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約吧,妖狐大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水下的敵人

群芳園的新任花神牡丹曾是梨蕊的手下。過去她和梨蕊相交甚好,私下裏以姐妹相稱。梨蕊對她很是照顧,甚至還把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植物和栽種的知識悉數都教給了她,後來梨蕊因魔花之蠱而成了魔並離開神域後,她便接替了她的工作。漫長的歲月裏,她一直在四處打探著有關梨蕊的消息,隻聽說她和曾經的銀狐神君育有一子,取名歐陽雪夜,那之後便消聲覓跡,不知去向了。

這一天,牡丹正在群芳園裏栽種六色堇,這種花是她最近才剛剛培育出來的,與人間的三色堇很像,但是每朵花上不止有著三種顏色而是六種。突然一隻黃色的大蝴蝶飛到她耳邊對她說:“花神,我看見有個少年闖進群芳園了!”

“少年?是神域的人嗎?”牡丹問道。

“不是!”大蝴蝶回答。

牡丹一聽放下手中的花鋤,飛入空中一眼便看見了蝴蝶口中的少年,於是喚出一柄寶劍落在那白衣少男麵前,用劍抵住他的胸口問:“你究竟是什麽人?膽敢私闖神域,若是被乾宿大人發現了定會懲罰你的。”

牡丹體型豐腴,膚白如雪,身穿粉紫色衣裙,盤在頭頂的雲鬢上隻以一支玉簪做點綴,鵝蛋臉上一雙鳳眸,和兩片花瓣兒一樣的嘴唇很像是位唐朝美人兒。此刻她因惱怒而臉頰通紅,微喘帶著胸脯起起伏伏。

“花神請息怒!我叫歐陽小冷,是曾經的花神梨蕊與銀狐神君的後人。”歐陽小冷趕緊解釋道。

牡丹定神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見他氣定神閑的樣子不似在說謊,身形樣貌又的確是像極了銀狐神君,於是便相信了他的話,把劍由他胸口挪開並收了起來。問道:“少年,不好好在你的妖界做你的妖界之主,跑到這神域來做什麽?你知不知道若是被發現了可是會連累妖界跟你一同受罰的。”

“我需要一顆夜菩提樹的種子作為貢品進入大地神殿。”歐陽小冷直截了當地回答。

“哦?你要進入大地神殿?可那裏麵除了源罪血池以外什麽都沒有啊。”牡丹還是想不大明白這少年為什麽要去源罪血池那樣的地方。

“我的人類血盟締約者很可能被我們共同的敵人青雲帶往源罪血池以實施換魂術,我必須趕在他成功前阻止他。”歐陽小冷如實回答。

“你能到這兒來定是銀狐神君為你開啟的神域大門吧?”牡丹笑著問他。

“正是!”

“這隻狐狸也真是瘋了!嗬嗬,夜菩提樹的種子我可以給你,就算是還了梨蕊過去與我姐妹一場的恩情吧,少年,你在這裏等等我!”

牡丹說完便飛入空中,過了一會兒她就帶著夜菩提樹的種子回來了,她把這顆黑色的小種子遞到歐陽小冷的手中。

“多謝花神牡丹了!”歐陽小冷將種子小心握住並向她道謝。

“一旦你被神域的看守抓住,千萬不要提起這顆種子是我送給你的,隻說是你自己在夜菩提樹低下撿的就好。”牡丹囑咐道,雖說幫助梨蕊的後人是理所應當的,但她也還是不想因此給自己惹上麻煩。

“是!”

歐陽小冷將手裏的種子小心收入口袋中,剛準備告別牡丹,卻被她拉住了,她又問道:“可有梨蕊的消息?”

“她已自願墮入黑火煉獄了。”歐陽小冷又回憶起自己體內魔之血覺醒時,所看見的關於爺爺禮和奶奶梨蕊間的那段過往。

“唉……”牡丹聽後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又把歐陽小冷往跟前拽了拽,“少年,讓我好好看看你的樣子!”

她曾深深羨慕過梨蕊與銀狐神君間真摯的愛情,甚至還有幾分妒忌,對她來說這是她永遠的罪惡,難以啟齒的秘密。但後來梨蕊離開神域以後,銀狐神君為了她甘願放棄自己的神籍,她對他們這份情感就轉為祝福。雖然他們的愛情沒能擁有完滿的結局,但眼前的少年不就是他們愛情的最好證明嗎,她在心裏想若是梨蕊能親眼看見自己的後人,她該有多麽幸福啊。

歐陽小冷告別了牡丹,由群芳園來到荷花池畔。由於白鶴靈獸的體型相比其他的仙鶴要巨大得多,所以並不難尋到。此刻它正被其他仙鶴簇擁著在池塘上空盤旋,它的外表與羽鶴仙人相比還是差了些,頭上也沒有那美麗的丹頂。它很快便發現了站在荷花池邊的白衣少年,並對於這個來路不明的闖入者充滿了敵意。

它由高空衝著歐陽小冷的方向俯衝下來,險些將他撞倒在地,然後抖了抖身上的羽毛,高傲地揚起頭說:“哪裏來的汙穢東西,弄髒了我這荷花池畔。”

歐陽小冷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怒火,但卻又不得不壓抑下去,這白鶴靈獸果然像爺爺說的那樣傲慢無禮。他應道:“白鶴大人,我隻是前來向您求一刻避水珠的。”

“哈哈,笑話!避水珠是何等高貴的東西啊,哪是能隨便給的?!看我不擒住你這擅闖神域的小賊,再把你交給天神乾宿大人處置。”

歐陽小冷一看直接開口要不管用,便趕緊由口袋裏拿出羽鶴仙人的那根羽毛遞過去說:“請看,我是羽鶴仙人的朋友。”

白鶴靈獸突然將頭伸過來仔細地看了看他手中的那根羽毛,發現這少年並沒有撒謊。曾經的白鶴靈獸也就是現在的羽鶴仙人,是它所見過的最漂亮的一隻鶴,過去它總是與其他仙鶴一起仰望著它。它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麽的優雅,看得它如此如醉,無論是當它在荷花池中翩翩起舞,或者是當它輕輕放低身體到池塘中飲水,又或者是它靜靜地在岸邊踱步沉思,在它眼中都有著一種超乎尋常的美。

如今看見這少年擁有它的羽毛,白鶴靈獸對他的態度便稍好了許多,又聽他將來到神域的原因一說,它就決定不再難為他了,並提醒他道:“看愛羽鶴的麵子上,避水珠我可以給你。但銀狐神君卻沒告訴你這水底有種青石龜十分凶猛,雖然它們在岸上行動緩慢,但在水中卻活動自如,而且當一隻青石龜發現了目標,其他的就會跟著它一起圍攻獵物。而且水下的戰鬥和水上完全不同,就使得它們更加難以對付。”

“多謝白鶴大人的提醒,我會小心的!”歐陽小冷謝過了白鶴靈獸。

這時白鶴靈獸對他說:“少年,伸出手來!”

然後吐出一顆葡萄大小的紫色珠子在他攤開的手心上,那珠子晶瑩剔透,並隱隱帶著一股清香,歐陽小冷接過珠子再次向他道謝。

“把這顆珠子含在口中,就可以於水下自由行走,不但如此在水中還可像在岸上一樣自由地呼吸,身上和衣服上也不會濕掉。好了,避水珠也已經給了你,那我就隻有祝你好運了!別忘了代我向羽鶴問好,跟他提小裳,他便知道我是誰了。”白鶴靈獸說完,優雅地朝歐陽小冷低頭行了個禮便飛入了空中。其實說起它的名字小裳,他還多少有些害羞,這名字便是羽鶴給他取的。

歐陽小冷又檢查了一遍口袋中的夜菩提樹種子有沒有擱好,然後將避水珠放進嘴巴裏,他突然想起剛才這顆珠子是從那白鶴靈獸的口中吐出來的,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他走入荷花池中,並一步一步朝著湖底走去。果然是神域,這池水竟然清澈到乍一看都會忽略自己正走在水中,隻是有些淡淡的綠色而已,水下也有許多他不曾見過的美麗生物。

有一種類似於蝴蝶的魚令他最為喜歡,背上長著兩個如同翅膀的大大的背鰭,它們靠扇動這兩個背鰭在水中前進,看起來就像蝴蝶在空中飛舞一樣。他終於走到池塘的最底部,這裏就像是個大花園,各種各樣的水下植物色彩斑斕,有了它們做參照物,水流的方向也不難確定了。

他順著水流的方向走了一會兒,便來到了更加開闊的區域,頭頂上不時有大魚遊過,它們就像一整片烏雲遮擋住由水麵上照射下來的光線。在他身邊則聚集了不少小體形的魚類,它們恐怕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水下行走,不免覺得好奇就被他吸引過來。

突然,那些小魚好像受到了什麽驚嚇,紛紛快速地逃向別處。歐陽小冷也提高了警惕,之前的夜菩提樹種子和避水珠都得到的那麽順利,他本以為這樣的好運氣或許會延續,在水底說不定不會碰見那些青石龜呢。可惜,他的願望並沒能成為現實,前麵不遠處一隊青石龜正朝著他的方向遊過來,並與他狹路相逢。

歐陽小冷趕緊喚出神冰,他沒有主動向它們發起攻擊,而是觀察起這些青石龜來。它們中最大的體形和那火靈鼠差不多,還有幾隻小的不過鍋蓋兒大小,龜殼和身體都是青色的,四隻腳上生有利爪。當它們將他鎖定為獵物後,就開始排成一個圓圈將他圍在中央,並同時向他發起攻擊。

他這才明白那白鶴靈獸所說的這些家夥難以對付是什麽意思,雖然有了避水珠以後在水下行走很是方便,但那也是隻限於行走而已,若是打鬥或使用武器情況就大不一樣了。由於水的阻力,他在水下的每個動作都像是被放慢了半拍,威力也隨之變小。當這些青石龜同時向他發起攻擊時,他便來不及將它們一一擊退,剛抵擋住正麵而來的青石龜,就被從身後襲過來的家夥們抓傷了後背,鮮血隨著氣泡向水上麵漂去,傷口處疼痛難忍。

那些青石龜和食人魚有些相似,一見到血液就變得更加瘋狂,動作和攻擊力也跟著加倍,而歐陽小冷疲於來回抵擋,漸漸招架不住這些怪物,身上被它們抓傷的地方也越來越多。他心想自己果然把得到夜菩提樹的種子這件事想象的太過容易了,所以並沒有在心理上做好充足的準備,這會兒才會變得有些無力還擊。

他約摸著離一個時辰的期限已經所剩無幾,若是再不集中精力趕跑這群青石龜,那麽他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想到在無量天界獨自一人的夏秋,也不知她今天有沒有哭泣,而她哭泣時又有誰會替他為她擦幹淚水。他知道她還在等著自己,所以他絕不能在這裏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