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皇叔是擔心自己生病了。君皓搖頭:“本殿下沒有生病,有勞皇叔牽掛了。”
“那是本王多慮了。”易辰目光中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太子沒有生病,怎麽會無緣無故不上早朝呢?
君皓一直覺得除了母後以外,易辰是最關心自己的人,比父皇都要親近許多,正是情緒低落的時候,不免想和他倒倒苦水。
“皇叔,本殿下有點私事想與你聊聊,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正好本王暫無安排,太子但講無妨。”易辰欣然答應。
“是有關夫妻之間的,你還願意聊嗎?”君皓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此處隻有我們叔侄二人,有何不可談的?”易辰麵容和藹,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君皓。
君皓一笑:“那本殿下就不客氣了,皇叔隻有一位王妃,在大盛這些王公貴族中是絕無僅有的,想必是十分喜愛攝政王妃了?”
“算是吧。”易辰的目光平和。
“什麽叫算是?是就是,皇叔一把年齡了,還害什麽羞?”君皓隻覺得跟易辰在一起聊天,心情輕鬆,說話也沒有什麽顧忌,鬱悶的感覺減輕了不少,還居然開起他的玩笑來。
“是,太子明察。”易辰也笑起來。
“想必攝政王妃也是很喜歡皇叔的,不知道你們之間這麽多年,有沒有生氣動怒,吵鬧得心生怨恨的時候?如果有,又是如何平息,和好如初的?”君皓有些好奇,也是為了尋求自己眼前的困境解脫之法。
易辰想了半晌,搖頭:“恐怕本王要讓太子失望了,似乎本王與王妃之間從來沒有過爭執,所以如何平息,是一點經驗也沒有。”
“啊?不是吧?你們成親也不比父皇母後的時間短多少,他們不是天天見麵還有個鬥氣的時候,怎麽可能有夫妻一輩子都不吵架的?”君皓可真是覺得奇怪了,竟然有感情那麽好的夫妻?
“太子不信?下次有空去本王府上做客,不如你親自去問王妃。”易辰笑意一頓道:“皇上和皇後最近不大和睦?”
“沒有,父皇天天就隻惦記著黎貴妃那個妖婦,還有他最疼愛的永寧王,母後幾天都難見他一麵,想爭吵都沒機會。”君皓嘲諷道。
“那是太子和太子妃之間——”易辰馬上猜到君皓會突然跟自己拉家常的真實用意了。
“實話說了吧。”君皓也不隱瞞,將前一晚發生的事情,大致告訴了易辰。
易辰眉頭深鎖,要君皓把當時感覺不適的症狀詳細描述給他聽,思索道:“依太子所說,這絕非隻是助興的茶水而已,倒像是合歡散一類的媚藥。不過,太子說後來神誌不清,無法掌控自己的行為,甚至有一段記憶完全失去,隻怕是其中還有別的藥物在作祟。隻是當時查證的幾樣東西都沒有異常,那麽有兩種可能,一是,所熬製的茶水配方和殘渣已經被人移花接木換掉了;二是,有人將東西直摻在了最後的茶水裏。現在趕快去將開配方的禦醫找來查問,是當務之急。”
於是在易辰的命令下,很快就派出了一隊輕騎直奔那禦醫的家中拿人,可他們帶回來的消息是令人沮喪的。
這位禦醫昨天晚上並未回家,離開皇宮後,就不知所蹤。
易辰又命人趕緊畫像,分發於龍城各處城門,熱鬧的街市,見到此人務必緝拿歸案,同時將他的家小全部拿了,下了大牢。
但易辰與君皓心中均知,此禦醫如真是罪魁禍首,哪裏還能等到此時,隻怕昨天就已經遠走高飛,離開了龍城。又或者,這事情他肯定是受人指使,十之八九已經被人滅口,不知道拋屍何處了。
“空口無憑,顏兒怎麽能信我是被人設計陷害的?”君皓自言自語道。
“真是可惜,如果當時發現,去他家中抓人,發現他已經逃遁,派快馬出城去追,可能還有一線希望。現今,時間太久,就難以查明他的去向追蹤了。”易辰感歎道。
“隻怨母後不肯信本殿下,橫加阻攔,才錯失良機。”君皓懊惱地說。
“做母親的最疼愛的就是自己的骨肉,想必皇後也是擔心你貿然出宮,會有危險,又怕驚動了他人,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也是一番好心。太子不要埋怨才好。”易辰倒是想到了皇後的用意,也不點明,免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比較起皇上與太子交惡,太子妃受委屈倒是其次了。
君皓其實心中也並不是很生皇後的氣,隻是說說罷了,他不解的是:“看來是有人在暗中算計本殿下。據小安說,當時馬公公找了個小繡女來侍寢,她進宮不久,家中並無權勢,恐怕是做不出這事情來的。那麽又是誰指使,這麽做的目地是什麽呢?”
“下此等烈性猛藥,目地當然是要攀上太子,而且是誌在必得,這不難猜測。隻是鸞鳴宮中現在隻有太子妃與琴妃,太子也曾說過,她們之間相處融洽,根本不存在要用這種心機來爭寵。那麽,太子平日有沒有留意身邊的宮女對你有特別的好感,借機親近你的?”易辰詢問道。
君皓雖然聰明,但心性高傲,自幼就與冷顏相處,理所當然地認為彼此喜歡是水到渠成,隻是在她身上才花過心思討她喜歡,並沒注意去觀察過身邊那些正值妙齡的宮女們。象他這樣的身份與容貌,走到那裏都會吸引無數傾慕的目光,早就習以為常了。所以,君皓愣了半晌,覺得個個可疑,又個個都差不多,沒有很特別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易辰善意地笑笑,表示他心中明白,提醒道:“既然是有心謀劃,想來對方是早已經想好完全之策,太子又豈能那麽容易察覺蛛絲馬跡?如果被她得手,想必現在已經找太子討要封賞,咱們也就不必在此猜疑,自然知道是何人所為。”
君皓頗為不滿地哼了一聲:“皇叔的意思是,本殿下沒有中這圈套,倒是憾事了?”
“這可是豔福,太子居然不領情。”易辰說笑了兩句,正色道:“隻是太子當時急於去找太子妃,陰差陽錯地打亂了對方的部署,才未得逞。所以,別看這宮中防衛嚴密,也還是有隙可乘的。太子務必以後要更加留意身邊的人,注意飲食安全,萬一是有人投毒謀害,恐怕現在咱們叔侄就不能坐在這裏聊天了。”
“皇叔說的有理,本殿下以後會小心提防。”君皓歎了口氣:“隻是前番我與太子妃之間積怨未消,現在又如此傷害了她,恐怕她已經恨我至深,不肯原諒了。”
“你們自幼青梅竹馬,感情非比尋常,隻要太子有足夠的耐心去關心體貼太子妃,等她心平氣和後,說明其中的原委,想必她也能理解太子當時的處境,不是那麽不通情理的人。”這些年來,易辰也清楚君皓對冷顏用情至深,倒是希望他們能和美恩愛。
“是嗎?本殿下也覺得太子妃氣消了,就不會那麽小氣了。”
見君皓心情好轉,易辰又出主意說:“上次本王送的金蟬絲絹可做成貼身衣物,對肌膚的修複潤澤大有益處,太子不防為太子妃趕著做上一套,一來可以幫助她恢複身體,二來可以體現你的關愛之情,求和之心。”
這下君皓可是開懷一笑:“皇叔,難怪你說和攝政王妃從來沒有口角爭執,這回本殿下可信了,原來你也是會這麽不動聲色討女人歡心的,以後還要向你多多請教。”
易辰又說了些要君皓不可為了後宮之事廢棄學習處理朝政的大事,要他盡快恢複上朝,君皓答應。
叔侄兩人言談盡歡而散,君皓將易辰送出鸞鳴宮,才返身回來,行至寢殿門前,看見一個著了鵝黃衣衫,清淡雅致的少女,正身姿婀娜地迎麵走來,正是語琴。
語琴見了君皓,微微笑道:“看來臣妾來晚了,本是趕著來想寬慰太子殿下,現在看來已經有人搶在前麵做了。”
君皓故意板臉道:“人家宮外的都已經得到消息趕來了,你這就住在鸞鳴宮的倒是現在才來,這是誠心想來安慰人?”
語琴迅速一掃周圍,見四下無人,低聲道:“我真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你是知道我晚上不方便——”
君皓點頭笑道:“我知道你的辛苦,隻是隨便開個玩笑。對了,你來的正好,我正打算把那金蟬絲絹用了,給顏兒,你我各做一套貼身衣物,免得我再要人去傳話了。”
語琴驚喜地問:“真的嗎?那麽貴重的東西也有我的一份?”
“當初皇叔就是送來祝賀我納你為妃的,當然有你一份,幹嘛這麽驚訝?”
“可是,我這個妃子,你知,我知是怎麽回事,怎麽好無功不受祿?”
“你不會是拐著彎的,真要賴在我這裏不走了吧?”君皓見語琴有些嗔怪地瞪了自己一眼,收起了嬉皮笑臉的神色,認真道:“夫妻是假,可我們的朋友情誼是真。何況,你這麽幫我,區區一套衣服又算得了什麽?你要不收,以後我可就不好開口求你了。”
語琴欣喜地領情道:“這樣吧,現在太子妃不方便,我幫她選好式樣,保準她喜歡。”
“那就更好了,省的我再去傷神。”君皓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