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之上,這群善於飛行的白蝙蝠在空中的攻擊力遠比無憂聖童想象得更強,即使是他的分身,在一對一地與這些怪物交手時也很難占據什麽優勢,而他帶領的那十個手下就更不用說了。
但這場戰鬥卻又偏偏要速戰速決,否則非常道的援兵一到,別說是完成先前擔負的毀壞敵方船隻以阻礙他們出兵的任務,就連保護自己的手下們安全撤退也成了難題。他加快了自己全部分身的動作,利用身體矮小靈活的特點,以他們各自手中的鋼叉與白蝙蝠們手中的長矛過招。
即使是遊蠣他們也是第一次看見無憂聖童像這樣子戰鬥,當他全神貫注於對抗眼前的敵人時,他的分身們便如同一塊兒最精密的手表中那些永不會出錯的齒輪,除了各自行動外,他們相互之間也能做出準確無誤地配合。這些分身們時不時便會根據需要調換各自的位置,攻擊不同的白蝙蝠,以確保所有分身的動作一氣嗬成,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
三十六個分身就如同三十六道熒光綠色的閃電,在各自劃出不同曲線的同時,卻又能夠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一個分身手中的鋼叉剛與白蝙蝠所持的長矛摩擦出火花,另一個分身已經握緊鋼叉朝著同一個白蝙蝠的背後刺去;另一邊,一個分身剛剛躲過長矛的攻擊,另一個分身已經踩在那柄長矛上直攻白蝙蝠的頭部;當白蝙蝠以為躲閃過了一個分身的公司,卻總有另一個分身很快補上。
白蝙蝠們對他的這種戰鬥方式很不適應,因為沒有停下來調整動作的時間,所以令他們屢屢出現失誤,無憂聖童在漸漸占據了優勢的同時,也為他的手下們增強了信心。
身材纖長的遊蠣雖不喜使用武器,但他渾身上下天生就有墨綠色的蛇鱗甲,那蛇鱗甲異常地堅硬,即使長矛也很難穿透。當一隻白蝙蝠企圖用長矛攻擊其前胸時,他先是以左上臂一搪,再就勢一個轉身,以柔韌的右臂纏住那白蝙蝠的脖子,並以指甲穿過其鬥篷刺入它的頸部。
由白色鬥篷裏所滲出的血液並不是紅色的,而是又黑又粘稠的液體,他的蛇毒雖已通過指甲進入了白蝙蝠體內,但這些怪物對毒素的抵抗能力似乎非常強。若換了別人應該很快就會中毒倒下,但他的對手卻仍舊屹立不倒,並且再次以矛向他發起攻擊。
遊蠣也隻好暫時閃躲到一旁,他剛欲重新朝麵前的敵人展開攻勢,卻看見對方的身體在此時開始搖晃起來,並最終從雲端墜落下去。他不敢倦怠,深吸一口氣後,又去協助身邊其他的同伴兒們。
好在,玄妙宮上所埋伏的白蝙蝠數量不算太多,在無憂聖童的指揮下,這群怪物終於被逐一攻克。全身心投入在剛才的戰鬥中的他們,誰都不知道此刻烏雲之下頭的情況又會如何,當雲層上的戰鬥完全結束時,他們才聽到來自下方的廝殺聲,於是立刻朝下麵飛去。
等他們來到烏雲之下一看,先前躲避於水下的同伴兒們已經借著他們與雲層上埋伏著的白蝙蝠周旋的機會重新回到水麵上。他們一麵努力阻擋著從玄妙宮不斷湧出的無量行者,一麵繼續毀壞他們的船隻。散發出刺鼻味道的滾滾黑煙衝田而上,與水麵上漂浮著的死傷的同伴兒和無量行者屍體們那紅色的血液形成鮮明的對比,營造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悲壯。
無憂聖童隻覺得被這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畫麵所震撼,無論在這場戰爭開始之前他曾做過的心裏準備有多麽地充足,但這畢竟是他所經曆過的第一場戰爭,突然之間他隻覺得自己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耳鳴的同時,身體也暫時失去了行動的能力而停留在半空中。
“無憂!”遊蠣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喊道。
他那本已經停滯的反應也因此而重新運轉起來,手下們之所以能夠獨立支撐這麽久的時間,就是依靠著對他的信任,而他又怎麽能辜負他們的這番信任呢?
他環視了一遍下麵的情況,大部分船隻已經著火,隻剩下一些幾乎被無量行者完全包圍起來的船隻令他的手下無從下手,於是他轉身對遊蠣說道:“遊蠣,你水性最好,負責掩護大家逐個撤退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剩下的船就我會看著辦的!”
“可是……”
遊蠣不願將無憂聖童獨個兒留下,剛想反駁他,卻又被他打斷了。
“不要再耽擱下去了,你的任務就是把活著的同伴兒們護送到船上去,他們已經完成了大部分的任務了,而我要把剩下的完成!能夠與你們並肩作戰,是我最榮耀的時刻,我一定要讓這份榮耀到達頂點!”
“好吧!”
遊蠣知道無憂聖童決心已下,於是不再多說什麽。他一頭紮入水中開始幫助在水麵附近戰鬥的同伴兒們一個個躲進水中,再重新為他們製造出可以呼吸的氣泡罩在頭頂,最後帶領他們朝著等待接應他們的小船遊去。
而無憂聖童則繼續留下來,利用自己的分身和持續迂回的策略引開無量行者的注意力,再借機毀壞剩下的船隻。因為手下們已安全撤退,所以他也不再給自己留任何退路了,此時此刻的他隻想如飛蛾撲火一樣不斷地戰鬥,直到燃燒盡自己最後的能量。
分身上所受的傷害已經不計其數,它們累積起的疼痛也早已經讓無憂聖童難以忍耐,他知道照這樣下去,自己恐怕很難再繼續維持分身的狀態了。剩下的船隻基本都已被他毀掉,但他卻陷入了無量行者的包圍圈中進退兩難,他明白再繼續戰鬥下去,自己很可能在任何一秒中倒下。他告訴自己,既然注定無法全身而退,那麽就盡他可能地消滅更多的敵人吧。
他孤獨的身影於水麵上與無數的無量行者對抗著,能夠活動的空間在他們的圍攻下越來越小,眼看著他的身體就要被一柄長矛所刺中,卻突然有一隻騰出水麵並將他拉入水中。在進入水麵的一刻,透著朦朧的水波,他隱隱約約看見了遊蠣的臉,在遊蠣為他罩上氣泡的同時,他也陷入了昏迷當中。
再清醒過來時,無憂聖童發現自己已躺在小船上,眼前的正是遊蠣,他剛想要坐起來,卻被遊蠣按住了。
“先趟一會兒吧,別急著起來!”
“其他人呢?”比起自己的傷勢,無憂聖童更關心他的手下們。
“放心吧!大多數同伴兒們都回到船上了,不過……”
“怎麽?!”
“另一邊的戰鬥也已經開始了,應該是長鳴子帶領的護送武器和物資的那一隊!”
“有傷亡嗎?”
“具體的情況還不知道呢,我們還是按原先的計劃先回綠籬島上和熊男他們匯合吧!”
“嗯……”
無憂聖童實在是太虛弱了,他必須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哪怕稍稍積攢一些精力也好。身處於這艘搖曳在水麵上的小船中就如同躺在搖籃裏,讓他產生了真希望就這樣一直漂泊下去的想法,但他知道還有更為嚴峻的戰鬥在等待著自己。
遊蠣抬頭看了一眼,烏雲仍大麵積地籠罩於無量天界之上,天曉得還有多少白蝙蝠隱藏在雲層的上麵。
遠處的綠籬島那邊,靈馬群在雕琰與蜻蜓的帶領下,已將熊男和他手下的亡魂們從赤照島送到了這座島上。
那之後,雕琰便離開靈馬隊伍,獨自去尋找歐陽雪夜。這種生靈果真是擁有靈性的,這點是在夏秋魂靈分離時與紫瞳魔怪的那場戰鬥中就深刻體會過的,如今雕琰又再一次證明了這一點。
遠遠地,她便看見雕琰如一條蛟龍破浪而來,並在湖麵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白線。即使隔了如此長的距離,它也能憑借自身與歐陽雪夜之間的默契將他找到。當它接近夏秋他們身下的水麵時,歐陽雪夜從她身後一躍而起,重又騎回了它的背上。
他控製雕琰快速來到錦杉身旁,對他說道:“我們也必須加快些速度了!”
“也不知無憂聖童那邊的情況如何了?”錦杉也注意到了遠處玄妙宮方向那不斷冒起的黑煙。
“放心吧,那個家夥一定沒問題的!”歐陽雪夜胸有成竹地應著。
其實現在除了無憂聖童外,他同樣擔心著長鳴子那邊的情況。從早上起他便注意到了頭頂上方這些不同尋常的烏雲了,它們像是具有生命一樣,又或者說像是有什麽擁有生命的東西隱藏在它們上麵,因為它們與地麵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接近了。他心裏清楚他們的武器和物資之所以能夠順利地製造出來,是因為除了少數值得信任的同伴兒以外,其他亡魂並不知道熊男竟加入了他們一方。
非常道自然也不清楚,但從行動正式開始的一刻起,這件事便不再是秘密了,而老謀深算的非常道一定會派無量行者去阻止武器和物資的運送的。若隻是無量行者還好,因為他們的船隻應該有不少已經被無憂聖童所毀壞了,戰鬥力也會因此大大地減弱,可如果還有其他的敵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長鳴子恰恰就受到了少數無量行者與突然出現的大群白蝙蝠的夾擊,為了保護他們珍貴的武器與物資,屬於他的戰鬥號角也在這一刻被吹響。