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得眼巴巴地看著冷顏,希望她能收回這要命的命令。
這時,君皓一轉身,鳳目微眯,卻是光芒畢現,對著薑幼萱等宮女沉聲道:“退下。”
“不準,你們都走了,誰來照顧本宮?”冷顏故意跟君皓作對,瞪眼道。
“誰想挨板子就留下不用走。”君皓淡淡的一句話,讓那些宮女們唯恐自己跑得不夠快,包括薑幼萱“呼啦”一下全沒了影。
冷顏一跺腳,轉身也想走,隻聞得那熟悉的龍涎香味,瞬間欺身而至,君皓已經掠到她的眼前,板著臉道:“先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騎馬,是想害你自己還是孩子?出宮訪友?宮外有什麽重要的朋友需要你這麽急著去見麵的?”
冷顏一推君皓說:“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君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帶,她的身子就貼上了他的胸膛。
他的嘴角一勾,顏兒的心已經軟了,隻是嘴上叫得歡呢。
他低首將額頭輕抵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軟語溫存道:“我是你的夫君,不要我管叫誰來管?”
冷顏慌忙去推他,但心裏又有些不舍,更像是在撒嬌一般虛軟地推了兩推,君皓也不勉強,稍稍離開點,兩人的身子微微分開,捧起她的左手,小心地撩開衣袖,看著那已經脫了痂的傷處,輕輕一口溫潤之氣嗬了過去,頓時就吹紅了她的臉。
“那根惹事的藤蔓,我已經將它碎屍萬段,丟下山崖,屍骨無存了,顏兒可還滿意?”
冷顏知道他這是在說劃傷自己手臂的“凶手”,想到他執意冒險下崖去救自己,心中感動,抬頭去看君皓,見他眼若深潭,清澈而溫情,叫她心中猶如鹿撞。
“聽說你也受傷了,傷到了哪?好了沒有?”冷顏有點不好意思地避開他的眼神,微微低頭問。
“傷到了這。”君皓語氣裏帶出了一點孩子氣地說著,將冷顏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還疼嗎?”冷顏下意識地去撫摸,君皓俯首在她耳邊輕聲地魅惑道:“這裏不方便,我們回去看。”
說著,冷顏腳下一輕,已經被君皓抱了起來,向鸞鳴宮大步行去。
回到鸞鳴宮,君皓在冷顏寢殿門前站住:“我能進去嗎?要不還是去我那邊,我準你任何時候都可以隨意進出。”
冷顏抬頭見他有些得意地壞笑,對著他的肩窩擂了一記粉拳:“要進快進,你想滿院子的人來看笑話就站著別動好了。”
君皓嗬嗬一笑,才踏進殿去,剛把冷顏放到床上,她又是一掌過來,君皓眼疾手快一下扣住她的手腕,驚訝道:“你又想把我打到地上去?我們不是已經和解了嗎?”
這一路冷顏可算是想明白了,這兩天來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包括皇後都在自己麵前拚命地為君皓說好話,感情全是他安排的。
“我有說過原諒你了嗎?隻不過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準你來看看他而已。”冷顏被他耍了一把,覺得氣惱,又怕自己再逞口舌之利趕走了君皓,他真地會再也不來了,嘟了嘴嘀咕道。
君皓心情頗好,順勢坐到床沿上,見冷顏馬上往後縮了縮,他心裏了然,目光流轉,平和地說:“真當我是禽獸?顏兒,不用害怕,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情。我會等你心甘情願,你會看得到我的誠意。現在,我隻是想照顧你和我們的孩子,別無它求。”
冷顏見他說這話態度嚴肅認真,慢慢放了心,這才發現自己的一隻手還按在他的胸膛上,溫暖,堅實,似乎還能感覺到那沉穩的心跳,不禁又問:“你的傷到底好了沒有?”
“早好了,傻瓜!不然,我還能這麽有精神,在這裏被你折騰來折騰去?”君皓笑到,隨即又正色道:“顏兒,現在所有的事情都不要你操心,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養身體,平安順利地生下孩子。”
原本大張旗鼓地準備了一場的合房儀式,因為那個意外被打斷,而意外中的意外出現的這個龍胎,對大盛皇室來說比合房更為矚目隆重了。
合房沒辦成,以給太子太子妃接風洗塵為名,實則是歡慶冷顏有喜,皇上皇後都有意要大辦一場盛大隆重的宴席以示慶賀。君皓冷顏得知,極力阻止,因為他們親眼見過那些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災民的淒慘處境,在這種時候皇家如此奢靡,極為不智。
太子夫妻的建議遭到朝中大臣們的一致擁護,皇上從善如流,於是隻在宮中置辦家宴,隻要後宮中的妃嬪,王爺們,以及冷家夫人公子參加。
如此大大地縮減了開支,家宴未開,太子夫妻體恤民情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令君皓在民間的威望又高了許多。
家宴當日,眾人按照皇後要求,都不做新衣,不送厚禮,宴席也隻選了時鮮的蔬菜,拋卻華麗繁複的程序和山珍海味,一切從簡。
經過這一場去白雲寺的佛事,皇上與皇後朝夕相處了一段時日,從前那美好的回憶又漸漸地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兩人比之前要親近了許多。
再看到君皓時,皇上見他神采飛揚,竟是如同這般年齡時的自己那樣跳脫意氣風發;而對太子妃冷顏那不避眾人的示好關切也象往昔初次得知將為人父時的自己,一切得意欣喜都滿滿地寫在了臉上,他是越看君皓越覺得順眼,越看就越見自己年輕時的形神。
皇上大加褒獎太子曆年來的豐功偉績,和滿含舔犢之情的目光不時在君皓身上停留,看在黎貴妃眼裏,卻驚在心中,這太子莫非真要被君皓坐實了?那曜兒呢?自己呢?又將置於何地?這宮裏誰都可以糊塗,但是她不能,她是最清醒的那一個。盛君皓,且看你還能做多久太子,得意到幾時?
心中怨恨,但黎貴妃的臉上笑意盈盈,不見一絲陰霾。
君卓與安雯相攜上前給君皓冷顏敬酒,君卓滿心歡喜地與君皓碰杯,卻看著冷顏:“祝皇兄和太子妃喜得龍胎,早日誕下小皇孫,多子多福。”
冷顏有孕在身,她的那杯酒自然由君皓代勞,君皓站起來連喝兩杯,興奮地拍拍君卓的肩膀:“兄弟,你這話我愛聽,我和顏兒自然會有許多孩子。你和王妃可也要努力,快點給我們的孩子添個兄弟姐妹,象咱們兄弟一樣,才不會孤單……”
君皓這話說得毫無避諱,聲音大得晚宴上的人全聽到了,皇上與皇後相視而笑,對君皓的招搖無奈又寬容;易辰也一直在含笑看著君皓的一舉一動,此時更是輕笑出聲,攝政王妃也客氣應景地笑得賢良淑德;妃嬪們掩口不敢笑得放肆;君卓夫妻兩頓時臉紅心跳,好不自在;冷顏也羞得雙頰飛紅,忙在底下暗暗拉君皓的衣擺,要他收斂一點。
偏偏君皓正在興頭上,人來瘋地不但不領冷顏的情,還一瞥眼瞧見了黎貴妃也正在與大家一同笑得正歡,哼了一聲,衝著她夾槍帶棒地譏諷到:“你笑什麽笑?又不是你的兒子成親生子,笑得這麽虛偽做作,心裏不定在罵本殿下走了什麽狗屎運,能做這麽久的太子,還娶了太子妃,馬上又要做爹,心裏好生失望了吧。”
這話一出口,四周一切頓時安靜下來,黎貴妃尷尬地臉色馬上就白了,身子輕搖,仿佛無力承受如許重壓,柔弱地低聲道:“太子殿下,皇室多年以來,好不容易又有帝裔,本宮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如此詛咒太子殿下和龍胎?如果太子殿下覺得本宮和永寧王的出現掃興,我們母子馬上離開就是了。”
說著,黎貴妃飽含委屈的淚水,伸手去拉身邊的君曜,君曜也習武幾年,現在長得體格十分壯實,雙手握緊了拳頭,鼻翼急速地翕動,雙眼狠狠地登視君皓,一甩黎貴妃的手,好不退縮地大聲道:“母妃,我們又沒做錯什麽,為什麽你總是要忍氣吞聲任人冤枉,呼來喝去。”
“那麽說是本殿下冤枉你們了?”君皓一拍桌子,震得酒杯“哐啷”落地,剛滿上的酒水灑了一地:“就算本殿下以大欺小又怎麽樣?妖婦,你做過什麽自己心知肚明,人在做,天在看,你就好好求神明保佑不要被本殿下抓到什麽把柄,本殿下就是個小心眼抓到別人錯處就不會放過的人。再提醒你一句,鬥不過本殿下,也休想去打本殿下身邊人的歪主意,你就好好祈禱太子妃和龍胎順利平安,她們要有個什麽閃失,本殿下第一個就把帳算在你的頭上,千萬別給本殿下這個冤枉你的好機會,否則你會付出你最不願意付出的代價。”
太子這是怎麽了?好好的忽然就在大庭廣眾下向許久都沒有打個照麵的黎貴妃張牙舞爪起來。
妃嬪們驚呆了,鴉雀無聲地都將目光投向了皇上,今兒可是難得皇上與太子父子和睦親熱地同坐一席,把酒言歡,這下,太子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皇上的臉色一下就陰沉了下來,不知道他會如何處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