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好壞

第二百二十章 相依為命

胭脂雪給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新年快樂,兔年吉祥如意,步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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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顏隻覺得左手臂上被什麽尖銳的異物深深地刺入,仿佛一把尖刀剖開小臂,直插骨頭,劇烈的疼痛,令她不覺失聲驚呼。

但她的手也同時死死抓住了一株粗大的藤蔓,身體終於掛在了空中。

她咬牙試著用腳探到了兩個微微凸出的石頭上,深深地呼吸,壓製住手上鑽心的疼痛,現在兩條命都係在這隻左手上,就是刀在上麵剁,也決不能鬆。

溫熱的液體順著手臂流淌到了胸前,冷顏試著極輕地動了一下抓住藤蔓的那隻手,更加劇烈的疼痛拍擊著胸膛,那東西似乎嵌入了手臂中,無法退出來。

冷顏艱難地抬頭望去,是一株不知名的荊棘上,根部有手指頭那麽粗,估計長度不少於寸餘極其鋒利的尖刺,將她已經傷痕累累的手臂剖開了一條血肉翻轉,模糊不堪的長長傷口。

假如當時不是她正巧抓住了那根救命的藤蔓,這刺一定會一刺到底,將這條手臂徹底地剖開劃穿,這手也就廢掉,他們肯定已經葬身穀底了。

現在的情況其實也比這手廢掉好不了多少,冷顏感覺自己的體力和鮮血一樣在迅速地流失,疼痛加上失血,情況十分不利。

不行,也許馬上就到穀底了,不能輸在這裏。

冷顏又仔細試了試自己落腳的地方,雖然不大,但兩腳站得還很穩當,應該承受得了自己的重量,那就冒險一搏,才有希望脫困。

忽然覺得半天沒有聽到冬兒的聲音,冷顏低頭一看,隻見他不知道何時停止了哭泣,睜著因為瘦弱而顯得十分大的雙眼,正有些好奇地滴溜溜注視著自己。

“冬兒別怕,我們一定能平安地回去,決不會死在這裏。”冷顏凝神將大部分內力灌注於左手上,雖然這樣一來,令傷口流血更凶猛,但這是她唯一的選擇和活命的機會。

“啊——”冷顏一聲嘶吼,這次不是因為疼痛,而是為自己呐喊助威,是向要滅絕自己的天地發出挑戰,不屈的威武之聲。

就在這喊聲的同時,雙腳向上一踮,冷顏抓住藤蔓的手一鬆,卻是狠力地一個拔高,迅速抓住向上兩寸處的藤蔓,尖刺生生被她這麽抽離,離開了手臂。

成功了!冷顏貼在崖壁上後怕地劇烈喘息著,身上冷汗濕透了衣衫。

假如腳下一滑,或者沒有準確地再次抓住藤蔓,又或者她沒有擺脫那根尖刺,無論哪個環節出了一絲紕漏,後果都不堪設想。

定了定神,冷顏一手抓緊藤蔓,雙腳在崖壁上輕點,往下滑去。

也許是上天見憐,也許是冷顏求生欲望戰勝了一切,當這支藤蔓將到盡頭的時候,又被冷顏發現了另一支向下的藤蔓,還有處條件不錯的踏腳點,於是她順利地轉上了另支藤蔓,在這藤蔓的終點,終於見到了紮根於大地的一株高大樹木。

冷顏提起精神,躍到那樹上,當腳踏上了堅實的土地,她發出勝利的笑聲,將臉頰貼在冬兒的臉上親昵地磨蹭了幾下:“我就知道,我們都是沒有那麽容易死的。”

將視線轉向那個青瓷小壇,冷顏含淚道:“奶娘,顏兒一定會把你帶回家鄉,完成你的心願,找處山青水秀風水好的地方讓你入土為安。”

冷顏聽說君皓賑災的路線將經過青禾城,想起明珠姑姑生前曾經多次說到她離開家鄉幾十年都不曾回去,將來要是有機會十分渴望回到家鄉去看看那裏的山水,最好能長眠於自己出生之地。

所以,她去懇求皇後,希望自己能對明珠姑姑盡到最後的主仆情分,盡點孝道,這才打動了皇後許她出宮。

冷顏將青花瓷壇和冬兒先放到地上,點穴止血,脫下自己外麵已經被刮破撕扯得破爛的罩衣,撕下一些,紮緊傷口。然後用剩下的衣料整理了一番,做個口袋將青花瓷壇係在腰間,又用最大的一塊兜了冬兒係在胸前護著。

抬頭看看已經是晌午十分,冬兒大約是餓了,開始哭泣起來。

冷顏看看周圍的環境,隻見這裏是兩山之間的一條峽穀,粗大參天的樹木幾乎掩蔽了日月,隻有稀疏的光線穿透樹葉枝椏的空隙絲絲縷縷地灑在厚厚的滿地枯葉上。

林中一片寂靜,隻有偶爾的鳥鳴,才能感覺到有生命的存在,空氣中有著積年累月的樹葉腐敗味。

這裏是林子的深處,沒有什麽人來,不過好在隻有那麽狹長的地帶通向兩頭,也不至於迷路,選定一邊走下去就可以了。

冷顏還從來沒有在森林裏獨自行走的經驗,不過她想,選擇地勢看起來比較低的那邊應該容易出去吧。

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目前還有個迫在眉睫的問題,就是要解決冬兒的吃喝,所以,冷顏想盡快找到水源,往低處走,機會更大。

她一邊輕輕地用完好的那隻手拍著冬兒,安慰他,一邊向前走去。

所幸走出不遠,就尋到了一處極小的細流,看看那水還算清澈,冷顏先將冬兒解下放到一邊,現在她的左手揪心地疼,完全使不上什麽力,隻能用右手掬了水來喝。

喝了幾口,又歇了一會,感覺沒有什麽不良的反應,冷顏才將一塊碎布片在水裏清洗幹淨,然後沾著水,一點點地滴給冬兒喝。

也許冬兒最近一直經常是餓著肚子,貪婪地喝了不少水後,竟然又安靜地睡著了。

冷顏將他仍舊係在胸前,心裏著急,不知道這山穀有多長,什麽地方可以上得去,要是天黑前不能找到落腳的地方,恐怕會有野獸出沒,如果隻是自己一個人倒沒什麽,但是要顧及到冬兒,又一隻手受傷,就比較麻煩了。

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哪裏有什麽路?好一些的地方是落葉滿地,下麵埋著凸起的樹根,胡亂生長的藤蔓,不小心就容易被絆倒;差一些的地方,就要爬坡越溪;最難走的就是如同結蜘蛛網一樣的藤蔓橫亙在眼前,而下麵都是高過膝蓋的荊棘叢。

冷顏的衣服在掉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掛的不成樣子了,再這麽走了半天,更是象一堆破布條掛在身上。為了走路方便,她將長裙從膝蓋下撕掉,這樣就方便多了。

終於在走到黃昏時,樹木稀疏了些,夕陽下的土坡上,雜草叢中隱隱露出一個茅棚的頂。

冷顏精神一振,本已經疲累交加的她,竟然覺得腿上又有了氣力,連走帶跑地很快就來了茅草棚前,當她看清眼前的狀況,又是一涼。

棚子已經不知道是哪年哪月被人遺棄在這裏,早就坍塌了半邊,撐住頂的樹幹已經腐朽,屋頂和草棚裏的稻草都是厚厚的灰塵,發出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

原本想能遇上獵戶,守林人什麽的,能討點米粥給冬兒果腹,然後能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情人指點出去的路徑,這些計劃全部落空了。

不過,冷顏隻是失望地站了一下,就忙碌起來。

人走了,棚子也不能住,但是裏麵遺留下了用石頭壘砌成的小灶,還有瓦罐,有點缺損的陶碗,這些都可以派上用場。

冷顏將冬兒背到身後,將瓦罐,陶碗拿到不遠處的溪水中洗淨,又去尋了些枯枝,生起火來。然後又去那溪水中,這裏的魚沒有見過人,也不害怕,她輕易地就叉了幾尾上來,丟進水裏,合著來時在路上順手采的一點野果野菜一起煮了。

冷顏年幼時常隨父兄在軍營裏進出,那些士兵們來自天南海北,各自擅長也不相同,閑來無事就會聊一些家鄉的奇聞異事,看見她活潑可愛,有山野裏長大的士兵,也隨手會拔了些野菜和常見的草藥教她識別,她也好奇,常常反複地看,還試著自己去采集,品嚐,沒想到那時候純屬學得好玩的東西,今天派上了大用場。

“冬兒,沒想到咱們運氣不錯,還能生火煮魚湯吃,你別著急啊,一會,我把菜燉的爛爛的,保證你沒有牙齒也能吃,這個可比天天喝米粥的味道要好吃多啦。”冷顏看著睡醒的冬兒,小臉一苦,眉頭一皺,肚子餓得又開始抽抽噎噎地,笑著柔聲對他說。

冬兒哪裏聽得懂冷顏的話,隻是她語音溫柔,臉上又笑眯眯的,隻是本能地感覺她不會虧待自己,才沒有放聲大哭,但還是很委屈地扭動著身體,沒有斷了小聲的哭泣。

冷顏這才將手上被血浸透的布拆了下來,果然是看得到白森森的骨頭,咬牙將用石頭搗爛的草藥敷上,將先前撕下來的裙擺重新包紮好。

折騰了快一天,倦意,疲勞,傷痛夾雜而來,她多想倒頭好好地睡上一覺,即使隻是打個盹,眯上那麽一小會,也是多麽舒服愜意的事情。

可是不能,在沒有確定完全安全以前,她必須得看緊冬兒,春天的山林裏,什麽樣的毒蟲野獸沒有?一個不小心,這麽小的孩子別說被野獸看中當點心,就是被什麽小毒蟲咬上一口,都有可能致命。

這個地方肯定不能過夜,得趕快再尋找別處,既然曾經有人在這裏住過,那麽意味著這個方向自己是選對了,再往前走,應該是越來越靠近有人活動的地方,說不定今晚就可以找到人家歇息,不用在這山裏轉來轉去。

在皇宮裏時,錦衣玉食,卻不時會有各種紛擾不如意,令冷顏鬱悶,而今落在這無人的山穀中,受傷不輕,還有個等吃等喝,什麽事情都不懂的嬰孩拖累,她卻覺得苦中有樂。

因為此時,隻要她願意,就能掌控自己要走的路。沒有人來對她指手畫腳,說三道四,身上的痛和眼前的困境一樣,隻要她向著好的方麵去想,去做,一切都會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