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顏本來想過自己想辦法脫身,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很想知道君皓如果看見自己被刀架在脖子上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和動作呢?
當年在狩獵場被臨海國的襲擊者抓住,刀架在脖子上,那是冷顏碰到過最危險的一次。那時正巧君皓在樹上躲著,所以飛身撲了下來救了她,且那時候兩人的關係很好。現在,他馬上要締結新歡,且對自己那麽冷淡,也許……
冷顏很順從地任蕭宏押著自己往前走去。
君皓眼見線香就在前麵,隻用縱身過去,他就贏了,手上的劍疾揮出片片銀光,將麵前幾個阻攔的隱匿者迫退,得意地一笑,也不想再糾纏下去,正欲飛身越過那還有一小節正在燃燒的線香,隻聽得身後傳來蕭宏的聲音:“君皓太子,請留步。”
君皓可不吃那故布疑陣的一套,有什麽話等自己先贏了再說。他沒有半點遲疑地飛身而起,向線香外掠去。
蕭宏見冷顏真是個奇怪的女子,那麽順從地任自己押過來,應該是很怕死吧。偏偏除了回答說她叫冷顏外,又不向君皓求救。
於是他急忙喊:“你越過線香,冷顏就沒命。”
君皓心念急轉,蕭宏他們不可能知道冷顏的名字,這話應該不是誑自己。而冷顏不管是什麽原因,跟人的本事可是她的拿手好戲,極有可能是她真跟了來,可是沒道理,她會那麽悄無聲息地就被人抓了啊。
君皓此時如同離弦的箭,去勢已定,隻得將手中的劍奮力向前麵一棵大樹擊出,劍身入木,他借力在空中往後急退了回來,堪堪落在了線香之內。一站定,他猛然回頭,真地看見冷顏被蕭宏挾持,刀架在脖子上。
蕭宏見君皓對冷顏這個名字有所顧忌,終於及時回頭,似乎也鬆了口氣道:“若你現在認輸,我就放了冷姑娘。“
冷顏見君皓轉頭看見自己一刹那的驚訝,關切,都是真情的自然流露,心裏已經感覺好過了許多。
但是君皓這細微的表情隻是被冷顏捕捉到了,很快,他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問蕭宏:“我為什麽要認輸?你放不放她與我何幹?”
蕭宏將手中匕首在冷顏脖子上緊了緊:“你不必裝作不在乎,想詐我放掉她嗎?那你為什麽還要回頭?”
“聽見你叫的那麽緊張,我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既然沒事,我就走了。”君皓說著真的抬腿欲走。
“早就說了,他不會救我。不過你們最好別惹他,人家馬上就要做你們臨海國的駙馬爺了。”冷顏見君皓的樣子,心裏還是在氣他背著著自己偷偷跑去和安睿談和親的事情。
君皓聽見冷顏這話,停下腳步,嘴角向上輕輕一揚,眉間一抹笑意展開,問道:“你都知道了?誰告訴你的?”
要娶公主就那麽高興嗎?冷顏瞪了他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君皓哼了一聲:“你這意思好像我是偷偷摸摸了?一個太子高興有多少女人就可以有多少女人,用得著遮遮掩掩嗎?你跟在我後麵就是想問這事情?對,我是去找過安睿,談過和親的事情,而且也談得差不多了,現在你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吧。”
“呸,誰跟著你了?誰又想管你要娶什麽人?誰說這裏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冷顏氣呼呼地還擊說。
“說的也是,你也隻不過就是我的——愛妾,我要怎麽樣,還輪不到你來管吧?”
兩個人居然就在這裏鬥起嘴來,視蕭宏和旁邊的幾個隱匿者為透明一般,且兩人語速越來越快,情緒越來越激動,甚至開始對對方指手畫腳。
蕭宏他們大致聽出來冷顏是君皓的愛妾,因為和親的事情吃醋了,所以才跟到這裏來找君皓算賬來了。他們兩個都牙尖嘴利的,吵得實在是讓人聽了很暈,特別是蕭宏正挾持著冷顏,她那因為氣憤而顯得高亢尖銳的聲音咋唬得他的耳朵都要麻了。
這還不算,冷顏見自己說一句君皓就頂一句,很是委屈地扭頭對蕭宏說:“你評評理,我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全才跟了來被抓住的。他不但不救我,還出口傷人,這種男人我嫁給他有什麽意思?”
冷顏和蕭宏這麽近,口水都噴到了他臉上。蕭宏下意識地身體略向後閃,伸出另一隻沒有拿匕首的手扯了袖子欲擦拭臉。
就在這時,君皓手一揚,早已經準備好的暗器擊向蕭宏拿匕首的手腕,而同時,冷顏迅雷不及掩耳地一個反身,身體接著下沉從蕭宏的身側滑到他的背後,將蕭宏脫手的匕首接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這一下,原本是蕭宏挾持冷顏的,完全倒了過來。那幾個隱匿者回過神來的時候,君皓和冷顏已經控製了局麵。
“原來你們是串通好的。”蕭宏懊惱自己上了當。可是他不明白,就在這麽短短的時間裏,君皓和冷顏是怎麽想出脫身之計,並且和對方商量好的。難道他們之間也有特殊的暗語?
“錯,”君皓得意地擺擺手:“我們並沒有串通,隻是比較熟悉而已。”
是的,冷顏正在生氣,這點君皓知道。隻是冷顏好歹也在宮中生活了這麽多年,即使是當初動了殺掉君皓念頭的時候,兩人在屋子裏鬧得天翻地覆,出了門,冷顏最多是不理他,或者嘲諷幾句。就算她布下暗殺的機關,從來不曾當著外人的麵,這麽誇張地與他爭吵不休,且還對他用手指指點點。
那些臨海國的人因為對他們兩不熟悉,都當這是冷顏在妒忌時的憤慨表現,但是君皓心裏明白她心裏在打脫身的主意,見機行事地配合她做口舌之爭,果然一舉拿下蕭宏。
他們夫妻之間的這種默契又豈是別人能看透的?
“我可對你不熟。”冷顏嘟噥了一句。敵我雙方的矛盾解決了,他們的內部矛盾可還沒解決。與君皓合力拿住蕭宏,對冷顏來說可不代表原諒了君皓。
君皓看了她一眼,那表情明擺著說,我們的事情以後再說,先解決現在最緊要的事情。
“蕭宏,咱們契約上寫的是在一注香的時間裏,無論是我出了你們草木派的修煉範圍還是抓住你,都算我贏,對不對?”君皓說著輕巧地邁步跨過線香,證明他兩樣都已經做到了。
那幾個臨海國的隱匿者見門主被擒,哪敢輕舉妄動。
“對。”蕭宏承認:“是我輸了,可是你若身上沒有寶甲,也不會贏得這麽順利。”
“你又錯了。第一,我們比試時可沒有說不準躲閃和防禦,而寶甲就是我的護身之物,是保護自己的手段之一,並非作弊。第二,即使你覺得我是僥幸,那麽冷顏她可是實實在在地抓住了你,而她是我的人,單憑這一條,你也輸了。”君皓說到冷顏是“我的人”時,眼角一挑,一絲魅惑之意眼看就要閃現,忽然他想起什麽,臉上一冷,將這表情迅速地壓了回去。
蕭宏對君皓的話也無可辯駁,有些無奈地說:“好吧,我們借一步說話。”
冷顏見他認輸,丟下刀,準備隨他們而去。蕭宏看看冷顏,君皓知道他的意思說:“不瞞門主,我要問的事情與她有關,所以你不必顧忌,直說無妨。”
蕭宏點頭,帶著君皓和冷顏穿過一片草叢,來到一片寬闊的湖邊。
“其實,我不想你們贏是不想你們白白送死。”蕭宏看著那片湖說。
君皓一眯眼,那銳利的光芒卻更是明亮:“哦,想不到門主倒是個如此善良的人。”他的話中不無嘲諷,仿佛在說,看看,你輸了,還那麽道貌岸然地說這麽多廢話。
蕭宏解釋說:“其實,你的問題,我給不了答案。”
“什麽?”君皓一瞪眼:“想耍我?”
“別誤會,並不是我有意刁難。而是我也不知道那個答案,但可以告訴你尋找答案的方法。”
原來草木派在多年前,曾經內部爆發過激烈的矛盾衝突。主張以擴張勢力,壯大草木派,將巫蠱大力發展趨於主戰一派與崇尚主要修習自己作為,注重研習和隱藏自己和平一派為了爭奪門主之位打得不可開交,最後是當時草木派的幾位長老無奈之下請出朝廷來幫忙,才平息了那場爭端。現在執掌草木派的是和平一派,主站派很多人後來歸順了過來,但是幾個主要人物卻就此消失了。
蕭宏當上門主不久,在他所知的這些年間並沒有受到朝廷委派,派隱匿者前往大盛,倘若說真是草木派的隱匿者潛伏於大盛皇宮之中,那麽極有可能是當年出走的那幾個人,或者是他們的後人。
而熟知那一段事情的長老如今隻剩下兩位,他們的隱匿術幾乎登峰造極,對敵從不失手,且性情古怪,平素居於湖中的一個小島上,根本就不見人。別說外人,就是蕭宏,不是有急事商議,也很難見到他們一麵。
蕭宏原本沒有想到君皓會那麽厲害,當時隻是想挫挫他羞辱自己的銳氣。可是君皓一路勢如破竹,使他知道君皓的張狂並非是花架子,而是他有足以與之匹配的武功才有恃無恐,心中佩服之餘生了惜才之心,才挾持冷顏,想讓君皓落敗,免於去見兩位長老,白白送命。
“你的意思是,我必須要見到他們才能知道我想要的答案?”君皓看看那幽暗的湖水,又看看蕭宏:“喂,該不會等我打敗了他們以後,他們和你一樣,再來個什麽他們也不知道,要我再去找什麽人吧?”
“打敗?也許他們根本就不會見你,或者不等你見到他們,你就——”蕭宏想這個盛君皓腦袋裏麵的想法還真不是尋常人能想明白的,這個時候他不是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殺掉,而是擔心贏了兩位長老會賴賬。他到底是聰明過了頭,還是有點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