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阿城是少年,模樣變化快,這黑塔大漢還和當年冷顏在山賊的寨子裏見到他時差不多一個模樣,正是山賊頭目。
冷顏與他互相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著,方破倒滿不在乎的說:“鐵頭也是被逼無奈做的山賊,太子本來想平了山寨,把他們全部處死。念在他們也是迫不得已,上有父母,下有妻兒,才收編了他們,要他們棄惡從善,以後將功折罪。”
“他有這好心?我看是故意找這些人來難為你吧?”等鐵頭與阿城去忙別的事情走開,冷顏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你對太子好像很有偏見。”方破目光複雜地看著冷顏漫不經心的樣子說:“他隻是不想依靠朝廷,不想讓朝廷知道這裏的秘密,也是想給他們一次選擇的機會。其實這些人並不難帶,他們的要求不算高,但求溫飽,家人平安,隻是因為這麽簡單的要求都無法做到,才會不信朝廷,選擇他們認為可以保護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生存。而太子也需要有一隻完全屬於自己的軍隊,我不覺得他這麽做有什麽錯。”
談起正事來,方破嚴肅正經。冷顏想了想問:“你好像很了解他似的,怎麽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說不定,他是覺得皇上一向待他不好,想……”
“難道你跟他做了那麽多年夫妻,竟然一點都不了解他?太子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方破有些失望的說。
“我不管他的事,我隻希望我的夫君不要卷入到那些朝政中去,我們隻做對普通的夫妻不好嗎?你喜歡經商,我可以陪你去;不喜歡了,我們就在青禾村種種地,習習武,要是有興趣就收幾個徒弟,豈不是過的逍遙?”冷顏目光溫柔的看向方破。
方破聽冷顏說著,目光稍一遊弋,隨即笑道:“顏兒是擔心我會出事?不用擔心,我的本事大著,不是那麽容易就被人算計的。替太子練兵,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你該不會想我半途而廢,做個不講信用的人吧?我會盡快辦完手上事情,以後好好的陪著你,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去,給我一點時間。”
“真的?你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冷顏不敢相信第一次向他表達自己希望的生活,方破就想也不想這麽痛快的答應為她放棄一切。
方破很誠懇的說:“當然是真的。這些事情我已經想了好久,我的時日也許不多,為什麽不好好陪著娘子過,要去管那些不相幹的人?隻是我不想半途而廢,想了卻一些心願,然後一心一意的和我的顏兒每天快快樂樂,直到……”
冷顏飛快的捂住了方破的嘴,害怕他把死字說出嘴來:“我們會一起活到老,你到底是什麽毛病?我就不信沒有辦法治好。”
“好,那就一言為定,等我把這些事情了解,我們就一邊遊山玩水一邊去找治病的辦法,那時候不準你嫌棄我。”方破也不避諱不遠處走來走去的士兵,握住冷顏的手:“其實,我真舍不得這麽美貌的娘子,世上隻有我才配得上你,別人我都不放心,所以我會活得長長的,守著你,不許別人來打你的主意。”
兩人相視而笑,方破帶著冷顏來到他平日來練兵時住的房屋,這屋子前麵是議事所用的會議廳,後麵就是寢室,寬敞簡約,牆上掛著弓箭,與在青禾村那種細膩婉約的風格大不相同,一走進去就感覺到金戈鐵馬之風撲麵而來。
見四下無人,冷顏一把拉住方破的衣領,帶了幾分俏皮的興師問罪道:“昨天是誰說離軍營還遠,必須在那個溪水邊過夜的?這麽近的路,你卻故意騙我留在那個地方,騙我下水,騙我上樹,該當何罪?”
方破壞壞地笑道:“顏兒這麽聰明,隻怕一進軍營就猜到我的用意了吧?難道非要我親口說出來?我就是想在那地方好勾引你,就是想與你做真正的夫妻,我可沒有強迫你,水是你自己走進去的,然後……”
說著,方破的手輕輕在冷顏的臉龐刮下去,看著她含羞低頭,任他撫上她雪白優美的脖頸,低聲魅惑道:“我知道你很快活,隻有我才能給你這樣的快活,所以……”
難道他想現在就……冷顏象做賊的,慌忙抬頭向窗子外看去,來來往往的這麽多人,大白天關窗子,他是昏了頭,還是色性難改?
“你在想什麽?”方破捏住冷顏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自己:“臉都紅了,肯定是在想什麽好事情吧?隻是好像你想的有點早了,乖乖的在這裏等著我,我會用最快的速度辦完事情,再回來好好的疼你。”
方破在冷顏的臉頰上偷了一記香吻,帶著愉悅的笑而去。
冷顏耍了個烏龍,好不尷尬。幸好方破已經離開,冷顏的心情迅速地恢複過來,雖然屋子裏已經算是很整潔,但她還是想為方破做些什麽,於是動手幫他整理起來。
手指觸摸到方破曾經用過的東西,今天的感覺特別不一樣,隻要想到它們是方破用過的,冷顏就覺得很溫暖親切。
這裏的人不論年齡大小都尊稱方破為大哥,當然就一口一聲地叫冷顏大嫂,聽到這和方破緊緊連在一起的稱呼,冷顏心裏好似吃了蜜一樣甜。
隻是他們進進出出,或者故意從窗前經過,除了驚歎冷顏的美貌與英武之氣,都會好奇的看看她頸間的圍巾,弄得她有些尷尬地對人做幹笑狀,心裏盤算怎麽“報複”方破,讓他也被人取笑才好。
隻是方破一去就很久沒有回來,看著平日遠遠跟在自己身後飛的那隻小鳥小寶和它的夫君大寶落在窗框上親昵地互相梳理羽毛,恩恩愛愛,冷顏端了鳥食來喂。
“撲棱棱”一隻信鴿落在了窗子上,看著大寶小寶吃的正歡,也想過來覓食,但是看見冷顏那小腳丫又往後退。
會不會是哥哥傳來的消息?冷顏見那信鴿腿上綁著信筒,和善地對它說:“餓了吧,一起吃,我不會抓你燉鴿子湯喝的。”說著,在靠近信鴿的那邊特意為它灑上了一些鳥食,那鳥見冷顏特意走開了一些,膽子大了起來,試著慢慢地靠近食物……
阿城急匆匆的走進屋子,看見信鴿站在窗台上,就在冷顏的眼皮子地下歡快的吃著鳥食,臉色一變,這信鴿可是方破用來跟外麵秘密聯絡的重要手段,除了他和鐵頭,別人都嚴禁靠近,看樣子,它與冷顏待在一起有一會了,不知道那絕密的信件有沒有閃失?
雖然冷顏是大嫂,方破此次帶她前來,還那麽的親昵,可是他沒有吩咐過這些信鴿和信不需要對她保密,阿城也就理解成必須對冷顏保密。
幸好,他匆匆一瞥,看見信鴿腳上的信筒還在,於是對冷顏笑道:“大嫂,這鴿子,我來喂吧。”
冷顏微微一笑,讓到一邊,讓阿城抱起鴿子,也不多話,他鬆了口氣,幸好大嫂是個明事理的,不會亂動大哥的東西,不然自己可有得苦頭吃了。阿城抱了信鴿跟冷顏道別,急匆匆而去。
背後,冷顏的微笑漸漸變成擔憂的沉思。
那夜方破回來的很晚,踏進屋子看見冷顏並未歇息,迎上前來,很是高興卻又責備道:“就那麽聽我得話,要你等,就等到這麽晚,也不知道早點睡。”
“你是我的夫君,我又怎麽敢不聽你的話?再說,沒有你,我也睡不著。”冷顏環住方破的腰,撒嬌地說。
“真的嗎?早知道我們做了真正的夫妻,顏兒會變得這麽聽話體貼,我就應該早點下手。”方破笑著一把抱起冷顏走向床:“我不在真的睡不著嗎?要是我不在你身邊怎麽辦呢?”
“難道你想一個人去什麽地方?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以後無論你走到哪裏,我都陪你去,雖然我的功夫沒有你的高強,但是也絕不會給你帶來麻煩,我會是個好幫手。”冷顏摟住方破的脖子,自信滿滿的說。
方破忙解釋:“沒,我能去哪裏?現在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我親親的娘子。”說著,他將冷顏放到床上,拉下幔帳,開始為她寬衣。
“不準騙我!聽說太子啟程去花月國救永壽王,難道你就沒想著去幫忙?”冷顏也動手去拉他的衣結。
“你想我去嗎?”
“他去見老情人,你跟著起什麽哄?當年太子可是點著要初晴殿下做太子妃,隻是被我壞了他們的好事。這次扣留永壽王,想必是初晴殿下對他舊情不忘,想借此見他再續前緣吧。隻要他遂了初晴殿下的心思,什麽事情談不成?要你們這些人去得再多也沒用,反而礙別人的眼。”
“咦,顏兒,我怎麽覺得你這話說得有些酸溜溜的?不準再說些和現在我們在一起無關的事情,看著我,想著我,特別是——要專心和我一起做接下來的事情。”他的笑迷人誘惑,手猛然一揮,冷顏貼身衣物就如彩蝶一樣飛出帳外。
“我隻想提醒你,別去,唔……”冷顏被方破的唇封了嘴,很快就不能思考,忘記了自己在他還沒有回來前都想過些什麽,擔心過些什麽了。
一覺醒來,冷顏翻個身,手往旁邊一搭,卻落了個空,睜開惺忪的眼睛,身邊空空的,不見方破的身影。
躺了一會,冷顏起身下床,卻見窗外一覺豔陽高照,竟已經是晌午時分。
為什麽他離開的時候自己毫無知覺?為什麽自己竟會一覺睡到這個時候?冷顏明白了,方破又在她身上做了手腳,是覺得晚上他太能折磨人了,想要她好好的睡一覺,還是怕早上他起身去忙的時候會打攪她呢?
冷顏心裏甜絲絲的,隨即卻臉色一變,整理好衣服,急匆匆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