愛是愛他的江山和子民,絕情就是要對所有阻攔他登上王位的人和事絕情。不能為情所累,不能為任何事情分心,所以一個王者是最有情又最無情的。安睿就具備這種性格,所以,他是天生的王者。你說他會不會為了一個女人來涉險?而且這個女人落入了敵軍之手,恐怕早就失了貞節,哪怕是他多麽喜歡過的,也都已經一文不值,活著對他隻是一種恥辱。也許我死了,還可以遮掩一下,說是戰死,追封個什麽忠勇將軍的,大家麵子上會比較好看。”
說到這裏翠波神色倒是平靜下來。
冷顏卻從她的話裏感覺到了做女人的悲哀,寧可戰死也絕不能被俘虜,那將比死還可怕。但是冷顏想不出曾經和自己那麽親密的君皓有天也會這樣絕情的對待自己,所以她對翠波道:“我不信他心裏對你就一點感情都沒有?你們夫妻一場,難道就任你在這裏等死?”
“夫妻?我並非是他的王妃,最多不過是個床伴。即使他喜歡我,也是出於男人的需要,或者是還沒有找到他所鍾愛的那個女人。沒有我,很快會有別的女人為他暖床,女人對他來說不過隻是個數字而已。假如我戰死,也許偶爾他還會想起有過這麽一個女人曾經與他並肩作戰,代他去死有幾分感激而已。”翠波說到安睿,眼中忽然有了掩飾不住的神采。
“你把他說得那麽無情,其實是你喜歡他喜歡的要命,想打消我們利用你來引他現身的念頭而已,對不對?”冷顏臉上掛著“我明白了”的笑對翠波狡黠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